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懶得去湊七個字
女孩思忖了一會,道:「他們兩個關係是挺好的,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飯。不過,我聽說你們秦總不是有家室了嗎?」
女人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小李,不是我說你單純,結婚又怎麼樣了呢?都做到秦總這個地位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懂嗎?這才是世道。」她一邊說著一邊風情萬種地把玩著自己的捲髮:「唉,秦總長得英俊又多金,我也不介意當他的一根彩旗啊。」
女孩不想與她糾纏,大聲喊道:「服務員,麻煩再來兩份芒果慕斯,打包!」
她話音剛落,那女人又開始喋喋不休了起來:「這是你們蔣總讓你給我們秦總買的吧,我就知道。他們兩要什麼都沒有,我還真不信了……」
舒望在一旁氣得肝疼,有這麼造謠的嗎?張口就來!
他不想再留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付完賬后,便打算離開,可突然想起之前那些人說的話,又掏出錢打包了一份芒果慕斯。
舒望在秦宥公司門口的花壇旁找了一乾淨地坐著,等了不知道多久,那熟悉的黑色轎車終於駛入了眼帘。
他拿著手中的芒果慕斯站起身,抬腳就要往車邊走去。可這時,車門忽然開了,秦宥和一個身姿綽約的長發女人一齊從車上走了下來了。
他們兩個挨得極近,一邊走著一邊交談著,不說還以為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呢。
裝著芒果慕斯的包裝盒被舒望捏塌了一個角,從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秦宥言笑晏晏的側臉和那女人纖細優美的背影。
沒什麼,好朋友談公事而已,他在心中對自己說,可心中卻有股無名怒火直衝頭頂,唆使著他將手裡的東西狠狠扔下,踩成一灘爛泥。
「蔣總,您的慕斯我幫您買來了。」
一個女孩的身影飛快地從舒望眼前一晃而過,他認出了這聲音,這女孩就是甜品店的那個自稱蔣總助理的人。
正一起向大門走去的秦宥和女人同時頓住,女人附在秦宥耳邊似乎說了些什麼,柔順的長發自然而然地搭在秦宥肩頭,看起來親密極了。
舒望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手裡的盒子卻發出了「咔嚓咔嚓」快要爆掉的聲音。
這時,那女人轉過身,露出了一個乾淨得體的笑容,對女孩輕聲道:「謝謝你了。」
在看到女人那張臉時,舒望背上頓時寒冷刺骨,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他飛快地轉過身,不想讓人們看到自己這幅狼狽錯愕的模樣。明明陽光明媚、天氣溫暖,可他握著芒果慕斯的手卻在止不住地顫抖。
他僵硬著身子往前走,甚至不敢回頭,他害怕一回頭便會撞上秦宥的目光。如果是她的話,那他算什麼?笑話嗎?!
他不要,即使信任被踐踏,他也不會允許別人來踐踏他的自尊!
「阿宥,你怎麼呢?」蔣經蘭的聲音在秦宥耳畔忽然響起。
秦宥從微怔的狀態中恢復了正常,緩緩收回一直望向遠處的目光:「沒什麼。」
蔣經蘭嬌嗔地瞧了他一眼,然後將吩咐助理買來的芒果慕斯送到了秦宥面前:「我不知道你現在喜歡什麼,但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芒果慕斯。」
秦宥接下后,直接打開嘗了一口,在蔣經蘭期待的目光中,意味深長地道:「我以前喜歡的現在也喜歡。」
蔣經蘭滿意而又甜蜜地勾起嘴角,挽起秦宥的手臂一同朝裡面走去。
在兩人親親熱熱時,舒望走到了一隻垃圾桶前。
他眼睜睜地看著被捏扁的芒果慕斯直直墜入深不見底的垃圾桶,再看著那垃圾桶的蓋子慢慢合上,將所有的骯髒可惡與世隔絕,接著沉默著離開了。
可走了幾步后,他突然又沖了回來,對著那垃圾桶就狠狠踹上了幾腳,垃圾桶被踹得搖搖晃晃,噪音刺耳,一旁在樹下卿卿我我的小情侶向看怪物似的瞧了他一眼,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舒望惱火不過,對著那年輕女孩的背影大喊道:「看我幹什麼?!看好你的男朋友,雖然他長得丑,但他照樣會出軌!」
