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我想改行
「母后。」
裴謙單膝跪地,青澀中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霾。
姚瀾伸手:「政兒快起。」
伸手拉他,裴謙的手就這樣搭在了姚瀾的手心,他順勢起身,坐在了下首位置。
目光有些遲疑,雖然坐下,卻又有些坐立不安。
姚瀾打量他的神情,關心的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隨即想了一想,又道:「莫不是呂不韋又……」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
裴謙面容帶著幾分寂寥的委屈:「母后,我曉得我能有今天有他的幫忙,只是他這般對我,將所有大權把持在手,不肯多為我想一分,我……我是想要好好的和他相處的,只是此人如今愛那些權勢勝過於我們,母后,兒臣心裡苦。」
裴謙垂首,整個人給人濃濃的落寞之感,只是在姚瀾看不見的角度,他目光中的陰霾一閃而過,那輕微上揚一下的嘴角更是顯出此人的表裡不一。
姚瀾沉默一下,道:「政兒。」
起身拉住裴謙的手,緩緩:「一切都有母后在。」
她原本慈愛的眼神迅速的閃過一抹狠厲。
「沒有人可以搶你的任何東西。先皇不可,他……」頓了頓,語氣更加狠厲幾分:「也不行!」
……
「啪啪啪啪!」掌聲不斷。
一場戲就這樣落幕,工作人員忍不住全都鼓掌。
其實會演戲的人多了,現場也很少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只是大家這段時間被傅至檸虐的太厲害了,很是瀕臨崩潰的邊緣。不會演戲的人多了,但是能像他這麼浮誇的,真是沒有啊!
如此一對比,果然裴影帝就是裴影帝。
只看了一眼劇本就能醞釀的這麼好,演的這麼到位。
姚瀾看向了傅至檸:「你看到了么?這才是演戲,你那個叫瞎糊鬧。」
傅至檸委屈的擰手指:「我和他演的也沒有什麼區別啊!」
他梗著脖子:「明明一點區別都沒有,為啥他演的你們都說好,我演的都說不好?可不能這樣欺負我一個新人。」
這樣顛倒黑白,大家都震驚了。
而且,你是哪隻眼睛看出來你和人家演的一樣?
姚瀾:「愁死我了。」
難得看姚瀾這個樣子,裴謙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他感慨:「我突然有點同情你了。」
姚瀾扁嘴:「我真是藥丸。」
眼看傅至檸無藥可救,裴謙與姚瀾來到一邊兒坐下,姚瀾認真:「我看過別人探班,都會些好吃的,你都沒有買。」
裴謙笑了起來:「你剛才還說請我吃飯。」
裴謙會笑,這真是天下奇觀,大家都看著兩個人,感慨姚瀾真是厲害,連裴謙這樣的人都能搞定。
「謙哥,能給我簽個名兒嗎?」
倒是很難得,裴謙也有粉絲。
小助理得到了簽名兒,嗖嗖的撤了。
她來到另外一邊兒和幾個人顯擺,「看見沒?裴謙的簽名。」
其他幾個人都笑話她。
「你不是裴謙黑嗎?現在怎麼還要人家簽名啊!」有人吐槽。
小助理認真:「我這是黑到深處自然粉,在傅至檸的表現下,我突然就發現,裴影帝是那麼那麼好,外面那些傳言,一定都不是真的!」
「噗,你變得好快!」
「能不快嗎?跟著謙哥工作的時候,你見過這樣的情況嗎?」他們也是被虐的不行不行的啊!
大家齊齊搖頭:「說真的,這人啊,真是就怕對比,雖然謙哥臉臭一點,說話難聽一點,但是真不耽誤事兒啊,早早的就搞定,能讓我們馬上收工回去休息。你看看這個,看看這個人。」
傅至檸滿場飛,歡脫的跟個兔子似的,但是,演技真差。
大家都黑線。
「你們說,咱們這個戲還能殺青嗎?我覺得和他對戲的人真的超級慘的。瀾姐都要哭了。」
「可不是,關鍵是,那個白痴還一口一個瀾姐,可憐瀾姐都要綳不住了。」
「不過謙哥真的好厲害啊,他和瀾姐搭戲真的超級棒,我現在特別期待《歲月隔山海》,他們倆對戲肯定超級超級棒!」
「可是謙哥再好,也不是咱們劇組的,可憐我們還要面對傅至檸那個殺馬特,他是睡了多了不得的人哦。能來拍這個片子,讓幾個人給他搭戲,真是太慘了。」
……
幾個人聚在一起講八卦,間或的看傅至檸一眼,這個殺馬特正捧著手機打遊戲了。
演戲爛,打遊戲也爛,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進組的!
