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次元壁
「......你說了什麼？」
「沒啊......」電腦桌前的那人覺得委屈極了，「就是叫他來玩遊戲嘛......」
邵風這些天瘋了似的到處找尋秦明的下落，遊戲自然是沒再碰過。——突然有個人打電話來叫他上遊戲——他實在是沒那好心情應付。
秦明也想到了這點，滿臉黑線的問：「你有說我嗎？」
「...說你什麼？」
「說我在遊戲裡面啊！」
對方打了一堆點點點，秦明什麼都聽不見，就又開口，「這樣，你再幫我打個電話。只要他上了遊戲，我把他包里的金也全都給你！」
「......真的？」
「真的。——說我在遊戲里，叫他快來。」
「......他要是不信怎麼辦？」
「...不信也會來。」
秦明不知道自己是失蹤了多少天，但可想而知的是，這些天他的那位蠢狗搭檔一定是在拚命的找他。所以哪怕是自有蛛絲馬跡的線索，他的搭檔也不可能放棄。
純陽宮的落雪映襯的天地一片潔白。而在電腦屏幕之外，世界已然全黑。青年帶著兜帽，整個人如同融入了夜色。
邵風的鎖鏈絞殺之術，即使是在驅魔界也是赫赫有名。更別提鍛造提升過之後。這樣的鎖鏈若是繞住了鐵制的柱子，那麼即使是年幼的孩童輕輕一拉的力道，那鐵柱都會輕而易舉的絞成鐵泥。
巨型醜陋的魔物吃痛的嘶吼著。他微抬起頭，月光下，男人的眼神嚇人的冰冷。——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跨越城市、斬殺如此多的魔物，卻還是沒有任何有關秦明的線索。
「我們都是小青蛙，呱呱呱呱呱......」
邵風一頓。一手拉緊鎖鏈絞碎了這魔，一手/插/進/兜里掏出手機。
「...喂？」
這是他們服浩氣盟的戰歌，每逢攻防指揮必放——他拿來做手機鈴聲也不知被秦明鄙視過多少回。
邵風一手握著手機，緊皺著眉頭，滿是不耐。魔物於身後裂成晶粉散落，像是下了一場月光雨。
「...什麼！」聽到消息，邵風霎時眼睛都亮了起來，聲音不自覺的放大：「跟他說等我！我馬上就近找個網吧！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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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風一上線，好友列表裡秦時明月的道長號果然亮著躺著那裡。他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微顫的呼出了口氣。立刻密聊了過去：「你在哪裡？」
「...遊戲...」秦明見他上線，也是有一堆話堵在喉口，卻不知從何講起......最後只擠出一句，「...你沒來之前，我給你寫了信...」
邵風控制著他的軍爺大輕功直奔主城信使處。三封信一封封看過，也總算是大致明白了。——雖然事實很是匪夷所思！
「你被困在了遊戲里？是那個魔？」邵風敲擊著鍵盤。
「是。」秦明開口，「我現在人就在純陽，雪就飄在我頭頂上。沒有面板沒有屬性。如果不是那群玩家，這裡就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大半夜的網吧熱鬧的很，邵風穿著全黑的連帽衫坐在一台機子前，就像是個普通的大學生。
「組隊。」
邵風打字說道，發出組隊邀請，點開神行。
秦明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組隊成功了嗎？」正開口問著，就見一人疾步走了過來，來人一身血紅鎧甲、頭頂兩簇長翎。「蒼魂？」
邵風看著密聊欄，「怎麼突然叫我這個？」
「沒。看見了你的角色而已......其實如果真的出不去...」
...「家裡停電了。」
「......啊？」
「到處找你，車費花沒了。水電都停了。」
「......」
「對了，先跟你說聲抱歉。剛跟組織立了案。——不過放心，沒有說出你的身世和姓名。」
......
