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要做得天衣無縫
到底有多少，他也記不清楚了。拿人錢財，總得為人辦事。這是他的個性。要麼不拿，拿了就要替人做事。所以，陳漢成在他的受賄圈裡，這方面的口碑還是很好的。
陳漢成有的是關係和權力，他只要一個電話就能搞定這些事情，為什麼不用這個電話來賺些錢呢？有權不用，過期作費。
於是，陳漢成給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徐寶軍打了電話。徐寶軍的辦事效率非常高，接到他的電話后，第二天下午就給他打電話彙報說：「陳市長，我了解過了，這個案件是由市刑警大隊大隊長李雪平負責偵辦的。馬上就要結案，將黃根發兄弟倆移交司法機關審理。這個李雪平，我是了解他的，不太好說話，很原則。」
「你連一個下屬都叫不動，這個常務副局長是怎麼當的？」陳漢成喜歡先用責怪人的口氣壓住對方，然後才開導說服對方，這樣效果比較好。
他知道這個案件一送到檢察院和法院，就更加麻煩了。於是，他宛轉了一些口氣說：「徐局長，只要案件還沒有送出去，就來得及。這件事，你就幫著辦一下，我讓他們來找你。你看多少錢能擺平這件事？」
徐寶軍有些為難地說：「陳市長，我沒有辦過這種事情，還真說不出來。」
「你沒有辦過這種事？不會吧？」陳漢成不客氣地點穿他，「去年發生的一個綁架案，你沒有做過這種事？沒有做過，綁匪怎麼很快就出來了呢？」
徐寶軍尷尬極了，訥訥地說：「沒有，真沒有。」
「不說這件事了，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了。」陳漢成有意用這件事來要挾徐寶軍，然後武斷地說，「我想，五十萬元錢，應該差不多了。具體的，由你安排。只要能搞定這件事，錢由你去分配。」
徐寶軍想了想，沒辦法回絕他，只得請示說：「那陳市長，要搞定到什麼程度呢？總不可能把兩個人一起放出去吧？這怎麼向社會交待啊？要是被羅曉明知道了，又怎麼辦？」
徐寶軍這樣一說，陳漢成想起昨晚會議上羅曉明的警告，心裡也有些害怕。但他收了黃根發家這麼多的錢，總不能吃人家的白飯啊？於是，他沉吟著說：「那就放一個，留一個吧。但案卷要做得漂亮，不能有絲毫的漏洞。」
「這個沒問題。」徐寶軍還是猶豫著說，「我就怕劉局長那邊，不太好說啊。」
說到劉小虎，陳漢成心裡也有些發怵。自從劉小虎調來當公安局一把手局長后，他沒有在他身上少化精力，想拉攏他，卻至今沒有成功。而且現在，他似乎已經被羅曉明拉攏了過去。所以，不把劉小虎搞走，他在右江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於是，陳漢成趁這個機會，鼓動一直想扶正的徐寶軍說：「徐寶軍，你不是一直想扶正嗎？這個辦法還想不出來？」
徐寶軍聽他這樣直言不諱，嚇得不輕，壓低聲說：「陳市長，你也知道，劉局長是個轉業軍人，性子耿直，不太好弄啊。」
陳漢成笑罵道：「你的腦子真笨，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呢？這樣，你以後怎麼當一把手局長啊？」
不是關係很鐵，或者一起玩過女人，上下級之間是不可能這樣說話的。
徐寶軍被他罵得心些有些發毛，但他只能嘿嘿地笑了笑說：「陳市長，官場上的一些潛規則，我真的不是很懂，要好好向你學習呢。這件事，還得請你明示。」
陳漢成繼續霸道地說：「你呀，真得好好進修進修。否則，你就是當了一把手局長，也是不會長久的。」他停了一下，才明示說，「呃，徐寶軍，我告訴你，這件事最好的辦法是：既要辦成這件事，又要把責任推到劉小虎身上。劉小虎不是主管這個案件的嗎？你要想辦法讓他作出決定，不就一舉兩得了嗎？既得到好處，又可以利用這個案子讓他走路。」
徐寶軍恍然大悟：「嗯，陳市長，你真不愧是一市之長啊！足智多謀的官場老將，我算是徹底服了你了。好，我知道怎麼辦了。」
掛了電話，徐寶軍坐在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辦公室里，開始謀划這個陰謀。經過半天時間的深思熟慮，他就開始行動了。
徐寶軍先是打電話給陳漢成，讓黃根發家屬把五十萬現金送到指定地點。
