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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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靖侯府的嬌妻美妾、嫡子庶女都已經齊聚,就聽史母先開口道:「當初爺到西北,我懷著身子不方便,就沒跟著去。等後來琬兒大了些,能夠長途跋涉,爺的官職也高了。這京中的人情往來多了,總得有個主事的人,我也一直脫不開身。說起來,爺這幾年在西北,還要多虧兩位妹妹照顧才是。」

梅、趙兩位姨娘聽了這話,哪裡敢承正妻的謝,只連說「不敢」。

史母見了,輕笑一聲說道:「我這個人啊,最是好相處,等過些日子,兩位妹妹就知道了。梅妹妹第一次來京城,沒見過我就罷了,趙妹妹卻是與我見過面的。當初我看趙妹妹,聽話懂事,為人細心,就知道爺一定會喜歡。現在看來,我的眼光果然不錯,趙妹妹你說是不是?」

趙姨娘初見史母時,只是一個生殺予奪都握在史母手裡的奴婢。又見了史母的為人手段,更是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等到了西北后,府中沒有主母,後院身份最高的就是梅姨娘和趙姨娘。雖然梅姨娘是貴妾,身份更高,但趙姨娘憑藉自己的小心機,反而隱隱佔上風。

尤其現在幾年過去,趙姨娘也算站穩了腳跟,不僅成了半個主子,還有一女伴身。這生活好了,心思自然也活絡起來。因此這次重新入京,趙姨娘由著梅姨娘打頭陣,自己躲在後面不出頭,私心裡也是想觀望一番。

不過史母是什麼人。趙姨娘那點手段,對付梅姨娘那種胸大無腦的蠢貨就算了,想算計史母,還是遠遠不夠格。只不過懶得打破府里的平衡,現在還不想清算趙姨娘,就先出言警告一番。若是還不識趣,沒了趙姨娘,自然還有什麼張姨娘、柳姨娘之類。

史母知道,在史父心裡,正妻才是可以與自己攜手一生的人。而這些侍妾姨娘,不過如小貓小狗般,保證她們在後院衣食無憂便是了。最多高興時多寵愛一些,就是不小心沒了,也不過失了一個心愛之物而已。

別看史父更寵著趙姨娘,但真要說在史父心裡的地位,梅姨娘憑藉她父親的救命之恩,就不是趙姨娘能比得上的。只說現在要史父選趙姨娘和梅姨娘中的一個犧牲,史父肯定選擇趙姨娘。

當初史母就是因為知道這種情況,才特意找了趙姨娘這個正好在性格上克制梅姨娘的人。這樣一來,史父在梅、趙兩位姨娘的對比中,自然會覺得梅姨娘驕縱倨傲、善妒成性,成功杜絕了梅姨娘成為史父心中白月光的可能。

此時,趙姨娘聽出史母話中的警告,想到自己的賣身契還在史母手中。最初的志得意滿一下子沒了,反而驚出了一身冷汗,誠惶誠恐道:「都是太太厚愛,妾身愧不敢當。爺也是看在太太的面子上,才對妾身看顧幾分。」

史母見趙姨娘迴轉過來,心中滿意幾分。不過為了防止趙姨娘故態萌發,乾脆先諒她一陣,讓她也長長記性。正好午膳時間到了,就先讓人擺飯。

就見兩三個婦人,都捧著大漆捧盒進來,動作熟練的將菜肴放到桌上。又有丫鬟執著拂塵、漱盂、巾帕,在一旁立定。梅、趙兩位姨娘,自是立於案旁布讓。外間伺候之媳婦丫鬟雖多,卻連一聲咳嗽都不聞。寂然飯畢,各有丫鬟用小茶盤捧上茶來。

史母見差不多了,方笑說道:「兩位妹妹在西北共處這麼多年,想來關係不錯。我看繁香院不僅房舍眾多,而且景緻也好,就將兩位妹妹安排在了一起。到時要是缺了什麼,兩位妹妹只管和我說便是。」

趙姨娘知道史母已經將方才的事揭過,心中鬆了口氣,對史母更是忌憚幾分。知道趙姨娘心中所想,史母也不甚在意。反正趙姨娘要是不聽話,史母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轉而對幾位庶女問道:「淺桃院、淺荷院、淺梨院也收拾出來了,這院中栽種的花卉,看院名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你們的喜好,不如你們三個商量一番,看看怎麼分配。」

「我喜歡桃花,淺桃院是我的了。」史母話音剛落,史湘雰就搶先道。

「既然大姐姐喜歡淺桃院,就讓給大姐姐好了。」史湘雪一臉大度的說道,「我喜歡梨花,二姐姐你呢?」

「那我就住淺荷院。」史湘雱掩下眼中的嫉恨,低著頭,細聲細語的說道。

對於三個庶女的交鋒,史母似乎毫不知情,等她們各自選好了院子,才放下茶盞,說道:「我看幾個姑娘身邊,都只帶了一個奶娘和兩個丫鬟,人數還是太少了些,這兩個丫鬟就算作二等。珊瑚,你一會帶人過去,給每個姑娘再添上一個一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至於掃灑的婆子,按院子里原先配置的便是。」

