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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鹿怕陌生人,但看在飼料份上,它們很快全體投降。有一隻跟王嬌比較親,吃幾口飼料,用腦袋頂頂她。王嬌不敢用摸貓的方式撫摸它,只用食指點它額頭上的白色斑點,「多吃點,記得快一點長大。」

高敏英看到這一幕,就像發現新大陸,揶揄道:「你們快看那,阿嬌跟小鹿說話呢!」她嗓門高,把周圍正埋頭吃食的鹿們嚇了一跳,紛紛躲到一邊去。

「噓!」小可忙對她做一個噤聲手勢,眼中有無奈。敏英辦事大大咧咧,嗓門也高,性格比較魯莽。本來這個活,張小可想讓性格溫柔的沈雨晴來做,但架不住敏英死磨硬泡,再想到兩人關係好,這才把這麼重要的工作給了她。

來之前,小可還囑咐敏英,「梅花鹿膽子小,到了那兒,你說話盡量放輕聲音。還有,凡事別著急,小鹿若是躲著你,不是對你有意見,就是害怕而已,動物跟人一樣,對高大兇猛的物種,天生有抵觸心理,你個子比我們高,身材也比我魁梧,多點耐心哄哄它們就是了。」

敏英當時還挺不高興的,咋的?我還成高大兇猛的物種了?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想不明白這張臉到底哪兒凶了?還跑去問張寶良,「喂!你說,我長得凶嗎?」

寶良堅定搖頭,自動把前天晚上敏英擰他耳朵的事忽略,「不凶啊,你可溫柔了,誰說你凶?我去找她算賬!」

敏英把寶良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了張小可,意圖很明顯。就是顯擺,臭顯擺!小可才不怕這個,麻花辮往身後一甩,昂首挺胸道:「不用寶良同志來了,我已決定這周派你去養牛。牛棚從三十團又拉來五頭母牛,我正想著人手不夠,不如你過去幫幫忙。」

其實小可就是嚇唬嚇唬她,最後還是帶了過來。敏英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忙作揖求饒,用口型說:「我錯了。」大家又把受到驚嚇的小鹿們重新逗過來吃食,小可這才輕聲說:「梅花鹿很有靈性,別看它們不會講話,但你們說什麼它都聽得懂,也知道誰好誰壞,誰喜歡它,誰不喜歡它。如果遇到不順眼的人,它也會跟人一樣,不理不睬呢。」

大家紛紛點頭,敏英說:「我一定把它們養好,就是我不吃東西,也要給它們留著。」

似乎是聽懂了她的承諾,身旁一隻小鹿用腦袋蹭蹭她膝蓋。這時,王叔站在前面欣慰道:「你們沒來時,我還挺擔憂,生怕這幫小傢伙跟你們不熟,餵養起來困難,如今來看,它們還挺喜歡你們,這就好,這就好!再過幾天,小鹿們長到半大個子,咱們就得把它們分開養嘞。」

中午,王嬸給大家做了茄子打滷麵。面是自己擀的,用去年兵團自己磨的好麵粉,面下鍋,不大一會撈出來,不用放鹵,干吃都勁道爽滑的很。王嬌吃了整整一大碗。然後又喝了半碗濃稠的麵湯。吃飽喝足等把碗一放,打嗝都是茄子味。肚皮吃的圓滾滾,蹲下都成困難。

上廁所時,見她不停摸肚子,表情也很耐人尋味,似乎很痛苦。李永玲終於忍不住把她拽到一邊的僻靜處,低聲問:「阿嬌,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那啥了。」

「啥呀?」王嬌莫名其妙。

「別裝傻!這幾天晚上你總跟容川總跑出去。那天還跑出連隊了,後來寶良和春生都回來了,但是你沒回來!」

「呦,觀察的很仔細嘛。既然知道我們都在外面,幹嘛不一起出來?告訴你,當時紀北平也在。說不定你倆還能趁機會多交流交流。」

正說著,牆那邊一個人俏生生地問:「誰要跟紀北平多交流?我倒是可以幫忙。」王嬌與李永玲一愣,只見帶著草帽的沈雨晴笑眯眯地從另一側繞過來,頑皮地指一指李永玲,「我都聽到了,而且聽得一清二楚,難怪平日在玉米地勞動總往男生班那邊看,原來你對北平……嗯?」

「不是!」

雨晴笑:「不是為啥臉紅?昨天紀北平衣服剮破了送到我這裡,是誰跑過來主動要求縫的?」

她是一位聰慧的女子,見李永玲這麼熱心,就猜測是不是看上紀北平了。但也只是猜測,本想再多觀察幾天,結果剛才過來上廁所,無意中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喜歡就喜歡唄,幹啥難為情。」

永玲雙手捂臉,無地自容的,想跑,被王嬌和雨晴一起拽住。雨晴說:「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若對紀北平有意思,我可以去做媒人。那塊骨頭雖難啃,但人還是好人。我對主/席保證!」王嬌對著她笑:「那敢情好,雨晴,在這裡我替永玲先謝謝你。若是保媒成功,我請你吃飯。」

「誰用你謝啊,王阿嬌!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永玲羞得滿臉通紅。

王嬌不明白了,「我咋啦?」

永玲看看沈雨晴,欲言又止。王嬌笑道:「有話就說嘛,雨晴也不是外人。」女生的友誼總是在分享過彼此的秘密后,變得更加牢固親密。見王嬌很坦然,永玲咬咬嘴唇才說:「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啊呸!」王嬌伸手去抓李永玲頭髮。想這死丫頭腦袋裡整日都想些什麼?!就是放到現代,未婚先孕也是不良社會風氣啊,何況在這麼一個談愛色變的社會中。「永玲,你對我有意見就直說,不能污衊我呀,若是傳到連隊里,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人,把沒的也說成有的,我還咋做人?容川還咋做人。」

王嬌是真急了,這種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若鬧大了,是會出人命的!

