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萊特

「你確定要把孩子給我，女士？」

漢尼拔隨意地站在那裡，即使腳底下是臟污不堪的地毯，依然從容無比，看上去就像是在富麗堂皇的客廳裡面一樣。

「是的，先生。」地毯上的女人頭髮亂糟糟的，裙子邊緣已經發黃，顯然有段時間沒有清洗，她身旁躺著一名男人，散發著濃重的酒氣。

「假設您能夠免除我丈夫的債務的話。」艾琳.斯內普小心翼翼的說道。她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襁褓，接著又看了身邊的男人，彷彿下了一個決定一般。

「我們將會感謝您的寬宏大量。」女人油膩膩的黑髮散發不好聞的味道，粗糙的手不安的提起裙擺，行了個禮。

「這可是你們的長子，您真的確定了嗎？」漢尼拔問道。

他來到桌子面前，看著襁褓里嬰兒的安詳地睡臉，手指放在他的下巴處，仔細打量，如同挑選著貨物的質量一般。

黑色的頭髮軟軟的貼在漂亮的小臉，安詳的睡容讓人不忍心打擾，可能因為下巴處的不適，小嬰兒發出如同幼貓般細細的聲音。

真是個不錯的小東西！男人十分滿意自己所檢驗出來的結果，應該是個健康的食材。

但還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

眼前這對夫婦即使已經飽受了貧窮的折磨，容顏早已經被時間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但有些卻騙不了人，他可以肯定，這是他們的長子。

長子對於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會的，托比亞並不喜歡他！」

艾琳像是生怕漢尼拔後悔，趕忙說出了丈夫並不喜歡長子的事實。「他總認為西弗是個惡魔！」這個女人像是陷入了回憶，吶吶自語，陡然間驚醒后開始抽泣。

她過大的聲音甚至讓襁褓里的嬰兒感到了不適。

每一個女性都無法承受自己孩子遭受來自父親的指責，特別是惡魔這種罪大惡極的稱呼，托比亞甚至已經把自己破產的原因歸於這個孩子。

「惡魔？」漢尼拔挑了挑眉，聽到了一個讓他感興趣的地方。

惡魔，多麼有意思的稱呼。

「真是個聽起來不錯的稱號。」

男人戴著白手套的左手抱起嬰兒，來到艾琳.斯內普的面前，說道：「好吧，女士，鑒於你提供了讓我感興趣的線索，作為獎勵，我不僅與您丈夫的債務一筆勾銷，甚至還會給你們一筆英鎊。」

艾琳不可思議的抬起頭，她以為這個男人在聽見這種稱呼的時候會知難而退。甚至還會遷怒於托比亞……

「不過！」

漢尼拔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說道：「既然斯內普先生已經醒了，就需要重新確認一次了。」

灰褐色的眼眸緊緊盯住躺在地上裝醉的男人，不緊不慢的說出可以兩人逼瘋的話，作為心理醫生，沒有人可以逃過他的感知試圖裝醉，特別是在距離他這麼近的情況下。

「我要5萬英鎊！」

托比亞.斯內普從地上爬起來，完全沒有一開始的宿醉，反而十分清明的提出條件。

「托比亞…………」

艾琳.斯內普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她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閉嘴，你這個噁心的女巫！」托比亞.斯內普目光厭惡的看著面前亂糟糟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他就不可能淪落成現在這副模樣。

說完，他不在看向飽受打擊的艾琳，而是專註的盯向上方的漢尼拔，希望可以得到滿意的答案。5萬英鎊足以讓他再次東山再起，順便還可以擺脫那個惹人厭的孩子。

「給我英鎊，他給你！」托比亞.斯內普再次申明一下。

「不，他是你的孩子，托比亞！」艾琳像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他不是我的孩子，還有你，這個噁心的傢伙兒，也不是我的妻子，你們兩個帶來了厄運。」托比亞突然被一句話激怒了，他十分大聲的反斥。

「不，不，我不是的，托比亞，我愛你啊！」艾琳面對丈夫厭惡的眼神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漢尼拔十分冷靜看著眼前的鬧劇，灰褐色的瞳仁深處一片寂靜，如同高高在上的神袛，神情漠然的看著這一對男女。

他伸出手蓋上了孩子的耳朵，不讓後者聽見這一場鬧劇聲音，然後慢條斯文的走到托比亞.斯內普的面前。

「你是在威脅我嗎？斯內普先生。」他沒有興趣知道眼前鬧劇的原因，男人只是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問道。

「你應該明白這個孩子並不值那麼多錢。」

貧民窟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幾百英鎊就可以買到一個不錯的奴隸，甚至現在消失在明面上的黑奴都可以。