又對兩位姨娘說道:「你們也是,要是丫鬟不夠,只管與珊瑚說,將人手添足了。」

梅姨娘剛入京時,就見街市繁華,人煙鼎盛,遠非別處能比。又有忠靖候府金碧輝煌,氣勢非凡,心中難免有三四分小心。及進了府,來來往往的丫鬟媳婦,吃穿用度都不比尋常,這三四分小心也添作了五六分。等見了史母,不僅長得花容月貌,一身氣度更是華麗高貴,就如九天之上的玄女,心中更是十分小心。

沒想到一番話下來,史母卻是意外的好說話。全程溫言溫語,不見疾言厲色。梅姨娘的本性就露出來了,當下插話道:「妾身一路旅途,早就十分勞累,況且午膳也沒用。若是太太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妾身就先告退了。」

對於梅姨娘小小的不敬,史母也懶得計較,反而說道:「看我,都忘了你們一路風塵僕僕。說起來,我也不缺伺候的人。往後兩位妹妹也不用每日來請安了,只伺候好爺和姑娘是正理。」

史母免了姨娘們的請安,一則顯現自己作為嫡妻的賢惠大度,二則減少史父與姨娘們見面的機會,一箭雙鵰。

等三位姑娘和兩位姨娘都出去了,史母才對一旁的史琬問道:「對幾個妹妹,琬兒怎麼看?」

史琬沉吟了一會,方謹慎道:「大妹妹雖然驕縱任性,但沒什麼心計,直來直往。二妹妹性格懦弱,沒有主見。三妹妹心有城府,應該多注意。」

「你能分析出這些,也算不錯了。」史母心下滿意,接著說道,「不過你二妹妹可不是什麼小白兔,三個人中最心狠手辣的就是她,你和她相處要注意些。至於你三妹妹,不過是與趙姨娘學了些上不得檯面的爭寵手段。好好的一個大家小姐,學了一股小家子氣,還沾沾自喜,你不用過多關注。你大妹妹,蠢貨一個,不過你也要注意,小心她做什麼蠢事壞了你的事。」

史琬點頭應「是」。

因為史母還要準備晚上的家宴,史琬也不再多留,直接回了幽蘭院。

書房中,史琬練了好幾張字,都靜不下心,乾脆拿了一本遊記來看。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史琬雖然拿著書,但許久都沒有翻過一頁。

史琬現在心裡是各種彈屏,「父親會不會喜歡我」、「上午大軍入京的時候,父親真是超級帥」、「我一會兒要怎麼表現,才能給父親留個好印象」、「兩輩子第一次見到父親這種生物,真的好緊張」,各種各樣的想法,翻來覆去。結果什麼都沒有做,史琬就在書房坐了一個下午。

夕陽西斜,大片大片的晚霞,將整個天空繪製成一幅色彩明麗的油畫。桂花樹在晚風中曼曼起舞,落下一地花朵。透過樹葉的縫隙,金色的陽光渲染出溫暖的背影。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忠靖侯府,各色的燈籠都亮了起來,像一顆顆的小星星,匯聚成一條條的銀河。

福祿堂正房,史父與史琬終於在晚宴上見了面。相比於史琬的緊張,史父對史琬倒是十分滿意。

早在史父還在西北時,史母就常常書信與他。對於史琬的成長曆程,史父也是一清二楚。沒見到史琬之前,史父心中就對史琬有了聰慧懂事、勤奮好學的印象。況且史琬是史父的嫡長子,對史父來說,與其他孩子自是不能同日而語。最重要的是,史琬長這麼大了,史父才第一次見,心中自然多了幾分愧疚,想要多補償史琬一些。

不過這真正的相見,讓史父發現史琬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優秀。

在史父眼裡,史琬就如白雪皚皚里的一竿翠竹,身姿挺拔,俊逸不凡。燈光下,史琬白皙的皮膚就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玉,泛著柔和的光芒,更顯得恍若仙人。眉心的一粒紅痣,給史琬添了幾分神秘,不若凡塵中人。

面對自己的氣勢時,史琬也是從容不迫,進退有度。要知道,史父在戰場上殺的人多了,就是平日里注意收斂,一般人見了也會忍不住慌亂。而剛才史琬見了史父時,卻是毫不變色,就是史父故意放出幾分殺氣,史琬也依舊不慌不亂。

史父不知道的是,史琬心中的小人早就在捶地大哭了。可惜因為交流障礙,史琬心中越緊張,對外表現得越高冷。只能說,這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這次晚宴,自然是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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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史家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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