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離開（2）
李之郇的話讓冉樂樂心頭極大的顫動了一下，這事跟她預想的很不一樣，她甚至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舒藝失蹤了？孩子不是秦越的？不是秦越的？
這幾句話在冉樂樂的心裡不斷重複，翻轉、碰撞，就像個定時炸彈，忽然轟然炸裂。
冉樂樂撥開李之郇捂住自己眼睛的手，紅腫的雙眼狐疑的看向他。希望在他臉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他卻一臉平靜。
舒藝失蹤了，那她現在呢？現在在哪裡？那孩子是誰的？
這些疑問在冉樂樂心頭繞啊繞，就像一團糾纏不清的亂麻。
李之郇知道她有一堆的疑問，亟待問出來。
他抓住她肩膀的手動了動，「你有話要問。你就問吧。」
過了好一會，冉樂樂才張開微顫的嘴，她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李之郇期待的看著她，眼神好像是鼓勵。
可冉樂樂的嘴巴只有張開的口型，她想說話，但沒有聲音，就好像有人把電視音量調成了靜音，畫面在播放。卻是靜默的。
她說不出話，她問不出來，有點驚疑的看向李之郇。
不，他在替秦越撒謊。不是他的孩子，為什麼急著去找她？她甚至已經懷疑，秦越之所以把蜜月的地點定在義大利，為的就是要找舒藝。還有這個孩子。
她覺得李之郇在騙她，可她在他臉上又看不出撒謊的跡象。
她搖了搖頭，身體一邊後退，一邊質疑李之郇的用心。
看到她依舊拒絕的姿態，李之郇像似內心裡的某根弦一下崩裂了，忽然抓緊她的手腕，沖著她大聲喊道，「你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你以為你這個樣子秦越會願意看到？」
冉樂樂被他突然爆發的大聲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這樣憤怒的李之郇她從來沒見過，驚得她不禁把頭縮進了手臂。
李之郇氣喘吁吁，忽然有一種掰開她的嘴巴，逼著她說話的衝動，他一向脾氣都很少外露的，而她竟成功的逼他發火。
這隻小白兔平時看著很好騙，可真的騙過她后，她心裡築起的那層防護牆。頑固得無從突破。
冉樂樂只是害怕的看著他，縮起身體，身體都在發抖，可依舊無言。
李之郇重重的舒了口氣。有些無力的放開她的手腕，「舒藝的事，涉及秦家的私事，讓秦越親自告訴你吧。」
冉樂樂低下頭，眼睛盯著潔白的被單一角，好像沒在聽他的話。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
李之郇唇線抿直，臉上的表情溫溫涼涼的，已不見了方才的盛怒，他看了她一眼后，轉過身，「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嗙」的一下，房門合上。
室內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冉樂樂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臂彎中，她聽到有個聲音對她說，「你傷害了所有對你好的人，你這樣做給誰看呢？」
另一個聲音又響起，「他們沒對你好，他們在騙你。你就是個傻瓜。一個被人騙了還替人數錢的傻瓜。」
這兩個聲音在爭持，在吵架，她混亂了，她不知道那句話才是真。那句話會是假。
冉樂樂彷彿聽到了自己嘴裡發出的聲音，「那你告訴我，秦越為什麼要騙我？」
******
高牆內是一處獨棟別墅，面積不大。帶個小花園，在這個郊外城市隨處可見。
橙黃色的牆壁，白色的屋頂，常青藤在屋腳下蔓延，院子里的小鞦韆架盪啊盪，隨風輕搖，特別安靜祥和。
清晨快天亮的時候，舒晴躡手躡腳左右觀看。確定屋裡人還沒睡醒后，被背起她的黑色行李包，爬上高牆邊的一棵老樹，然後利索一躍。跳上牆頭，想翻牆逃走。
剛在牆頭上穩住腳，卻看到黛安娜早就等在圍牆底下，雙手叉腰。露出迷之微笑。
她知道她的逃跑計劃又失敗了。
黛安娜在後面拍手稱讚道，「小晴身手不錯嘛，兩米多高的牆一下便翻過去了。」
舒晴嗤著嘴，看到黛安娜身後站著幾個身材高大的保鏢。小聲的「切」了一聲。
隨手把背包重重的扔在地上，然後一躍而下。
黛安娜慢悠悠的踱步過去，滿臉的老奸巨猾，「嘖嘖。你看你，弄得一身都髒兮兮的，你媽媽在天上看到一定會心疼。」
「呸，別提我媽？那個女人我都沒見過。心疼什麼？」
舒晴語氣很沖，凌厲的雙眼瞪著黛安娜，「把我帶來這裡到底有什麼居心？還找一堆奇怪的人看管我。」
瞄了眼後面的保鏢。
當警察忽然破門而入，出現在她家時，她嚇得臉色都青了。
雖然早熟但畢竟只有十二歲，她當時真的以為自己因為藏毒的事要被抓去坐牢，當場哭鬧起來，像個耍賴的孩子。抓著沙髮腳不肯鬆手。
「用心嘛，」黛安娜語速很慢，似乎在消磨她的耐性。
「你的養父母虐待你，我幫你打官司爭取合法權益。還剝奪了他們的監護權。把你救出水深火熱，如此善舉，你怎麼會以為我們有居心。」
舒晴雖然年紀雖小，但也不傻，好歹跟小混混打過交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們無非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我告訴你。什麼都沒有？我媽當年所有錢都給那對吸血鬼夫婦了，我身上一個崩都沒有。」
「還有那個叫秦越的男人，到底是誰？憑什麼能得到我的監護權？」
法院審判的時候，舒晴作為兒童，不必出席聽證，所以她只得到結果，她被一個叫秦越的男人收養了。
然後在起訴書剛到達養父養母家時，她就被眼前這個女人帶到這所郊區別墅來。
「你是嫌棄待在這裡太無聊吧。今天我過來就是特意帶你去一個地方。」黛安娜上前一步。
「什麼地方？」舒晴警戒的向後退了半步。
「一個可以見到你媽媽的地方。」黛安娜壞笑。
舒晴嚇得瞪大眼，身體抖了抖，手指指向她，「你，你要殺我。」
黛安娜但笑不語，拍了拍手。孔武有力的保鏢幾乎是跑著走上前，左右夾著舒晴的腋下，把她整個提起來。
舒晴嚇死了，雙腳在空中亂蹬，嘴巴不乾不淨的咒罵，「你個死女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黛安娜看得出她在害怕，也不管她罵什麼，心裡樂道，這個死小孩就是要嚇唬嚇唬才能變乖。
同時抬頭看向那清亮的天空，不禁感嘆，那麼溫柔的舒藝，怎會有個小太妹似的女兒。
不過當年，舒藝不是走投無路，估計也不會願意把她送與人收養吧，唉，也是作孽。
黛安娜前陣子聽秦越說舒藝有個女兒的時候，都嚇了一大跳。
在見到這個女孩身上發出的戾氣時，更是驚異，面容與舒藝有幾分相像，然而氣質、舉止、言談卻是差天共地。
忍不住概嘆，成長環境真會對一個人的性格形成起到重要的影響作用，但願她還能及時糾正過來。
手機忽然響起熟悉的鈴聲，黛安娜低頭一看，是秦越打來的國際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