上萬英鎊，這對於一個還在吃奶的嬰兒來說，堪稱天價。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尊貴的客人。」托比亞害怕自己僅剩的機會溜走，瞪了艾琳一眼，隨後低聲下氣的開口，「這個孩子從今以後都不會姓斯內普，而他也不會在家譜上出現。」

男人聞言，沉默了半響，隨即往門外走去。

「三天後，3萬英鎊會送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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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倫敦，店面里，半夜。

湯姆.里德爾和納吉尼早已經回房睡下，戴納有點渴就起床倒杯水，正準備回去睡的時候，就看見廚房裡有光亮。

一道人影正在廚房裡忙碌，他有點好奇的跟了上去，仔細一看卻發現是熟人。

「別告訴我，你忙了這麼久就帶了這麼小的食物？」戴納端著水杯斜靠在門邊，對著檯子前圍著圍裙的高大男人說道。

「這可是只從北約克郡送來的羊羔，價值三萬英鎊。」

「然後你還自己親自過去。」戴納喝了口水諷刺道。

「當然，美味的食物值得最好的對待，包括保持新鮮程度和處理方式。」漢尼拔轉過頭，手裡拿著刀，神情認真的說道。

「隨你吧！」戴納不想和他爭論這個，但他有別的事情想說：「能不能別用我的廚房做這個？」這是整個過程中讓戴納緊皺的眉頭沒有放鬆的罪魁禍首。

說真的，前世江湖魚龍混雜，別說吃人肉，用血洗澡想求長生不老的都不再少數，什麼吸血吃肉更是數不勝數，漢尼拔這個小小的癖好還真沒被他放在眼裡。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為什麼要在他的廚房裡做？

他隔應的慌！

「我只有這一個地方。」漢尼拔握著刀的手不斷移動，試圖找到一個滿意的地方動手，頭也不抬的回答問題。

「嘖！」

「做完以後需要我送一份去你房間嗎？」

「不需要，你也別來，煩！」

戴納也沒興趣繼續呆在這裡，他有點煩躁的踢了踢旁邊的門，弄出很大的聲響：「記得明天早上重新買一套廚具放回去。」說完，他眼不見心不煩準備回去睡覺，至於某個惹人厭的長工則被他丟在原地。

轉身的那一瞬間，眼前好像劃過了熟悉的輪廓，戴納立馬停下動作：「萊特？」萊特.勞倫斯！戴納這一世的父親，性格熱情開朗，尤其喜愛逗弄自己兒子，卻前幾年因為車禍和妻子一起喪生

男人灰藍色的瞳仁微微睜大，散落在臉龐的黑髮散落在浴袍的領口處，妖異俊美的臉上滿是驚喜的看著漢尼拔身後襁褓里的嬰兒。

沒有人能夠替代萊特.勞倫斯在戴納心中的地位，因為是他一步一步耐心的教導這個對世間一切懷有敵意的孩子，如何正確接受這個陌生的世界。

戴納呼吸急促地上前幾步，試圖在嬰兒臉上找到熟悉的地方，鼻子沒錯，眼睛的形狀幾乎一模一樣，臉型雖然變了，但給人的感覺卻沒變。

「呀噗！」

襁褓內的嬰兒聽見了聲音，小嘴巴一鼓一鼓，不斷有口水留下來，對著來人伸出了雙手。

「你認識這個孩子？」漢尼拔還是第一次見過對方如此失態的樣子，十分感興趣問道。

「不認識，不過很快就會認識了。」戴納頭都不抬的回了一句，不斷檢查嬰兒的情況。

他剛剛從襁褓的乾淨程度就明白了這個孩子可能過的並不舒適，一邊檢查一邊問漢尼拔仔細情況：

「你從北約克郡找到的？」

「是的。」漢尼拔對於戴納類似於質問的語氣並不惱，反而興緻勃勃的反問：「看起來這個孩子很像你認識的某一位？」

「閉嘴！」

戴納乾脆利落的開口，隨後將男人懷中的嬰兒搶過來抱在懷中：「這個小傢伙兒現在歸我了！」

「他可是我費勁心思找到的食材！」

「要麼他給我，你住下來，要麼我把你打出去然後奪過孩子，你選一個！」

………………

「沒意見了是嗎？」他剛剛檢查了，小傢伙兒可能母乳餵養的緣故，並沒有其他問題。唯一讓店主不滿的就是裹著孩子的襁褓了。

「好吧，晚安，勞倫斯！」

漢尼拔十分理智的選擇了對自己有力的一方。

不過，戴納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的老闆，看見自己奪了人家夜宵，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走過漢尼拔的時候頓了一頓，隨後開口說道：

「作為補償食櫃下面的醬牛肉全部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