張肖然與裴謙也是舊識,三個人坐在了一起。
眼看姚瀾的小臉蛋兒黑的看不出個色兒了。
張肖然笑:「既然已經進組了,我們也沒有法子,忍吧。」
「忍什麼?」傅至檸真是不知道大家都煩他,直接湊了上來,他推推裴謙:「讓個地兒唄?」
裴謙指指另外的位置:「你坐那邊。」
傅至檸不願意:「我要坐在瀾姐身邊。」
姚瀾真是煩死他了,直接:「你有多遠滾多遠好嗎?」
傅至檸委屈死了:「瀾姐,你一定是生我的氣了,你覺得我演的不好,但是我真的特別有天分,我……」
這樣自吹自擂,也是沒誰了。
姚瀾擺手:「你趕緊去哪兒坐著,別在我身邊轉悠,我眼暈。」
傅至檸嘟嘴走到了另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姚瀾。
姚瀾也不理他,她歪頭問裴謙:「謙哥今天沒有戲份嗎?」
裴謙掃她一眼:「有戲份怎麼來看你,我這是□□?」
姚瀾失笑:「我都讓那個智障氣糊塗了。」
裴謙打量姚瀾,見她瘦了幾分,說:「也別給自己弄得太累。」又看傅至檸:「新人總是要有一個過程的,可能智障需要的過程和時間更長,但是,總歸不是你承擔這個後果,放寬心。」
這話聽著怎麼就怎麼不對呢!
裴謙可不覺得自己嘲諷人了:「我剛吃給你搭戲了,你什麼時候請我吃飯?」
倒是很直白。
姚瀾想了想,說:「你看什麼時候呢?我這幾天晚上是都可以的。」
她轉頭:「張老師一起啊!」
張肖然搖頭:「我晚上一般都是只吃簡單的水煮菜,你們年輕人去吧。」
裴謙笑:「我馬上就回B市了,等你新年的時候回B市找一天請我如何?」
姚瀾點頭:「好!」
仔細想想,眼看就要過年了啊!
這已經是她穿越的第二個新年了。
她歪頭問張肖然:「張老師,你說什麼時候能讓我們回去啊?」
不用多說了,這個戲肯定是不可能在新年的時候拍完的。
張肖然:「應該會有個五天左右吧。一般情況下都是這樣,臘月二十九收工,年三十、初一到初四,初五正式開工。」
姚瀾點頭:「那也還好!」
其實她過年也沒什麼地方去。
「瀾姐,我們過年去你家開party吧?」
姚瀾白他一眼:「我看你看的太多,有點噁心了,你最好過年的時候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傅至檸又委屈的縮成一團了。
他掏出手機發微信。
二狗子,你姐姐不愛我了。
一隻小樹葉:草,我姐姐本來也不愛你,我姐姐最愛我,智障!
二狗子,以我多年的經驗看來,這人心思不純!我感覺,裴謙對你姐姐有意思。
一隻小樹葉:你去死!這不可能!
傅至檸更惆悵了,大家怎麼都不能理解他的好呢!
裴謙傍晚的飛機,姚瀾感慨:「所以你是來道別的?」
她伸手:「一路順風。」
裴謙尋思了一下,伸手,只是這個時候姚瀾倒是給手縮回去了,裴謙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姚瀾笑眯眯的上前一步,抱了抱裴謙:「多謝謙哥。」
裴謙不可遏制的揚起了嘴角:「客氣了,作為前輩,教導一下晚輩演戲沒什麼,只是,恐怕我這個表演也沒什麼作用。」
姚瀾:「聊勝於無。」
裴謙失笑:「我倒是很感謝你,感謝你第一次演戲的時候就入戲很深,而不是如同這位。」
姚瀾:「愁!」
姚瀾真的愁,不過好像……傅至檸也不是完全無藥可救,講真,也許是裴謙演過一遍的關係,這次傅至檸竟然順了下來,導演真是要感激涕零了,雖然傅至檸演的不是嬴政,他演的就是裴謙演的嬴政,但是……能演裴謙也是好的啊!
