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二 醜陋的絕技
?落在砂礫中的巨大手臂緊握著泰利安金屬匕首，傷口的斷裂處，機油已經乾涸，只有留在迴路中的殘電不時跳動着微弱的火星。
席捲荒野的狂風變得越來越大，揚起了地上的塵土，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迷』『蒙』的砂塵之中。
「青騎士」紫『色』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絲流光，還沒等它放下手中的長劍，結束這套騎士決鬥前富有古風的禮節，林凌已經不講任何風度的按下了扳機。
配備在「魔眼」『胸』甲兩側的速『射』炮導軌里亮起了赤紅的火光，兩邊敞開的裝甲板里，發『射』『葯』氣體伴着黃澄澄的彈殼，象雨點般向兩邊撒下。
咆哮的45穿甲彈在黑暗中織出了兩道火線，投『射』在眼底上的准心卻在不停的晃動着。用鳶盾護住身體的青騎士高速繞向了「魔眼」的右側，只有幾發彈丸勉強跟上敵人的身影，在對方的電磁護盾上留下了斑駁的光點。
猛然發力的右『腿』『激』起了一片揚塵，強行收住沖勢的「青騎士」放低盾牌，「魔眼」的『胸』前發出了金屬撞擊的退膛聲。瞬間打光了一組80發的彈匣，正在重新填裝的林凌，已經在敵人面前『露』出了一個致命的破綻。
沉重的破風聲中，「青騎士」揮出的鳶盾就像是武器般，狠狠砸向了用單臂和肩盾護住要害的「魔眼」，在一連串的金屬火『花』中，破開了林凌的防禦。
隨之而來的鋒利泰利安長劍斬入了「魔眼」的身體，輕鬆地依次劃過了肩甲、襯甲、肌體、金屬骨骼，「魔眼」大半個肩膀連同右臂一起落在地面上，砸起了漫天的砂粒。
坐在駕駛台內的林凌頓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吐出的殷紅鮮血『弄』污了面前的儀錶盤，超越身體承受能力的痛苦讓他咬破了舌頭，損失了「魔眼」的整條右臂，就像是他自己被人砍掉了半身。
聽見了對方機體在重新上膛的聲音，「青騎士」快步退出了安全距離之外，重新恢復了警戒的姿勢。
「殺了你」
劇痛之中的林凌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這憤怒的聲音立刻透過「魔眼」的外部揚聲器，在呼嘯的風暴中回『盪』著。
粗壯的鐵灰『色』『腿』甲邊突然展開了兩條金屬利爪，深入了地面。已經失去雙臂的「魔眼」，無法在速『射』炮的后坐力中維持平衡，只能放下了抓地器。
看着已經被抓地器牢牢固定在地上的對手，「青騎士」的紫瞳中閃過了一絲『波』動，就像是『露』出了蔑視對手的表情。
-速『射』炮對「青騎士」的裝甲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力，抓地器卻只能白白地把自己牢牢固定在了原地。經過身體強化的騎士，可以駕駛以超過常人極限的速度戰鬥，林凌這種做法簡直是肆意『浪』費了作為人形兵器的靈敏。
眼前這名騎士看來只是一個不入流的角『色』，竟然犯下了這種戰場新手才會有的錯誤，看他搶救同伴時的靈敏反應，還原以為是值得一戰的對手……「青騎士」高高舉起了右手的長劍，打算結束這場難看的戰鬥。
意外的是，放下抓地器的「魔眼」『胸』前卻沒有『射』出彈雨，相反傳來了沉重的撞擊聲。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不爭氣的45炮竟然卡殼了……意識到這點的「魔眼」，在褐砂中慌『亂』的扭動着矮胖的身體，試圖甩開抓地器的倒勾重新恢復自由。
高速揮出的利刃在風中發出了奇特的嗚咽聲，急於結束戰鬥的「青騎士」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長劍閃電般斬向了敵人的頭部。很快，無趣的戰鬥就會結束，擔任先鋒的這架「青騎士」就能重新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林凌的眼前閃過了一道劍影，不斷閃爍的數字正在統計對方那恐怖的力量以及揮劍速度，被抓地器束縛住的「魔眼」只剩下了一條死路。
「終於來了，狗***」
全身披甲的「青騎士」，那揮劍的身影就像是深淵中飛來的惡魔，散發着濃烈的死氣。看着那即將切開自己的劍鋒，神情瞬間暴戾起來的林凌卻『露』出了冷笑。
缺乏潤滑的關節發出了斷裂似的聲音，原本矮胖的「魔眼」瞬間從青騎士的眼前消失了，16米高的鈍重機體猛然蹲下了身體，就像是抱頭縮在地上發抖。
兇猛的一擊落空之後，收不住劍勢的「青騎士」已經來不及做其他動作，相反被絆倒在了魔眼的身上。
金屬裝甲板在數百噸的衝力下發出了磨擦聲，死命頂住對方身體的「魔眼」就像是快被壓爛的蛋殼般，勉強依靠抓地器穩住了自己的平衡。
「***吧，『混』蛋」
看着對方落入了自己的圈套里，林凌發出了得意的狂笑，用還在顫抖的左手將發動機出力一下推到了最高。
