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與土豪的合影照

語文課代表許亭坐在莫文龍的右上方。他因着身高坐在倒數第三排，她也因着身高坐在倒數第四排。

這位置，是莫文龍經心安排的。

主要是方便他偷窺，稍稍頭一抬，便是女神圓圓的後腦勺，那烏黑亮麗的秀髮散發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那被微風吹撫過的發梢，那細白的脖子，那纖細單薄的背脊……

哦哦，多麼嬌小的她啊！

若是依靠在他強壯有力的胸膛中是多麼的完美——

啪啪！

許亭回頭，見莫文龍又在自扇耳光了，見怪不怪地轉回去繼續做功課。

***

第一節是語文課，下課後身為語文課代表的許亭開始收作業本。

一雙纖長白皙的手指將十冊作業本遞上來時，許亭一愣，幾秒后強迫自己抬頭，對他說了聲謝謝。

莫文龍那雙手生得和身材真是不相襯。

天天出去干架的傢伙皮膚居然很白，手也細膩。

待許亭轉身一走，莫文龍伸臂一勾，勾來小弟田丁，「剛才她的反應看到了嗎？！」他語氣很興奮。

田丁回：「我四隻眼鏡都看到了，她停在你手指上長達五秒！」

「那說明啥？」莫文龍臉上都快笑花了。

田丁回：「說明老大你努力保養這雙手是值得了，許亭果然是個手控黨！」

「哇哈哈——」笑容一頓，莫文龍鄭重吩咐：「你妹妹的手膜很不錯，再給我訂購一百罐。」

田丁回：「老大，你準備當沐浴乳用也得用上十年。」

***

放學后，許亭收拾著書包，朝學校的倉庫走去。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亭亭玉立而站，見着她來了，微笑：「許亭同學，這次又有什麼好貨嗎？」

許亭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遞上一張相片，那同學一看，雙眼直冒紅心，「好帥——」快窒息了。

但下一刻，眉一皺：「可我只喜歡單人照。」

「寧學姐，你不覺得莫學弟這張側臉，這濃眉皺得，這嘴抿得……您瞧瞧，多麼帥氣……」

「哦哦……帥！好帥喲！」那寧學姐隨着許亭的分析直點頭讚美，「文龍同學這張抿著嘴與張保谷拚命的樣子好有氣勢哦——」

許亭掩飾掉眼裏的精光，趁勝追擊：「寧學姐，這一張是限量版的，全校只有十張，只有十個人才能收藏這歷史性的一面！」

「限量版？！」寧學姐捧心尖叫，手捏著張相片死死地。

見賣出有望，使出最後一擊：「只要兩百塊便可以永久收藏文龍同學哦！」

「我買！買買買！」

在兩個年輕女孩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中，一個鏡頭咔咔拍下了這犯罪的一幕……

***

莫文龍翹著二郎腿在吸冰棍，正吮得津津有味時，小弟一跑了進來，手揚着手機，「老大，拍到了，終於拍到了！」

莫文龍將冰棍一扔，猛地跳起來扭動着全身，雙手捏得啪啪作響。他嘴角一勾，「讓老子看看是誰在賣老子的相片！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活膩了！」

「就是就是，老大抓出來當着全校面以儆效尤！」

「老大，扭斷他的雙手雙腳！」

眾小弟示威附和。

那報信小弟被這仗勢嚇了一跳，略有些尷尬地呃了聲，在眾人萬分期待中將手機奉上……

莫文龍接過，睜眼一看，隨後眯眼，臉上洋溢燦爛笑容，「這張許亭的側臉真美……」

眾小弟汗。

許委一個巴掌拍向那小弟，「讓你逮賣老大肖像的兇手，你拍許亭作……」突地停住了。

眾小弟默。

莫文龍還在那一個徑翻來覆去放大放大再縮小來回看，「傳我手機上，我要洗出來珍藏。」

說着就往自己微信上發了。

眾小弟持續默。

傳好后，莫文龍將手機丟還給那小弟，喜悅的表情在下一瞬間凝固、變黑，聲音幽幽：「查查許亭為什麼要賣我相片……」臉色夠難過的。

有一種被心上人捅了一刀的背叛感。

那小弟萬分得意，馬上報告：「我們已經抓到另一個同夥，就是許亭的閨蜜劉馨。她說是許亭現在住到外婆家需要交生活費才鋌而走險的。」

「成語用得不錯哦。」有小弟讚美。

「謝謝誇獎。」小弟不好意思了，畢竟嫂子是語文課代表嘛，總得爭點光不是？

莫文龍黑黑的臉色瞬間倒抽口涼氣轉為憐惜，他重新咬着冰棍皺着眉萬分擔憂道：「難道窮得連買冰棍的錢都沒有了么……生活如此艱難了么……」

「呀，不……一塊錢的冰棍肯定還是買得起的……」田丁默默糾正，拿起老大從國外帶回來的冰棍，「這種外國貨應該是吃不起的。」說完，一吸，唔，水真多……

「劉馨替她求情，請老大顧念同學情份上饒她一次吧。」

「把劉馨帶上來。」莫文龍嚼著冰棍下令。

劉馨來的時候，小臉蛋一片慘白，緊抿著嘴。

放學后的高三三班整間教室便是混混們的天下。

她被推著跪到了莫文龍腳下，那個上學時間裏和藹的班長，放了學后就是正宗的混混頭子一枚！

莫文龍冷著臉坐在椅子上，他叉開大長腿俯下了身，望着劉馨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劉馨鼓起勇氣，「班長，請你念在我們初犯上……」