徐寶軍拿出三十萬元現金，交給黃根發老婆說：「等會，我給市刑警大隊大隊長李雪平打個電話，你把這錢給他送過去。送到什麼地方？你記一下李大隊長的手機號碼，過半個小時，你再給他打電話，問他具體的地點。」
徐寶軍知道，他不能直接給她打電話，更不能給她發簡訊。這些都是證據，他的反偵察經驗很豐富，這種細節他當然想得很周到。
徐寶軍躲在一個四星級賓館的房間里，一步步地實施著這個陰謀。他把黃根發老婆打發走以後，馬上給李雪平打電話：「李隊，在哪裡忙啊？」
「徐局，我在外面辦案。」李雪平見上司給他打電話，恭恭敬敬地說，「有什麼指示？」
「不是指示，而是有件事要你幫忙。」徐寶軍策略地說，「劉局長主管的那個黃根發案，不是你在辦嗎？聽說馬上就要結案了？」
「對對。」李雪平認真地說，「這是個重大案件，所以我們偵辦的時間比較長。」
徐寶軍一本正經地說：「但這個案件，現在出現了新的情況。劉局長不便跟你說，只好由我給你打電話。」
李雪平屏住呼吸聽著。
徐寶軍斟酌著字句說：「局裡接到有關領導的電話，說黃根發是冤枉的，這事都是他弟弟乾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不會吧？」李雪平不知道這是一個陰謀，當然不相信地叫起來，「我們在偵辦中了解到，黃根發是首犯。」
徐寶軍笑了：「李隊，你怎麼聽不懂我的意思？這是上面的意思。等會，有人會給你打電話的，把辛苦費給你們送過來。你要把案卷重新做一遍，要做得天衣無縫，然後送到局裡來。」
李雪平沉吟著，不知如何應答：「這個，恐怕。」
「恐怕什麼？」徐寶軍嚴肅起來，「我和劉局都知道這件事了，你還怕什麼？你難道不想進步嗎？要進步，我這邊沒問題。但你要跟劉局搞好關係，明白嗎？怎麼搞好關係？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嗯。」李雪平聽到這裡，才有些激動地說，「徐局，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李雪平以為真是劉局讓徐寶軍給他打的電話，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興奮，連胸脯也呼呼起伏起來。李雪平是個有上進心的老刑警，常務副局長在電話里說得如此明確，他能不激動嗎？再往上走一步，就是市公安局副局長了。這對他來說，可是一個質的飛躍啊。
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李隊長嗎？」
李雪平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知道是誰打來的了：「是，你是？」
「我是黃根發的家屬。」女人壓低聲說，「徐局長讓我來跟你見一面。你看在哪裡方便呢？什麼時間見？」
李雪平想了想說：「那就下午三點，到林華路的如家酒店吧。到了，你打我電話，我把房間號告訴你。」
下午三點，黃根發老婆正時把三十萬元錢，送到李雪平的房間。李雪平認識她，接她錢的時候，很是尷尬。但金錢和前途的誘惑，以及領導的權威，讓他迷失了方向。
李雪平拿到三十萬元錢，感覺有些燙手。但想到自己的政治前途，他又躍躍欲試起來。可他又有些迷糊，怎麼才能跟劉局搞好關係呢？工作上表現積極？主動向他靠攏？現在好像不興這一套了，再說也來不及啊。現在與領導搞好關係，最時興最有效的媒介是金錢和女色。可他還不會搞這一套，所以有些頭疼。
這件事真是劉局同意的嗎？李雪平心裡有些疑惑，想打電話問一把手局長劉小虎。可他又不敢，也相信徐寶軍，就沒有打。這個細節沒有注意，導致他犯了一個嚴重錯誤，影響了他前半生的光輝形象和後半生的生活。
把這件事干好，也是跟劉局搞好關係的一個表現。李雪平最後是這樣想的，所以行動就有了動力。於是，他打電話讓另外兩個辦案刑警帶著黃根發案的全部案卷，馬上趕到他開的房間。這兩個刑警一個叫宋德義，一個叫張育軍。他們走進房間，有些好奇地看著李隊。
張育軍說：「李隊，有什麼新情況？」
李雪平對他們說：「黃根發案有了新的情況，上面讓我們重新整理一下案卷。」說著，他從包里拿出十沓鈔票，分別往他們包里的塞進五沓鈔票，「這是你們的辛苦費，這兩天要辛苦你們了。要開夜戰，爭取在兩三天之內，完成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