19.Lily花的白馬上校（三）
秋高氣爽的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在金色的樹林上，草地上鋪著一層厚實鬆軟的金色地毯。
卡薩布蘭卡蹬著一雙白色的羊皮靴，像是放飛的小鳥，邁著歡快地步伐在林中漫步。布蘭登上校穿著淺綠色的外衣，雙手插著口袋，一臉笑意跟在後面。
「可惜不能騎馬，這裡景色真好，應該有野兔吧。」卡薩布蘭卡稍稍有些遺憾，琉璃色的眼瞳在這一片金色的海洋里越發熠熠生輝。
「等過幾日騎裝做好帶你去騎馬，德文郡那有片林子非常適合騎馬打獵，景色也很好。」布蘭登上校道，「正好我的馬場在不遠處，可以給你挑匹合適的馬。」
「馬場？」卡薩布蘭卡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睜著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臉好奇。
「是呀，那裡有不錯的純血統馬匹，你有興趣可以親自去挑。」布蘭登以為她是對馬感興趣，說道。
「那是專供軍隊的？」卡薩布蘭卡問道，見布蘭登有些驚訝於她的問題，她補充道，「我以為你還在服役。」
「不，我離開戰場有幾年了。畢竟年紀大了，軍功還是留給小夥子們去掙吧！」布蘭登頗為幽默地自嘲道。
「我瞧著你正當壯年，哪有那麼老！」卡薩布蘭卡笑，微微偏頭帶著欽佩，「一個人掙下那麼大家業與軍功，我很佩服你。」話到最後，不免帶著些失落，「我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姐妹們也不至於如今流落四方。」
太過懂事也叫人心疼，布蘭登上前，寬厚的手掌落在卡薩布蘭卡的肩頭，溫和地看著她：「我們誰也無法改變過去的事，但我們要向前看，希望永遠都在前方。來，不是念著要划船嗎？」
一隻木船系著繩子靠在湖畔邊，布蘭登先攙扶著卡薩布蘭卡上了船，隨後揭開繩結，自己一腳跨了進去。
碧綠的湖水倒映著藍天，天空中的朵朵白雲投射在湖中，小船彷彿是在天空中航行。遠處幾隻野鴨浮在湖面上，時而交頸，時而伸長脖子發出「嘎嘎」的聲音。微風拂面，夾雜著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麥香。
「那裡很熱？」卡薩布蘭卡伸手撥了撥湖水，清涼的水汽順著手指蔓延到手臂，十分舒服。
「是的，非常炎熱，有著大片大片的沙漠。很多士兵不適應那裡的氣候得了各種疾病，不過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布蘭登坐在船頭，悠閑地搖著漿，回憶道。
「那裡有什麼特別的？」卡薩布蘭卡好奇道。
「香料和珠寶。」布蘭登想了想在倫敦社交場合上女士們最關心的話題，答道，「那裡盛產大量昂貴的香料和珠寶，英國每年都有數千艘船隻從那裡運回。」
「這個我聽說過，東印度公司。」卡薩布蘭卡嘀咕道，她感興趣的並不在此，「那裡有什麼特別好吃的嗎？」
「咖喱，我想你聽說過。」
「是的，我曾經在倫敦嘗到過，咖喱飯。」卡薩布蘭卡蹙著眉，似乎回憶起來的感覺並不是很好，「我覺得和我們傳統做法的食物味道差別不大。」
「在英國可很難吃到正宗的印度菜。事實上，我想大部分英國人一開始是接受不了印度咖喱的。印度菜幾乎一律以黃色咖喱和一種名為「馬薩拉」的香料為作料，味道相當辛辣。我們在印度吃咖喱時，幾乎是一邊吃一邊喝涼水，那裡太熱了。」布蘭登笑道。
「聽起來很不錯，有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卡薩布蘭卡的回答令布蘭登感到驚訝，「非常特別的想法。我可以托朋友帶一點咖喱回來，到時候嘗嘗。」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卡薩布蘭卡滿臉驚喜，一雙貓瞳盛滿了高興，「那不會太麻煩你吧？」驚喜過後，她有些遲疑。
「順道而已，我和那向來都有合作往來的。」布蘭登不在意道。
「就是不知道廚師能不能做出那種味道？」卡薩布蘭卡也不意外布蘭登與印度那還有生意來往，既然不麻煩，她轉而托著下巴，開始擔憂別的。
「雖然我比不上大廚，但是做一道比較正宗的印度飯還是不難的。」布蘭登有些好笑，這生動的小表情，這是個小孩子。
「你真是太厲害了！」卡薩布蘭卡閃著星星眼一臉佩服得五體投地地望著布蘭登。
