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別有用心(上)

第三十四章·別有用心(上)

一。

相府,東廂房。

趙師師對鏡梳妝,懶懶道:「慧兒,把眉筆拿過來。」

慧兒默默地取了眉筆遞給趙師師,趙師師接過眉筆,笑道:「把衣服脫了。」

慧兒神色慌張,結巴道:「小、小姐,你要做什麼?」

「你的肩上有顆痣吧,不給我看清楚我怎麼往自己身上畫呢?」趙師師笑得千嬌百媚,「不畫上,若是被丞相夫人發現了,那可不好了。」

慧兒似乎要哭出來一樣,緊緊抓著自己的領口:「小姐,你放過我吧。」

趙師師嘖了一聲,剛伸出手來,慧兒就連忙跪下:「我知道了,對不起小姐。」

趙師師點點頭,慧兒眼睛里含著眼淚,慢慢地把領口解開,露出肩上的痣來,趙師師仔細看了一會兒,拿眉筆在自己肩上相應的位子上也畫上了一顆。

慧兒跪在地上抽泣,趙師師皺眉道:「還不擦乾眼淚站起來,要是有人進來,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慧兒立刻站起來,擦擦眼淚,站在一邊。

趙師師繼續對著鏡子梳妝,淡淡道:「你也該知道,是誰在你快死的時候救的你,你當初做過什麼承諾,既然做出了承諾,就得履行,不然,就算是死了,也是應該的。」

慧兒渾身發抖:「是、是,小姐,我知道了。」

「也虧得你命好,和姚冬葵是鄰居,不然也活不到現在。」趙師師對著鏡子滿意地打量自己,「一會兒我要回趟子夜樓,你去和姚冬葵說。」

慧兒應了一聲,又在臉上抹了一把,推開門出去,因為低著頭,剛好撞上路過的錦瑟。

慧兒忙不停地鞠躬道歉:「對不起錦姑娘,是我該死。是我沒看見你…」

「起來吧。」說這話的卻不是錦瑟,而是八小姐周彧黛,她語氣溫和,道。「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了錦瑟,不至於為這個就哭了的。」

趙師師聽到外面的陣仗,覺得是該表表態,就清了清嗓子,從屋裡懶懶喊道:「慧兒。發生什麼事兒了?」然後就起身走出門去。

趙師師一出來,慧兒的眼淚又挨不住了,雖然慧兒立刻在臉上抹了一把,但還是被錦瑟看到了。周彧黛卻沒有在意這個細節,道:「慧兒不小心撞到了錦瑟,並不是什麼大事。」

「慧兒,還不趕緊給錦姑娘道歉。」趙師師厲聲道,不顧因著她臉色慘白,這聲命令聽起來也十分溫柔似的。

「不必了。」錦瑟開口道,「姑娘有事先忙吧。」說著就先行走了。周彧黛挑挑眉也走了。趙師師瞪了慧兒一眼,慧兒立刻就往姚冬葵那兒去了。

趙師師望著錦瑟的背影,心裡十分不舒服。

子夜樓,青龍間。

慧兒撩開帘子,趙師師略施粉黛,從外面走進來,看見裡面人已經坐在那兒,點上了香品茶了。趙師師笑道:「王爺來得好早。」

「與你有約,自然要早來。」坐在那兒的人正是韓苻,只是他尋常富家老爺打扮。還貼了兩撇鬍子,倒是一下子也認不出他就是韓苻來。

「我剛到相府還沒有半個月,王爺怎麼這麼心急就聯繫我了?」趙師師坐在韓苻對面,笑問。

「因為杜暮禎和鳳歌已經出了羽州。馬上就要到霸下了。」韓苻道,「一路上,仍是沒有任何玉牒的消息,距離我和宋王爺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需要你儘快把玉牒找出來。」

「王爺為何肯定玉牒不在杜暮禎身上,就在相府?」

「杜暮禎極其狡猾。是以生性多疑,不輕易相信別人,但是周彧藍身份特殊,杜暮禎對他是不會有所保留的,八成玉牒的事周彧藍也知情。」韓苻看著杯中茶冒出的熱氣,道,「而玉牒又絕不可能在紫金閣,是以,只可能在他們兩個人中的一個手上。」

「不可能在紫金閣?為何?」

「辰王並不完全相信國師,歷代都是這樣。」韓苻笑道,「其實你看如今平王和張百崖似乎是在一個陣營的,但有些事,他們還是有分歧的。」

「但是閻王班子本就是國師手下的組織,放在閻王班子那兒,不就等於放在國師那兒嗎?」趙師師問。

「這不一樣,杜暮禎雖然是張百崖的手下,但是他也只認辰王為辰國的最高統治者,並不認張百崖,就算他權力再大,也蓋不過辰王,畢竟辰國如今還是姓韓不姓張的。」

趙師師點點頭,道:「但我在相府已仔仔細細找過,並沒有任何玉牒的痕迹,哪怕是一絲線索都沒有。」

「周彧藍很聰明,若是玉牒在他那兒,他必然把玉牒藏在了一個極其安全的地方,不可能是你那麼輕易就找到的。」韓苻道,「當年周氏建府,在相府里裝了許多的暗房和暗格,但是這些位置,都只有繼承相位的子孫才知道,一代傳一代,旁人也只是知道相府有暗格,卻不知在何處了。周彧藍很可能把玉牒藏在了暗格里。」

