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要來

一番偶遇換回千萬種幻想,想想更可笑,有驚無險,還附帶了一種曖昧,但之後的那種莫名失落感卻常常使人假想,有沒有機會再來一次?

時間在假想中慢慢飛逝,似乎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勞力的生活,而生活之餘也找到了自己合適的消遣活動,但在心底里卻隱隱感覺忽略了些什麼.

「阿傑,你是不是好久沒打電話回家了?你媽又打電話來煩我了.」堂哥戴文鋒突然殺到面前,以質問的口吻問我.

「沒有呀?前兩天才打了回去,不會是家裡有什麼事吧?」我微微皺了皺眉,心裡有點擔心.

「那倒沒說,只是叫你打個電話回去.」堂哥說.

「哦.」我輕聲應付著,心思卻在胡思亂想起來,雖說每次打電話回家,問到老爸的身體狀況,都是如往常一般,不好不壞,但突然又來電話,就怕是關於他的老病.簡單披掛件上衣就到外面的公用電話,打了一個電話回家,聽到接電話的聲音是熟悉的男聲,我的心才定下不少.

「爸,家裡有什麼事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很關心老爸的身體,但多餘的問候還是問不出口,不知是男人之間說不出那種婆媽的啰嗦話語,還是因代溝的緣故,總是把重要的問候卡在喉嚨里.

「是小傑呀?」明知故問,但還是聽出了因高興而引起那種不平靜的語氣.

「是啊,爸,你身體怎麼樣了?」我好像找到了一個台階,終於把卡在喉嚨里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好許多了,你在那邊也好嗎?」老爸的回答明顯帶著笑意.

「嗯…」我鬆了口氣說,這並不是因為我聽到老爸的身體沒事而感到輕鬆,而是長期以來,我和老爸的代溝很深,每次的對話都像面臨大敵一般,到最後還是懨懨而終,今天這兩句的對答,已經是難得的了.

「小傑,你的高考成績出來了嗎?」老爸明顯忍耐著的問題,還是以急切的語氣問了.

「還沒有…」聽到老爸充滿期待的語氣,我的心涼了一大截,成績?那隻不過是個分數,現在要的不是一個數字,而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也許這許多來的幻想,被我一時的衝動,就這樣的打破了.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擔心也一直不敢面對的事情原來就是眼前這一關,也許我還敢麻木地認為當初的選擇沒錯,也許我也還敢說,沒有前途就沒有前途,但我卻沒有勇氣看到老爸的傷心.

「我看到鄰村的小武,都收到了錄取通知書,你是不是也要回學校查查?」老爸說.

「分數在網上就可以查到了,我有空上網查查.」我無力地應付.心裡一個底也沒有,不敢想象,落榜會對老爸是一個什麼樣的打擊?

「嗯…」突然之間像是話已經到了心頭,都沉默了幾秒,卻感覺過了好久好久,我都感覺到了喉嚨的乾澀,但又沒有勇氣掛電話,我怕我下一次,在沒有錄取通知書的情況下,不知怎麼面對他.終於,我還是開口了:」媽呢?」

「她在洗衣服,我叫她來聽.」老爸應著,卻依然拿著話筒靠在嘴邊喊著老媽的名字,叫她來聽電話.話筒終於離開了他的嘴邊,交到了老媽的手上.老媽依舊不變的口風:」小傑呀,吃飯了沒有?」不管三更半夜,還是天塌下來,老媽都是以這個開頭.

「吃了.」我頓然感覺到輕鬆,我知道,老媽總會啰里啰嗦些生活瑣碎,對於學習上的事情,都不會在口頭上過問.

「你的那個同學昨天又打了電話來家,上次給了你電話號碼,你沒打電話給她嗎?」老媽問.

「她?」我一怔,這個她應該就是謝玉,上次惹她生氣,我一直都忘了給她打電話,想不到,還沒哄她,她又來找我了,看來是不必哄了.

「你沒給她打電話?」老媽又問.

「一會打.呵呵…」我雖然跟老媽談電話,心思卻飛到了那邊去了.