「卡!」
導演真是感動的無以復加!
他認真:「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明天繼續。」
眼看姚瀾要走,他喊:「瀾瀾,你等一下。」
姚瀾奇怪:「有事兒么?」
其實照姚瀾來說,傅至檸這次演的也很一般,但是一般歸一般,那要跟誰比,跟他自己比,就是天大的質的飛躍了。
也虧得有裴謙示範了一次,不然這個人還不知道能演成什麼樣子呢?
導演認真:「謝謝你。」
姚瀾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她微笑:「我也是為了我自己著想。」
導演失笑,他說:「不管怎麼樣,都謝謝你。」
姚瀾揚了揚嘴角。
其實傅至檸真的挺奇怪的,讓他單獨揣摩一個角色,他完全做不到,但是他演別人演過的東西都是可以。
也算是有一點別的韻味吧。
只是,裴謙走了,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怎麼辦?
無解!
不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只能繼續蹉跎。
就如同大家所想的那般,整個劇組的拍攝進展的十分緩慢,幾乎所有和傅至檸有關的戲份都拍完了,傅至檸這邊才過了一兩場戲。
這日。
姚瀾算算日子,問陳雪:「是不是快過年了啊?」
陳雪點頭:「瀾瀾,你都過糊塗了啊,今天是最後一天,下午就沒事兒了,我給你定了傍晚的機票,咱們半夜就能趕回B市。」
……
「嫪毐,你這個陰險小人,你這個陳世美,你這個不要臉的,你……咣當!」
傅至檸隨手抄起瓶子就砸在了白禎的身上。
白禎閃躲一下,瓶子落在地上。
他揉揉太陽穴:「至檸,你能把我們的恩怨放一放嗎?先拍戲可不可以?你不能讓大家都跟著你耽誤,你不知道耽誤一天要多少錢,也該明白大家的辛苦,你不能讓所有人都跟著你……」
「聽你放屁!你這種人還會管別人嗎?你就是希望趕緊拍完好擺脫我,我看的明白,不要以為我是傻逼,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認為你是好人,都看不清楚你的真面目,我是能看清的,你這種陳世美,臉上帶著一層畫皮,你最惡毒最陰險了。」
眼看兩個人打了起來,導演:「卡!」
他按著跳動的太陽穴,吼道:「你們到底能不能好好拍戲?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恩怨,有恩怨出去打一架,別在這裡給我搗亂行嗎?傅至檸,我不管你是誰安排過來的,你給我記住了,我現在好聲好氣的和你說話,是我有修養,不是你可以胡來的理由。還有你,白禎,你的狀態也不對,你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平常的狀態,影帝白拿了還是視帝白拿了?你現在完全被他牽著走你知道嗎?」
導演暴跳如雷:「你們看看,你們給我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才拍了幾場戲?你們兩個人有私人恩怨,你們兩個人拖戲,但是你們也考慮一下還有其他人。不管是張老師還是瀾瀾,他們都很不容易的。他們這樣跟你們在這裡耗是圖什麼。瀾瀾《西妖古城》那邊的宣傳全程缺席,就是為了能夠好好的拍這部戲,你們在幹什麼?」
姚瀾眼看導演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了。
與身邊的陳雪感慨:「他也需要一個爆發的點。」
陳雪:「咦?」
姚瀾認真:「其實導演比我們的壓力更大。」
陳雪明白這個道理,特別同情:「是呀,我知道的!」
白禎面色尷尬,不過卻認真:「我會調整自己,對不起。」
傅至檸一臉的無辜:「我有認真啊!」
導演:「……草!」
「導演,你咋罵人啊,這很不好哦!你不能像我,我是年輕人,我還可以犯錯誤,你這麼大年紀,還是不要犯錯的好。」
「你你你……」
「導演,你別生氣,我真的覺得我自己演的挺好的!你問瀾姐啊,她和我搭戲是不是搭的挺歡樂?」
姚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說:「阿雪,我想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