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觀察力也是變態的嗎？

顧永和周小藝震驚的看著李子信，直以為見了鬼。記憶力好的人不是沒有見過，你可以瞬間記憶一篇文章，一本書，但是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音樂的人，只是看人彈奏一首歌曲就可以從頭到尾全彈奏下來，這怎麼可能?

顧永轉了下眼珠，走到一邊，拿起一張黑膠唱片，放在了一台針式留聲機上，然後若無其事的坐在了沙發上，「子信啊！你聽聽這個。」

這是一首純音樂的指彈吉他，帶著撼動人心的旋律、複雜精巧的和聲、註釋著演奏者的情感！

過了幾分鐘，顧永關掉了留聲機，然後對李子信挑了挑眉，「怎麼樣？」

周小藝也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李子信拿起吉他彈了幾個音，找到了第一個音符，彈了出來。但是彈第二個音符的時候，發音有點輕了，他又改正了一遍。一個又一個的音符，從李子信的手指下奏出來。可以聽出很多錯音的地方，不是低了就是高了。他彈得磕磕絆絆的，不停的修改著。

顧永和周小藝剛聽了幾個音后，臉上出現了釋然的神色。但是緊接著二人就聽出來了，李子信只是第一次彈吉他，掌握不好音準而已，他正在一遍一遍的調整著，而且每次最後的一個音都是對的。直到李子信把最後一個音節調整完，顧永和周小藝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了，他們都可以確信李子信以前沒有聽過這段音樂，因為聽指彈吉他純音樂的人本來就不多，何況是他這麼個音樂白痴。他們也可以確信李子信從來都沒有彈過吉他，因為這首音樂他彈的時候很多手勢都錯了。

動人的吉他聲響起，李子信調整了一次音準就已經全部記住了，然後用比較流暢的節奏彈出了這首第一次聽到的純音樂。

對於顧永和周小藝來說，雖然剛才已經預料到他能夠彈出來了，但是聽著他流暢的彈奏還是一聲嘆息！只是調整了一遍節奏而已，難道就已經可以熟練彈奏了嗎？

顧永怔怔的看著李子信，他為人詼諧、愛開玩笑、甚至很多時候愛跟人說點黃色笑話。他是個大度的人，也是個不在乎人們眼光的人，這樣的人應該是萬事不印於心的，不然他就不會總是一副老頑童的樣子了。但是，這幾年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的。自己的好友周良才，以前一直跟他一起作詞作曲的搭檔，收了一個徒弟，一個天資卓越的徒弟。

顧永本人是不想收徒弟的，音樂圈裡有不少人想跟他學作詞作曲，但是都被他打發了。教學生太麻煩了，這不是他能幹出來的事。但是現在他心動了，他看著李子信，看著這個記憶力的天才。恩……記憶力？顧永突然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他揮了揮手，說道：「子信你先到外面去，我跟小藝有話要說。」

他的話說的突然，把李子信和周小藝都聽的呆了一下。

「好！那永叔我先出去一下。」李子信站起來走出門外。

周小藝奇怪的看著顧永，他有什麼事要跟我談嗎？正想著，就看見顧永賊頭賊腦的跑到門口，朝外面望了一眼。顧永回過頭來，豎起指頭，「噓」了一聲，說道：「小藝不要說話，你現在把屋子裡的東西，隨便什麼東西，改變放置的地方。」

周小藝有些懵，什麼意思？看見顧永又朝她揮了揮手，「快啊！隨便動一些東西。」

「哦！」周小藝有點摸不著頭腦的隨便動了幾件東西。

顧永搖了搖頭，「這樣不行，還是我來吧，你給我在門口看著子信啊，他過來叫我。」顧永說完，自己動起了手，把一摞磁帶打亂位置，上面的放下面，下面的放上面。把麥克風的方向轉了一下……。顧永又想了一想，把自己鞋上的深棕色鞋帶解了下來，然後從抽屜里拿了一雙黑色的繫上。

「顧老師你這是在做什麼啊？」周小藝好奇的問道。

「我在確認一些事情，要是確認了，那就不是記憶力的事情了。」

顧永系好了鞋帶，打量了一下屋裡，確認自己都有點不記得自己剛才動過了什麼東西后，喊了一聲：「子信進來吧！」

李子信進來的時候，顧永認真的看著他，見他果然如自己想象的一樣，很隨便的看了一圈屋裡。

顧永拍了拍身邊，讓李子信坐下，然後翹起二郎腿，說道：「子信，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真的、誠實的回答我可以嗎？」

李子信頭一次看見顧永說話這麼嚴肅，點了點頭。

「子信！」顧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你能確認現在的屋裡跟你剛才出去前有什麼變化嗎？」