「據我所知，你們賣我相片已經五六次了吧？你知道我以前就禁止過別人偷拍我，更何況是盜賣相片了。」

冰冷的語氣像把刀割在身上，嚇得女孩開始微微哆嗦，卻還是挺直了單薄的背脊。「我們知道是我們不對……我們會把錢全部吐出來的。」

莫文龍將俊臉湊得極近，在女孩因他面色冷肅中而驚嚇過度之際，突然他指尖夾着一張相片，劉馨沒想到班長還會變魔術！

那是莫文龍和許亭在一起拍的二人照。

非常高清無、碼。

「這張相片，拿去賣，賣便宜了，你就死定了！但是，不準將這件事告訴許亭。」起身，離去。

劉馨的腦子瞬間卡殼，思維跟不上。

田丁在一旁直搖頭，在老大離開后，他蹲到捧著相片發獃的劉馨面前，解釋：「老大的意思是，這張相片你讓許亭拿去賣，但是，你不可以讓許亭知道這張相片的來源。」

「哦……」劉馨懂了，「我怎麼不知道班長和許亭有獨照啊？」

田丁也是疑惑，但埋在心裏，故作高深推推眼鏡道：「少說話，多做事。懂？」

「秒懂！」劉馨點頭如搗蒜。

田丁摸摸女孩的頭頂，「乖。」

***

許亭心情很好，雖然要頂着被莫文龍發現的壓力。

劉馨的一通電話讓她本欲跨出校門的腳停了下來。

她在等閨蜜下來。

此時此刻，卻遠遠地看到莫文龍雙手插兜里，身後跟着數十小弟走出來。

土豪總是這麼拉風……

內心嘆息中她低下頭，琢磨着手上已經存了一千三百塊了，加上今天賣的，分給劉馨一百，也有一千四了。

再湊一百塊就可以付三個月的房租了呢！

一道陰影停在自己面前。

許亭抬頭，莫文龍咧嘴，「許亭同學回家嗎？」

許亭回：「等人。」

莫文龍哦了聲，丟下一句「88」，大步離去。

許亭盯着他離去的背影，旁邊的學妹們花痴狀：「好帥哦，好瀟灑的背影哦——」

前方，莫文龍腳步未停，輕扯嘴角，全身略僵硬著問小弟：「還在看着？！」

小弟壓低聲音回：「老大，保持姿勢，還在盯着！」

聞言，莫文龍更顯僵硬了。

終於好不容易走進拐角，立馬全身放鬆背貼著牆壁，一張俊臉像個妒夫似的，咬牙對小弟吩咐：「盯着！看誰這麼膽子敢泡我馬子！」

小弟蹲下來偷偷在牆角探出一個腦袋，在妒夫老大作壁上虎五分鐘后，報告：「老大，是劉馨，她掏出你相片了！」

「真的？！」妒夫臉瞬間消失，換上滿心歡喜，把頭伸出去。

只見校門口，許亭低着頭人望着手上的相片。

劉馨滿是疑惑問：「你什麼時候和莫文龍拍的照片，怎麼沒聽你提過？」

許亭初初見到這張相片時，完全呆了。她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張相片的來源……

「高一拍的，我剛進到學校的第一天。」

***

「亭亭，陽德這所學校很難考呀，你這次可給爸爸爭光了。」高一新生報道大會當天，許亭由父母領着走進了這所X市最聞名的高中。

「聽說這裏的有錢人也很多，指不定我家閨女讀完一出來就傍個大款了！」

「女兒在你眼裏就是為了嫁有錢人的嗎？！」

「難道不嫁有錢人還嫁窮人啊？！我先說好，你要是早戀戀個富豪也就罷了，要是耍個窮小子我打斷你雙腿！」

在父母還沒吵起來前，許亭選擇避開：「爸媽，我去學校周圍逛逛。」

當她還沒走幾步遠，肩膀處突然搭上一隻黑黝大手，許亭瞬間皺眉扭過頭去，高高仰起的脖子眼中倒映着一張冷肅的臉。

渾身散發黑暗氣息的俊酷少年聲音低沉而恐怖：「喂，新生，過來幫個忙。」

「什麼？」許亭輕輕問，她被嚇得僵在了原地。

她不認識他。

還有，他好高，好壯。

耳朵上有混混標誌的耳釘……

她的頭未轉，眼珠子轉動着看到一群混混們跟在他身邊。

這便是她沒有怒罵他的原因所在。

那少年冷著臉揮着手，一個小弟立即舉著台一看就價值不低的專業攝像機走過來。

「你站着不要動。」少年如此吩咐著。

少女呆站着像背景板，任少年站在旁邊，兩人皆是冷著臉，只是女孩略顯僵硬緊張，男孩目光冷得要殺人……

咔嚓。

「好了，新生，你可以滾了。」

然後她便圓潤而沉默地滾了……

「就這樣？！」劉馨呆。

「就這樣。」許亭很冷靜而肯定地點頭。

「為什麼他要和你拍照？！」劉馨想不通。

許亭也想不通：「不知道。」

閨蜜倆盯着相片開始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