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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嬌很尷尬,不知往哪裡躲藏,這種事狹路相逢還真是奔著絕交去。

見她急的快跳腳,容川捂嘴一笑,「別怕,看我的。」說著,他用力打了一個哈欠。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李旭和劉愛玲同時一驚,劉愛玲趕緊跳下地匆忙整理衣服,李旭看著那道修長的黑影,聲音微顫:「是誰?誰在那兒?!」

容川伸一個懶腰,然後溜溜達達走出柴火堆,「是我。你是……」故意裝作看不清。「呦,是李旭啊,大晚上你在這兒幹嘛呢,旁邊那是誰啊。」

還沒等李旭回答,劉愛玲忽然捂住臉,「哎呦媽呀」一聲匆忙跑了出去。容川繼續裝傻,問李旭「旭子,剛才那是誰?男的女的?聲音夠嚇人的。」

李旭腦袋已經完全亂了,使勁抓了抓頭髮,老半天才故作鎮定地問:「川子,你咋在這兒?」

「睡覺。」

「啥?」

容川笑眯眯,「我說,我躺在這裡睡覺呢。」

王嬌撇嘴,這謊話說的連狗都不信。然而,李旭信了,「噢,睡覺。咋在這兒睡覺?宿舍多舒服。」

「這裡清凈。」

李旭點頭,壓根沒考慮這麼冷的天,人能在戶外睡覺么?果然情/欲令人頭腦發昏啊!理了理衣服和頭髮,李旭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川子,你啥時候醒的?」

「剛剛。」

「剛……多久?」

容川沉默一瞬,說了一句莫名其妙地答案,「你想多久就多久。」

「好,我明白了,兄弟,這個恩情我記下了。」李旭抱拳感謝。面上很英雄,其實心裡早已嚇得發虛。當務之急還是去追趕劉愛玲。跟容川揮揮手,「那個,我先走了,今兒的事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啊!」

容川微笑點頭,一副我懂的樣子。

李旭走後,王嬌才從柴火堆后畏手畏腳地走出來,看著李旭離去的背影,心裡還是尷尬的要命。就在這時,她的身體忽然懸空被打橫抱起,低呼一聲,容川英俊的眉目正撞人眼帘,他吻她鼻尖一下,呼出的熱氣噴在她嘴唇,「他們走了,現在,該咱倆了。」

王嬌不明白什麼叫「該咱倆了。」容川什麼意思?難道……

說來慚愧,穿越前,王嬌雖在大學和工作后交往過兩任男友,卻從未有過更親密的接觸,一切只是淺嘗即止。在這方面,她是一個保守固執的女孩,總覺得第一次應該在新婚之夜。所以,容川的話讓她緊張,死死抓住他褂子前襟,「別,容川。」

容川笑了,「什麼『別』?」

他眼中藏著一抹笑,讓她分不清虛實。彷彿是她思想齷齪,會意錯了他的好意。「你……到底要幹什麼?」還是問清楚吧,不然心中忐忑的要死。

容川繼續笑,「你以為我要幹什麼?」這時,兩人已來到柴堆后,他抱著她,充滿不舍,不肯放下,目光深深地望著她被一抹月光映亮的臉。

她改用雙手勾住他脖子,故作鎮定,「今晚月光好,咱倆聊會天。」

容川細細瞅她:「阿嬌,你緊張什麼?」

「沒啊……」

「你手心都出汗了。」

王嬌不甘示弱,捏捏他脖子,「是你出汗了,李容川同志,快點放我下來,萬一來人看到咱倆就完了。」

這一次容川沒嗆聲,乖乖放她下來。王嬌長舒一口氣,但內心深處又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失望。容川從兜里掏出一張報紙撲在泥土地上,兩人一起坐上去,他輕輕摟著她的肩,兩人默契不語,頭靠著頭,手拉著手,彼此都有些緊張,手心滲出細密的汗。他垂眸,看她輕輕顫抖的睫毛,呼吸糾纏交織,彎月如勾,四月的夜無限溫柔。

「阿嬌。」

「嗯?」

「我能躺在你腿上嗎?」他聲音輕柔,帶著一絲緊張。

王嬌笑,把膝蓋微做調整,他會意,輕笑著側轉身子,把頭輕輕枕在她柔軟的大腿上。她的兵團裝裹著一層清香,似園中花香,他閉目,深深吸一口氣,感嘆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見王嬌正垂眸細細打量他,就微微笑,問:「看我做什麼?」

她撅嘴,「因為你好重,壓得我腿疼。」

他抬手捏捏她臉,安慰:「再躺五分鐘我就起來好嗎?」

她笑而不語,想這人好傻好獃,我有讓你起來嗎?撒嬌的話都聽不出。還是我技藝太差?說話顛三倒四讓他糊塗?罷了罷了!兩個人安安靜靜待了一會兒。王嬌忽然想到剛才李旭說的事,見四周無人,便低聲問,「容川,我們真要與獨立三營合併?」

「是的,指導員上午已經找我談過話了。但你放心,我們不會分開。他保證了。」

她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但另一塊還在半空中懸著,眼前莫名出現紀北平那道桀驁不馴的雙眉。

「阿嬌,你在擔心嗎?」他抬手輕撫她一側臉頰。「不用擔心,就算紀北平來,我也不會同他打架,我向指導員保證過了,現在,我也向你保證。」

「但如果住在一起難免有摩擦。」即使她們幾個要好的女生,平日里也有拌嘴的時候,何況兩個本來就有矛盾的人,很多事,不是想象中那樣簡單,人是複雜的動物,擁有複雜的感情,萬一失控了怎麼辦?