匆匆掛斷電話,又找出那個長篇十一個數字組成的電話號碼,迅速拔打過去.這次比上次明白多了,不像上次那樣,打個電話不知所謂的.

「喂?」電話接通了,我和她同時餵了出來.

「……」但都頓了兩秒,都不出聲.

「找誰呀,出聲呀?」電話傳來.

「我是文傑.」本來想到了好幾個玩笑搞搞氣氛,但突然聽到對方冷冷的口氣,突然不知怎麼開口.

「終於肯打電話來了?」雖然還是生氣的口氣,但明顯可以聽出來是裝的,驚喜的成分居多.

「怎麼?還在生氣呀?」我輕笑了一下說.

「知道我生氣,現在才給我打電話?」電話傳來質問的語氣.

「還好說,上次給你電話,是你無端端地掛了我電話,我哪還敢給你電話.」我想起前一次電話,貌似是我掛了她的電話,而不是她掛了我的電話,但那是無心的,口頭上打死也不能隨便承認,況且那也不算騙人,怪就怪她自己小氣,連辯白的機會都不給我,把手機關了.

「我手機沒電了嘛.」電話傳來委屈的聲音.

「原來如此,怪不得…呵呵…」我恍然明白,怪不得打回去的時候,聽到對方用戶已關機的聲音.」喂,你怎麼知道我家的電話?」我突然轉了話題,好奇起來.

「要你家的電話號碼有多難?你家的地址我也有.」電話傳來得意的聲音.

「真的?上次到我家的那個女同學是你?」我有點驚訝,不由地想起,前段時間有個女生到家裡找過我.

「那倒沒有?你不是不在家嗎?我去你家幹什麼?我才沒那麼笨,瞎跑一趟.」電話傳來.

「那會是誰?」我喃喃問道,這個問題曾經推算過,自從知道謝玉打過電話到家后,我就一直以為是她.

「誰知道你到哪惹那麼多風流帳,人家找上門啦.」電話傳來玩笑話,但卻沒有玩笑的語氣,感覺酸酸的.

「哪有.近來還好嗎?」我笑了笑轉了話題.

「不好,一點也不好.」電話傳來賭氣的生氣,雖說不好,但一點引人同情的味道都沒有,就像在撒嬌,鬧情緒.

「有那麼誇張嗎?」我輕笑了一下說.

「當然有,我還經常失眠呢?」電話傳來的語氣突然可憐巴巴起來.

「那豈不是有熊貓眼了?哈哈….」對於這些,我只抱以半信半疑的態度.

「哼.」電話傳來

「聽說高考成績出來了,你查了成績沒有?」知道有些話該停就要停,要是她突然冒出一句」想我想到失眠」,那我可就吃不消了.

「還沒有,你呢?」電話傳來.

「我也沒有,什麼時候有空,再到網上查一下.」我悵然地說,現在成績對我來說,只是個分數,查到了又怎麼樣?

「下個月發畢業證書,你回不回學校?」電話傳來.

「我也不知道.」我微微怔了一下說,高中畢業證?還有必要拿嗎?現在到處都是大學生,靠一個文憑找工作,排隊也排不到高中文憑,回去怎麼面對自己?不回去又怎麼面對老爸老媽?

「我不管,到時要是見不到你,就有你好看.」電話傳來嬌嗔聲.

「到時再說吧,還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呢?」我心裡沒底地推脫.

「管你呢?如果你不回來,我把畢業證書送到你家,要是在你爸媽面前,胡亂說了些什麼,那就不好咯,嘿嘿…」電話傳來.

「你這是威脅我咯?」我好笑地說.

「何止威脅,以後你有事沒事都要給我電話,要不然我就有事沒事都打電話到你家去,找你媽聊天.」電話傳來.

「你太霸道了吧?」我好笑地說,有空打打你電話,忽悠忽悠,又有何難?

「你怕了?」電話傳來得意的聲音.

「怕了怕了,一會我打電話回家,叫我媽把電話號碼換了.」我笑著說.

「最好把家也搬了.」電話傳來笑聲.

「想得果然周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