「永玲,你瞎說啥呢!」沈雨晴嚴肅道,看看四周沒人,有跳起來看了牆對面,似乎不放心,跑過去又看了一眼,確定只有她們仨了,才放心走回來,看著永玲批評道:「開玩笑也要有個度!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那句話,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傳回隊里,將惹出多大的麻煩?不單是阿嬌和容川,就是張小可,連長,指導員,都會受到牽連。」食指戳戳她腦袋,「你呀你,中午吃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永玲這時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看看雨晴,又看看王嬌,「我就是擔心你嘛。怕你做傻事,又怕真出了事,你,你不知道該咋辦。」

「噢。」王嬌摸摸自己肚子,哭笑不得的。因為永玲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而兩人關係很好,王嬌自然不會懷疑永玲是惡意說出那番話。所以,王嬌想,難道是自己的模樣很像孕婦?

「永玲,你到底咋了?為何懷疑我……那個?」

雨晴也好奇,笑問道:「是啊,說話要有理有據,阿嬌哪裡像那個?還是……你看到過啥?」話音未落,雨晴就被王嬌揪住了耳朵,趕忙求饒,「哎呀,我錯了,我錯了。」王嬌鬆開手,腮幫子氣的一鼓一鼓,「快點說,李永玲,別磨嘰!」

永玲臉色訕訕的,往雨晴身邊靠了靠,才小聲說:「你最近總和容川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來。」

「這就是理由?」王嬌眯起眼睛,「那敏英和寶良也待到很晚才回來,有幾次還是熄燈以後跑回來的,比我不守規矩多了,你怎麼不懷疑她?」

「因為她不像。」

「那我像?哪裡像,你說清楚!說不清楚,咱倆絕交!」

永玲一本正經地說:「你別急嘛,我懷疑總是有道理的。我媽以前就是婦科醫生,我對這個多少有些了解。首先啊,你最近食量大了,以前早上只吃一個窩窩頭,現在還要加上半個。剛才也是,往常你哪裡吃得了那麼多麵條?今天卻是足足一大碗!還有,女人一那個,月經就不來了,我記得咱倆只差三四天,可我這個月都來完了,你還沒動靜。我就想,想,你是不是……」

「別想了。」王嬌故意板起面孔,心裡卻為永玲的關心感到溫暖,「我啥事也沒有,月經沒來,是因為我月經期一向不準,估計過兩天就來了。我向你保證,我跟容川啥事也沒發生。所以,不會那個的。」

永玲皺皺鼻子,「那你說是,就是了。」

一旁,雨晴拉起她的手笑道:「跟你說啊,容川那人我了解,就算阿嬌想,他都不敢呢。對吧,阿嬌?」

王嬌笑而不語,這麼明顯的坑她才不會傻乎乎地往裡跳。不過,臉卻不受控制的紅了。雨晴心裡明白了七八分,不再追問。三人繞出圍牆,雨晴忽然想起剛才聊到一半中斷的那個話題,就笑著問:「永玲,你真喜歡紀北平嗎?」

周圍沒有人,給了永玲一些膽量,她鼓足勇氣點頭,「嗯,喜歡。」

「喜歡他啥?家世?」

永玲瞪起眼睛,彷彿受了侮辱,「你說啥呢,我咋是那麼庸俗的人!我是覺得他人好,外冷內熱,心腸不壞嘞!」

雨晴笑著搖搖她胳膊,「你看你,急啥呢,我剛才是開玩笑。你也知道,我跟北平關係好嘛,總怕姑娘不是真愛他本人,而是愛他的家世。以前,獨立三營就有這樣的女知青,你們別看北平挺厲害的樣子,其實他啊,就是一隻紙老虎,腦子和社會經驗不如容川,還沒啥心眼子,傻的很!我怕他吃虧。」

「噢,你怕他吃虧,就來污衊我嗎?」永玲很不高興。

雨晴忙說不是的,但永玲臉色依舊不好看,王嬌趕忙出來打圓場,勸了永玲幾句,又「狠狠」批評了雨晴幾句,雨晴虛心接受,「是,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這麼說了。李永玲同志,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一次吧。」

「好吧。」永玲勉為其難點點頭。

重歸於好,三人一起往牛棚走。傍晚了,天空忽然變得陰沉,瞅模樣是要下雨。鹿舍那邊的事已經忙完,王嬌他們又被安排會牛棚幫忙,王叔站在院子里瞅著西邊上來的那片烏雲說:「估計這雨小不了,看那雲彩,黑壓壓的一片那。」

果然,十來分鐘后,隨著一聲驚雷,大雨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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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獻給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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