聽到這句話，周小藝有些震驚的看著顧永，她一下就猜到了顧永要做什麼！

李子信聽了這話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四處觀看，只是笑了笑。

顧永一下子變得非常激動，抓住李子信的手說道：「你知道是不是？你每次進屋都會掃一眼屋裡，是不是就已經記住了屋子中所有東西的位置？」

「這個很重要嗎？永叔」李子信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只是他到陌生地方習慣性熟悉環境的動作而已。

顧永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非常重要，尤其是對我非常重要。」

「恩！」李子信又摸了摸鼻子，他在說自己不想說的話的時候，總是有這個習慣。

「首先，這個椅子本來是在牆邊上的。」這把椅子是周小藝動的，她點了點頭。

「麥克風的方向變了，原來是向南的，現在靠東南了。」顧永沒有說話。

……

「那摞磁帶嗎！」

顧永和周小藝認真的聽著。

「最上面的一盤原來應該在倒數第三的位置上，第二盤原來應該是在第六個，……」

聽著李子信把一摞磁帶的原位置都說了一遍，顧永轉了下眼珠，然後向周小藝問道：「是這樣嗎？你還記得嗎？」

周小藝連忙緊張的搖了搖頭，顧永不記得，她更是不記得啊。

顧永撓了撓頭，「胡鬧台！自己都記不得了。哎！這個~~過，說下一個。」

「下一個嗎！」李子信看了看顧永翹著的二郎腿，「我不知道你一天換兩次鞋帶，是因為喜歡喜歡黑色的呢？還是不喜歡棕色？」

聽到這裡，顧永好像泄氣一樣，直接靠在了沙發的靠背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周小藝震驚的看著李子信，怎麼都不敢相信。難道說李子信在第一次進這個屋子的時候，就已經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所有的細節都記在腦海里了嗎？不然怎麼會知道所有的改變？要知道象麥克風變了個方向，磁帶都在第幾個擺放這種細節他都知道。這需要怎樣變態的記憶力，又需要怎樣變態的觀察力啊？

周小藝甚至在懷疑剛才看到和聽到的實事，難道剛才自己頭有點暈看見佛祖顯靈了，不然怎麼會有人即擁有如此逆天的記憶力，又擁有如此逆天的觀察力。

李子信有些苦笑，他本來是不想暴露自己這些特質的，但是永叔……哎！

好半天顧永才睜開眼睛，一臉平靜的從屋裡整理了好幾本書，遞給了李子信，「那！這些你先拿去看，全看完了、記住了，再來找我。」

李子信接過那一厚摞的書，知趣的告辭了。

等他走遠了，周小藝一臉焦急的問道：「顧老師這樣的好苗子，你怎麼不留下他啊？」

「留下他？留下他做什麼？」顧永有氣無力的答道。

「把他收成徒弟啊！這樣連兩年也用不了，他就可以把你所有的知識傳承下來啊。」

「你沒有聽到嗎？他只是來學吉他，為了在女生面前顯擺的。」

「切！你信這個嗎？那恐怕就是個說辭吧！他這樣的記憶力，隨便哪裡學不了吉他，非得跟你學啊？」

聽到這句話，顧永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對啊！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呢？他一開始的話分明就是個託詞。想來他是真的想學習作詞作曲的，不然他怎麼會找自己呢！」

顧永這樣想倒是對的，李子信的腦海里擁有另一個世界的許多知識，其中當然也包括眾多的流行歌曲、器樂編曲。他不一定非要往這方面發展看，但是藝多不壓身卻一直是國人信奉的觀點。李子信也許不一定會專門走音樂的路線，但是能夠把前世那些經典的音樂、歌曲在這個世界呈現，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是嗎？

顧永這樣想著，心情有點激動。如果真的能收李子信為徒，那麼憑藉他那變態的記憶力、神乎其神的觀察力，也許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就可以把編曲作詞的專業技能全部學會。當然，學會專業不一定就能作詞編曲，那需要更多的文學和音樂功底，但是不要忘了李子信同時還是個作家，他的文學功底非常不錯。而且從他以前所作的那些詩詞也可以看出，想象力和表達能力也是不遑多讓。

顧永坐不住了，站起來慢慢的踱著步子，如果這樣的話至少李子信就可以成為一個非常不錯的作詞作曲家，而且給李子信做老師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好處，那就是什麼事情你只要需說一遍，這一點對於顧永這個有點懶於做老師的人來說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李子信有這個條件成為一個好的作詞作品家，但是想要作出傳唱度高、流傳廣、有思想深度、並且能引人共鳴的作品，需要對生活的體會、對生命的感悟，還需要一點點運氣。

顧永送走了周小藝，這件事情他需要仔細的想一想，傳承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法不輕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