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惡魔皇子
這條件……哪會是貝勒府,招待所都能比它豪華上好幾倍。硬邦邦的床直壓著骨頭,半夜我實在疼的不行,起身掀開鋪蓋一看,底下更本就是幾塊木板臨時拼湊的,稍有動作還會發出「咯吱咯吱」聲。我想移師別處,但面癱就住在隔壁,要是聲音太大,怕他明天又要借題發揮,於是我又只能悄悄爬回去,乖乖呆在上面數著綿羊,然後約摸凌晨才昏昏睡著。
夢裡有人在叫我,但聲音彷彿從雲端傳來,毫不清晰,好一會兒,又有一雙手開始搖我,並且這種真實感越來越強。
「貝子,快醒醒,貝子。」
我半夢半醒,緩緩睜開眼睛,這不是……「小受?」
「貝子?您醒了沒?我是李衛。」他不放心的在我臉上掃描了N多遍。
我打個哈氣扶正帽子,懶洋洋的走下床。「這個時候找我做什麼。」我倒杯水醒神。
「已經寅時了,爺找您呢。」
「什麼?」我差點噴茶。「天都還沒亮。」
「快亮了,爺已經起身,等著更衣。」
「更衣?」這回我真噴了:「不去。」債務者也是有尊嚴的。
「貝子。」
看著他的窘迫,一計又生,我口含涼茶含糊:「這事不是一向你做的嗎?」
「李衛只是書童。」
「你爺是不是對你……」我擠眉弄眼。「嗯?」
「沒有。」他直搖頭:「爺是李衛的救命恩人。」
我不放棄,一心想要趁此機會抓住面癱的把柄好要挾他還我自由身。「坦白從寬。」
李衛連連後退,窘的汗顏無地,茫然失措:「貝子莫要胡言,爺……爺沒有壞毛病!」
「是嗎?」我大大失落,把柄沒了。
「貝子趕快去吧,爺不喜歡等,還有……貝子請把剛才的話忘了吧。」李衛貼著房門面紅耳赤,雙手緊抓衣擺,眉眼緊鎖。
我迅速套上外衣笑道:「都是爺們,羞個啥,不是就不是唄。」我拍拍他肩,他卻抖了好幾抖。
出門后才想起他的臉色,該不會……以為我有壞毛病吧……
…………
「太慢了!」我才站到到門口,裡面就開始疾言厲色。「整整一盞茶的時間,你在幹什麼!」
我胸悶,要不是看在幾張銀票的份上,我湊他的心都有了。「是,是。是小的不好,奴才這就給您端葯去。」我翻著白眼躬了躬身。
「不用了,已經喝過了!你去把《易經》拿來。」他指著書架命令。
我應了聲,轉而想起更衣的事情,又問:「爺自己穿的衣服嗎?」整整齊齊又不是不會穿,還矯情什麼。
「你這女人!」他臉紅脖子粗,抽出支毛筆就朝我丟來。「拿書去!」
「凶什麼。」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又在生什麼氣,好在我手疾眼快躲過了。
四個書架上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書,連點縫隙都不剩。《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禮記》、《墨子•;公輸》……光是看名字我就夠頭暈的了。
我從上找到下,從站著找到蹲著找。
這堆沒有……我手心開始出汗……
這堆也沒有……我鼻尖開始沁汗……
這堆還是沒有……我額頭開始滴汗……
「啊!」
「太慢了!」
回頭就看見他手持兇器站在背後。
「……」我告訴自己忍者無敵。
他冷眼伸出手,我以為又要挨揍,急忙護住頭,他卻直接越過我的頭頂,伸向書架,我剛鬆口氣放下手,頭上又是一記悶痛。
「這是什麼!等你找,都可以背完了!早知道你這麼笨讓你去廚房燒燒柴火得了!」他一臉理直氣壯。
「你……」我癱坐在地上,手顫抖著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太過分了!這頭皇驢!
「奴才沒資格說你。」他捲起手書打掉我的手,自負的神情彷彿可睥睨天下。「我看書不喜歡別人打擾,你在旁邊太吵,嫌累的話去床上躺著。」
「奴才惶恐。」睡他床?沒準一睡就成棺材了,我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但腳才跨出一步就又被拖了回去。
「沒問你願不願意,還有。」他突然伸手整了整我的衣襟,而後冰冷的手指順勢滑過鎖骨,我不禁一顫,他慢慢湊近我耳邊,黑眸迥然眯起。「別多想,穿成這樣,我可沒興趣。」
「哈?」我嚇得連退數步。他,他居然想……我下意識緊抓起胸口的衣服,顫音道:「你……呃!」剛反應過來三本字帖已經緊貼在我腦門,然後又順著臉滑落到地上。
「你什麼!都說沒興趣了,睡覺去!」說著他又裝勢拿起硯台。
乖乖,這被砸到還得了,不死腦袋也得變形。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二話不說,直接跳上床,蓋起被子悶頭就睡。
哇,好舒服,好軟的床,好柔的被子……這種久違的感覺……我就住在隔壁怎麼……死面癱,連床都做手腳!我也不客氣,趁他不注意,抓起被子狂擦臉上的油漬。呵呵,生不了蟲,留點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