「有摩擦就解決唄。」容川倒是信心十足,「如果我不把他當成紀北平,只當做一個普通知青,相信以後相處起來會輕鬆許多。」

他能如此自信,相信已做好充足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彷彿盡在掌握。王嬌忽而笑了,低下頭輕啄了他嘴唇一下,她感受他笑了,她也笑,嘴唇濕涼,但兩顆心無比火熱,她正要離開,他的大手卻反扣住她腦袋,兩人一時吻得難解難分。這夜,王嬌回去后久久不能入睡,眼前都是容川容川容川……剛剛分開,卻又開始想念,她用被子捂頭,想自己好沒出息。

終於入睡。夢中容川拉著她的手在廣袤的黑土地上奔跑,前方驕陽似火,將天地映得通紅一片。

就在這時,身後忽有人喊:「王阿嬌!」

她停下,回過頭,驕陽消散,天空忽然下起大雪。雪花紛飛,在北風中狂舞,那人慢慢走近,她不看清他的臉,只看到一雙被風雪染白的英挺眉目……

****

四月底,春播漸漸進入尾聲。間隙,連隊組織了思想政治學習,所謂勞動思想一起抓。

農場大部分田地已播種完畢,農工排富餘書人手。那天,王嬌和李永玲還有其他幾位知青被臨時安排到牛棚打掃衛生。一連三天,中間正好趕上一周一次的思想政治課,作為班長,張小可臨時把課安排在兩個牛棚之間的空地上。

在牛棚待了一天,大家身上都是牛糞味。

王嬌一屁股坐地上,拿出小本才發現沒帶鋼筆。這可咋辦?上課必須要寫筆記!問了一圈,大家都只有一桿筆。沒辦法,王嬌只好裝模作樣,在張小可講課時,手裡裝作拿有一支筆,呼啦呼啦在本子上「寫」。

忽然,眼前出現一隻鋼筆。

轉頭一看,本應在沙土地勞動的容川不知何時坐在了自己身邊,眉頭皺著,但眼中含笑。

王嬌抬頭看一眼張小可,見沒注意這邊,就對容川低聲說:「謝謝,我有筆。」晃悠晃悠手。

容川哭笑不得,反唇相譏「有個屁!」

王嬌瞪他一眼,乖乖拿起鋼筆,剛寫了兩個字,容川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龍飛鳳舞寫道:我先走,你趁機溜,牛棚往東300米,我等你。

她看紙條時,容川已經學著京劇中丑角常用的步伐,裝矮子,蹲著快步走了出去。五六分鐘后,見時機成熟,大家都認真聽課記筆記,王嬌鼓足勇氣剛要開溜,只聽張小可抬手一指,「阿嬌,你幹什麼去?」

「廁所……」王嬌順勢捂住肚子。

張小可眯起眼睛,將信將疑,「真的?」

「嗯嗯。」王嬌點頭如搗蒜,「中午沒吃好,菜涼了,我脾胃弱,受不了。」

「病鴨子!」張小可嗔怪,叉腰想了會兒,然後無奈揮揮手,王嬌身體弱,全連有名,「那趕緊去吧,如果疼得厲害就讓李永玲陪你回連隊休息。」

王嬌趕忙道謝,如果放在五十年後一定抱著張小可狂親。捂住肚子故作難受的走出連隊,王嬌挺直腰桿,先辨認那邊是東,然後一直往前走,大概真走了300米那麼多,容川推著一輛黑色大梁二八自行車從一棵白樺樹后笑眯眯地走出來。

「呀!自行車!」王嬌笑著跑過去。左看看右看看,就跟看到一輛限量版布加迪跑車似的。

「飛鴿的,咋樣?」

「好!真好!」王嬌摸著那擦得鋥亮的大橫樑,車鏈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晃人眼,「你的?」

「算是吧。」

「在哪兒買的?你咋能買的著?」因吃喝都在連隊,對於糧票的使用王嬌並不熟悉,但也知道購買自行車需要交納自行車票,有些地方是工業卷。各地標準不一,知青在連隊是不車票和工業卷的,糧票供應也有限,每月不如工人拿的多。

「以後再告訴你。」容川很享受王嬌目光中那點崇拜,一個長腿邁上自行車,興高采烈地拍拍後座:「別愣著,快上來,這裡離柳河不遠,我帶你過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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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獻給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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