說完,他也不想理會那氣得跳腳的兩人,又踢了這倒霉的垃圾桶一腳,結果那垃圾桶像是有智慧一般,好巧不巧地晃開了,舒望一腳就踹到了堅硬冰冷的花壇上,眼淚吧唧一下就掉了下來。
然後,身後就響起了那對小情侶尖酸刻薄的笑聲:「哈哈哈,活該,一看就是被人甩了,甩他的那人真是太有眼光了。」
「哈哈哈哈,別說了,我們走我們走,瞧他怪可憐的……」
舒望緊緊咬住嘴唇,在心中狂背八榮八恥,剋制自己想要當眾鬥毆的衝動。
「喂喂,讓一讓,讓一讓!」忽然身後又傳來一個大媽聒噪刺耳的聲音。
舒望發現那是個穿著工作裝的保潔阿姨,便拖著傷腳一點一點挪開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就連這個大媽也是一臉鄙夷地看著他,氣勢洶洶地指著他鼻子罵道:「介個四我們忘憂雞團出錢買滴垃圾桶啦,踢什麼踢?!踢什麼踢?!」
舒望再也忍不住了,在大媽狂風暴雨般襲來的口水中反擊道:「踢渣男啊踢!」
「渣男渣男渣男渣男……」大媽撇著嘴,學著他的樣子一連說了好幾個渣男,忽然嘖嘖了一聲:「就你介個樣子,活該啦!」
舒望渾身氣得瑟瑟發抖,可看了看已經圍觀過來的無知群眾,最終還是選擇默默離開,只是手心被攥得生疼。
沒走幾步,那腳尖傳來的痛楚便讓他忍不出皺緊了眉頭,不得不拖著腳移動到了附近的一個石凳上坐著。
才剛一坐下,兜里的手機就直響個不停。
舒望平復了一下情緒,確定聲音既不沙啞也沒帶著哭腔后,才接通了電話:「喂,媽,什麼事啊?」
那頭的舒明心直喘著粗氣,那呼哧呼哧聲通過手機舒望耳邊放大了好幾倍,他心中有些摸不著底,趕緊道:「媽,怎麼呢?你趕緊說話啊,別嚇我。」
舒明心總算開口了:「小望,我現在剛跑到警察局呢。二娃,二娃,他不見了!」
「什麼?!」
舒望也顧上不上腳痛了,快步在大馬路邊奔走:「你別著急,我馬上就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明心一下癱坐在地上,對著給她端來了一杯水的警察同志擺了擺手:「我一點多鐘到了你們家,喊二娃開門,卻怎麼也沒有回應。我著急不過,就叫了物業撬開了門,可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物業把監控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二娃自己溜出了小區。這不,我剛一到警察局,就給你打了電話。」
「沒事的,沒事的。」舒望急忙安撫著,腳下的步伐卻絲毫沒有放緩。
二娃已經不是那個二娃了,他都是個二十八歲的大人了,一定不會有事的。
雖然舒望這樣想著,可內心的擔憂並沒有減輕多少,對他來說,無論二娃多大,都是一個讓他放心不下的孩子。
「讓開!」
正在舒望快步疾走時,意料不到的事發生了,拐角處的一輛電瓶車突然朝他橫衝直撞衝來。
那人拚命扭轉方向,可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短了,電瓶車還沒挺穩,閃避不及的舒望便直接被那車的前輪擦傷,一下跌倒在地。
鮮紅的血液順著褲管涓涓下流,將他雪白的小腿襯得更加雪白。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舒望跌倒時不慎將花店外的大盆小盆撞得「霹靂乓啷」摔了一地,裡頭的老闆娘急急忙忙地沖了出來。
一看眼前狼藉滿地,頓時又氣又惱,可往舒望和那肇事人身上一瞄,又覺得晦氣非常,也只能自認倒霉吃了虧,但語氣自然是好不起來的的。她拿起一旁的掃帚,毫無客氣地沖著圍觀的群眾趕客:「看沒什麼?沒看過撞人的嗎?走了走了!」
舒望半坐在地上,一時半會也起不來,上身越過地上殘渣碎片,靠在牆上,無力地閉上了眼。
他突然覺得特別累,彷彿身體里最後一點力氣也隨著那鮮血一點一點流走了。
他很想就這樣睡一覺,不用管秦宥出軌了,不用管二娃失蹤了,也不用管他被撞成了現在這模樣。
也許睡醒后,一切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