發出了近乎野獸般的咆哮聲，承受着對手上百噸體重的「魔眼」猛然『挺』起了身體，像是一頭髮怒的野牛般，將「青騎士」從身上挑翻。
失去平衡的「青騎士」本能的用手臂纏住了敵人的肩甲，在巨大的金屬撞擊聲中，兩台泰坦般的巨大人形兵器就這樣糾纏着摔向了地面，劇烈的撞擊揚起了衝天砂塵，隨着氣旋向四處散開，荒蕪的大地頓時如地震一般劇烈顫抖著。
低矮的身高相反成為了優勢，而過於自信的對手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個下場，兩百多噸的重量扯斷了「魔眼」『腿』部的抓地器，原本像騎士般彼此戰鬥的兩台機體，瞬間就變成了在地上糾纏翻滾的市井流氓。
用殘留一半的左手死死壓住了敵方的『胸』甲，雙『腿』騎在青騎士的身上，「魔眼」拚命用像是戴着圓盔的腦袋，撞擊著「青騎士」的面孔，對方紫『色』的護眼罩上頓時佈滿了龜裂，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
配置於頭部附近的光電設備全部被撞成了廢物，類似於人類雙眼的有機複合眼也在一次次沉悶的撞擊聲中變成了一片模糊，對方騎士從沒想到過會演變成這種場面，只能被動承受着林凌的猛攻。
「***吧」
在林凌那充滿怒意的聲音中，原本「卡殼」的45速『射』炮突然噴撒出了彈雨。故意退出一發炮彈的聲音讓對方以為武器卡殼了，這根本就是林凌『誘』騙對手上當的『花』招。
紛飛的金屬彈丸不停痛毆著「青騎士」，就算是用泰利安金屬強化的裝甲，還是承受不住如此近距離的攻擊，頓時出現了無數的凹陷。
聽着自己的愛機發出了如同慘叫般的金屬碎裂聲，敵人的騎士才想起自己的「青騎士」擁有遠超過「魔眼」的『性』能，這時，一直在痛毆自己的敵人卻已經打光了彈匣。
從裙甲邊『抽』出了一柄短匕首，「青騎士」這惱羞成怒的一擊，卻意外落了個空。
裝甲已經扭曲得不成模樣，半邊腦袋塌陷的「魔眼」停下了撞擊，竟然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敵人身上滾開。
背後裝甲向兩邊展開，「魔眼」向周圍『射』出了無數細小的金屬圓柱。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濃烈的黑煙和火光，將兩個巨人緊緊包裹在了起來。
用手撐住地面猛然起身，「青騎士」這時才發現敵人早已經鑽入了煙霧之中，像只扁平水桶般的「魔眼」，現在竟然逃得比一隻蟑螂還要來的迅速……
投『射』在眼前的各種數據都已經錯『亂』，只剩下了一片『混』『亂』的雪『花』和閃動，伴着爆炸在空中四處飛舞的干擾絲和紅外『誘』餌，就像是對手嘲笑自己的禮『花』。
整個頭部設備幾乎半毀的「青騎士」，根本無法追蹤對方的坐標和位置。雖然在這種最先進的人形兵器面前，干擾彈的效果可以算的上是微乎其微，但對已經在纏鬥中受損的「青騎士」來說，這些小『花』招夠用了。
這也正是林凌想要的結果，像小丑般地讓對方蔑視自己，然後落入自己準備的圈套，一頓痛毆之後立刻落荒而逃……
原本光潔如鏡的裝甲現在到處都是破損和凹陷，青『色』的機體失去了剛才的優雅和華麗，「青騎士」現在就像是被個流氓偷襲痛毆了一頓。籠罩着周圍的干擾彈煙霧已經散去，根據「『精』銳」和「高『性』能」方針而定型的「青騎士」站在漸漸平息下來的砂暴中，全身都是那個廢物對手所留下來的傷口……
「他***，真是倒霉。」
運轉不靈的艙『門』發出了「格吱格吱」的聲音，就是無法自動展開，已經不耐煩的林凌狠狠一腳踹出，帶着銹味的熱風立刻衝進駕駛室，吹散了那血汗『混』合在一起的腥臭味。
磨損過度的關節支撐不住沉重的身體，連續超過運轉限界的發動機也已經熄火。被砍斷雙手的「魔眼」在長時間的高速逃跑中，終於耗盡了它的每一分潛力，走到了壽命的盡頭。
雖然狂『亂』的風砂已經過去，但存在於空氣中的金屬浮塵依舊干擾著通訊，再說現在戰局早已經倒向了「星團兄弟會」，以提雷克聯邦所擁有的維修增援能力來說，根本不可能再去為這台800年前的老舊『花』費『精』力和鮮血。
抓着騎士專用的登機索，在電機的嗡嗡聲中降到了地面，神情有些失落的林凌抬起了頭，在西墜的殘陽下打量著這台『花』掉自己全部家當才換回來的中古。
「謝謝，對不起了。」
輕輕拍了拍那扭曲變形的裝甲，隨手提起專供騎士使用的應急救生包，林凌頭也不回的走向了那無邊無際褐『色』荒野中。
在他身邊，另一顆太陽已經緩緩升起，用赤紅的光芒燒灼著荒蕪的大地。全身傷痕纍纍的「魔眼」單『腿』跪在砂塵中，就像是一名英勇戰死在角斗場里的勇士般，全身被陽光染上了一層耀眼的腥紅。
遠處的地平線上，突然爆裂出了一團又一團黃『色』的火團，隱約傳來的轟鳴聲預示著「星團兄弟會」展開了新一輪的戰鬥，無數的騎士和普通士兵，將會為了奪取更多的財富或是保衛屬於自己的土地，而在那毀滅的火團里奉獻出自己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