被這麼直勾勾瞅著，布蘭登難得的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你平日喜歡吃什麼？」他算是看出來，這隻小貓咪除了萌屬性還附帶一個吃貨屬性。
「嗯……法國菜，」卡薩布蘭卡咬著小指頭道，「也不是說英國菜不好吃，但是日常那種，吃久了我會覺得有些膩。」
「呵，你不用不好意思，英國菜的評價在歐洲一向算不得好。」布蘭登笑道。
「其實我也不挑食啦。」她的話一出，布蘭登瞬間就明白這是怕給自己添麻煩。
「你喜歡什麼？聖雅克扇貝？還是白汁燴小牛肉？我比較喜歡紅酒燴雞肉。」布蘭登像是並未注意到，隨意聊道。
「法式焗蝸牛。」卡薩布蘭卡脫口而出，眨眨眼，「白白嫩嫩口感真的很不錯呢~」
「確實，我也很喜歡，」布蘭登很喜歡卡薩布蘭卡活潑的樣子，「還有小龍蝦，肉質也很鮮美。」
兩個吃貨愉快地就菜品聊了一下午。到了四點多，布蘭登一手提著釣到的一條相當肥美的魚，一手挽著小貓咪，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莊園里。理所當然，在晚餐時，桌上出現了英倫烤魚這道菜。
他們在第三日出發去往德文郡。馬車由兩匹馬拉著十分穩當，加上車廂寬敞布置的又精細，坐上去一點都不會感到暈眩，十分舒適。
「我已經去信打聽凱爾文夫人這個人，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你熟悉這位夫人嗎？」布蘭登並沒有騎馬，而是和卡薩布蘭卡一起坐進了馬車。
她搖搖頭，誠實道：「實際上我並不認識這位夫人，雖然很失禮，可是基於我現在的情況，希望能夠在了解這位夫人的品行和性格后再做打算。」
布蘭登的眉頭皺得死死的，他顯然沒有想到是這樣的情況：「那麼令姐將你託付給她是為了？」
「姐姐剛訂婚了，長幼有序，我也到了參加社交季的時候。我需要一個女性長輩帶領我進入社交圈。」卡薩布蘭卡的表情十分平靜，一點也看不出一個女孩子首次參加社交季時緊張興奮的心情，也沒有因為身世所累而必須通過婚姻而擺脫禁錮的不甘憂傷。
涉及到一位年輕小姐的婚事，作為一名紳士是不太該多言的。但已經在心裡默默充當起保護者的布蘭登難免多想一些，他既為這位可憐又高貴的小姐感到可惜，又為她的遭遇與其姐的輕率而感到憤怒。
或許是布蘭登的表情太過嚴肅，卡薩布蘭卡反而開口勸解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全看上帝的旨意。也許，我運氣特別好呢？」她的語氣透著無奈，卻並不喪氣，反而充滿希望。
可布蘭登卻笑不出來，兩人都非常清楚卡薩布蘭卡的處境，在這樣的情況下，婚事並不樂觀。但多想無益，布蘭登也只能在心裡想著後面多為她把把關。為了緩解突然沉寂下來的氣氛，布蘭登主動說起了一些在軍營里的趣事，卡薩布蘭卡也十分捧場，捧著臉聽的津津有味。
「噠噠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到了馬車跟前急促停下。「布蘭登上校，您的加急信！」洪亮的聲音傳入車內。
這是來自巴登莊園約翰爵士的信函。布蘭登看完信，沉著臉，對卡薩布蘭卡道：「恐怕你的想法是對的，令姐的朋友凱爾文夫人雖然忠於友誼，但倫敦那已經找到了她，恐怕最近她的出行都會有人盯著。」
聽了消息，雖然早有猜想，但卡薩布蘭卡的表情依然不那麼好看。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認識一位十分熱情好客的夫人，就是巴登莊園的主人詹寧斯太太。她本人十分善良，她的女兒們都嫁在倫敦，社交圈雖沒有權貴，但也有它的好處。不是一個圈子的，消息也不會那麼靈通。」布蘭登上校提出了一個目前來看還算比較好的建議。
卡薩布蘭卡有些遲疑，如果露絲姐姐安排的路不行，她其實是想回彭伯里。
「就當做是散散心，或者一個短途旅行。」布蘭登看出她的心思，一方面是不願意就這麼放走可愛的小貓咪，一方面也確實是不放心那個總覺得不太靠譜的姐姐，「你姐姐既然讓你暫時離開，怕她那境況也並不那麼好。不如這樣，我替你打聽，等確保安全了再送你回去。」
布蘭登的說法正好戳中了卡薩布蘭卡擔憂的地方，加上，她實際也覺得露絲姐姐有那麼一丟丟的不靠譜，最終點點頭，同意了布蘭登的安排。
既然小貓咪不會走了，布蘭登心情也好了。「那我們去德拉福，那裡離這也不遠，靠著海邊，你可以看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