「鳳歌都沒有找到的暗格,王爺覺得我如何找得到?」趙師師靠在椅背上,笑得極其嫵媚。

「你和鳳歌不一樣,有了趙師師的身份做掩護,你可以在相府隨心所欲。」韓苻笑道。

韓苻說到這裡,慧兒抖如篩糠,一言不發。

韓苻瞥了一眼慧兒,道:「你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差錯。」

慧兒立刻跪下道:「是,王爺!」

「你記住,如今你不是趙師師,她才是。」韓苻一字一句道。

「是,王爺!」

韓苻視線重新回到趙師師身上,趙師師便道:「可是相府來了個人,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哦?除了你,還有往相府安插人手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別人安插進來的,不過看樣子不像,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跡象。」趙師師定定道,「是錦瑟,石青徒弟的女兒,錦瑟。」

韓苻挑挑眉:「哦,錦瑟啊…說來我和他爹,倒是有些過節。」韓苻笑了起來,「錦衣死的時候錦瑟好像才十歲,估計是沒有什麼印象了,不打緊,你時刻注意她就是了,我不相信,錦家人,還有膽量和我作對。」

趙師師也笑道:「王爺可真了不得。」

慧兒站在後面,聽著他倆的笑聲,心裡萬分恐懼。

趙師師帶著慧兒回相府的時候已是晚飯時分,府里非常熱鬧,秋芒一說趙師師才知道,何允晟來了,是以相府熱鬧非凡。

趙師師也受了韓苻的叮囑,提防著周彧藍有任何想害何允晟的舉動,於是也來不及打扮,就直接往屋裡去了。

周彧藍和何允晟已經開了壇酒喝上了,你一句我一句,笑得面紅耳赤,感情十分要好,趙師師站在門外,也不知道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

「師師,你站在外面做什麼?」姚冬葵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趙師師轉頭,笑道:「我本想去問問侯爺,軟青來了沒有,不過聽裡面他們倆聊得開心,就沒進去。」

姚冬葵笑道:「軟青有身子的人,不方便動來動去,今兒就沒來;而且何允晟是帶了酒來的,我看他今兒是打算睡在我們這兒了。」

說著示意莫鳶推門,打開門,何允晟先看到了趙師師,笑道:「噢喲,誰來了呀…」

周彧藍本想著今兒意思意思就可以了,看何允晟心情不好,陪他喝一壺就作罷,沒想到何允晟心情是大大地不好,愣是灌了他一壇,加上前些日子沒有吃藥,頭疼又犯了,如今有些飄飄然,也不知眼前是誰來了,眯著眼看了半晌:「夫人——」

「你瞧瞧你,這才什麼時辰,已經喝成這樣了。」周彧藍清楚地聽見姚冬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有你,沒個正形,成天跑我家來喝酒,得讓軟青好好治治你。」

何允晟大笑道:「彧藍,你剛剛說,你小時候、救過一個姑娘?父母雙亡、待在一個破宅子里?」

「是了,她和我說啊,那天剛好是她生辰呢,我見她可憐啊,我就、給她過生辰啊,放煙花、給她放煙花…」周彧藍迷迷糊糊的,「咦,雲姑娘怎麼來了?」

何允晟歪在周彧藍身上大笑:「我看你是喝糊塗了,哪裡有雲、雲姑娘?那分明是趙姑娘…而且、而且,什麼你給她放煙花?明明是我放的、我放的!」

姚冬葵皺起眉:「秋茗!」

秋茗一直站在邊上不敢做聲,如今姚冬葵一喊,立刻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給我把這兩個人都抬到房裡去,再嚷嚷說胡話就把嘴給堵上。」姚冬葵厲聲道,「秋苓,去煮醒酒茶來,馬上去。」

「是,夫人!」

趙師師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先前在吃早飯的時候,她說周彧藍救的人是她,其實她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周彧藍小時候救的姑娘是雲無形,不過是她為了騙取周彧藍的同情心謊稱罷了,哪知道周彧藍喝了酒,卻好像記起來一樣,剛剛還把她認成雲無形,饒是趙師師再怎麼臨危不亂,如今也淡定不下來了。

看著周彧藍和何允晟被抬走,姚冬葵嘀咕道:「雲姑娘?哪個雲姑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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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國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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