邵風移動著滑鼠滾輪，面前的人物放大再放大。他研究著秦明那道長角色的待機動作，看其細微的面部表情，整個人都快貼到屏幕上。「月月，你動一下。」
秦明遂狠揍了眼前的天策一拳。
「幸好大家都是屏蔽黨......」邵風喃喃到。
「看到嗎？」秦明知道這個要求是什麼意思。
「看到。」邵風說，「你這樣不會被當做BUG抓起來？」
秦明聳肩。
「......我看的一清二楚。」屏幕里道長聳肩的樣子。
屏幕里的道長靠上木門，「解鈴還須繫鈴人，得想辦法找到那隻把我弄進來的魔；或者你可以去劍三總部、西山居，把鎖鏈架在郭偉偉脖子上，叫工程師們想想辦法。」
「......你是認真的？」
秦明不答。「不過我現在有了一個十分可行的試驗，雖然會有一定風險。——需要你幫忙。」他認真了起來。
「什麼？」
「上我的號。」
——既然他成了他的角色，那麼如果他的號在客戶端上登陸了，他會怎麼樣？
會被頂掉嗎？
一驚之後，邵風明白了過來，卻立刻皺著眉頭打字：「被頂掉會怎樣？」
秦明搖頭：「是不是死亡誰也不知道。但總比止步不前的要好。」屏幕內，道長伸手拽下軍爺頭頂的兩根長須，「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個信息我得告訴你......」他說了剛來時的情況，「我稱那個劇情人物的世界為里世界，玩家世界為表世界。——如果我被頂掉了，我想很大的情況下是會退到里世界去。死亡的幾率還是不大的。——但也有更小的可能，我會在我現實的身體里醒過來。」
為了這更小的可能。秦明在心裡暗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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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那道長遠遠地喚他。
渺小的可能性果真是渺小。他也當真是被頂到了里世界。
玄墟道長行至他身前，俊美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卻令秦明明顯感到後頸發涼：「師尊讓你先隨我修行。——正好門裡有個師弟私自下山了，你也隨我下山尋他吧。」
秦明拔腿就往金昀那兒跑，邊跑邊喊：「師姐師姐，我要寄信！」
玄墟一個閃身，提溜住他的后領：「寄什麼信，你不是剛剛寄了三封？當金昀那兒的鴿子都是大風吹來的，不用來往飛的啊！——飛鴿傳書，到達要七日。你等七日後再來吧！」
秦明的腦內頓如千萬頭草泥馬咆哮而過。——七日後？！
「怎麼？你有要緊事？」
「......」秦明望著他。凄涼的很。
「......」道長勾起嘴角，「那就隨我去揚州，那邊的信使和我熟悉，若有急事的話，他那裡應該還有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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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路很是出乎意料。秦明本以為玄墟會像來時一樣輕功帶著他飛身而下，沒想到這次他竟是什麼都不管，任由秦明顫抖著腿，一步一步的挪下山。
——坐忘峰實在太高太險。在遊戲里用著那分分鐘飛出大氣層的輕功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但自己過來這邊，才發現只單是往下看去，那一眼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就足夠讓人膽戰心驚。
「知道自然界的老鷹是怎麼教會小鷹飛的嗎？」玄墟一出師門，便停不住的嘴欠起來。
「......我知道。別踹我。」秦明心有餘悸，這人向來『動手』能力超強。可沒等秦明這話說完，背後便結結實實的挨上了一腳。他「啊！」的一聲被踹到半空中，然後筆直的向下掉去。
秦明下意識的使出秦家心法自救，手捏劍訣，後背長劍應聲出鞘，飛將而出平鋪墊於腳底。玄墟沒想到會看到這個，感興趣的「哦~」了一聲。可惜半空中那才穩住的身形沒過多久便又左搖右晃了起來，秦明「啊啊啊啊啊啊！！！」的長叫，真氣耗盡的、人跟著劍一起向下掉去。
玄墟道長飛身接過，攔腰抱住。劍光一盪，輕功續起，向山下飛去。
落地時，玄墟笑眼眯眯：「御劍飛行？——是哪家的功法？我竟沒聽過。」
秦明大口喘著氣：「...秦家。」
「嗯。沒聽過。」
「......已經消亡了。」
「哦？怪不得。」玄墟伸手把住他的脈門，「功法倒是好功法，只怕是不全。」
「......你上次還說是旁門左道...」
玄墟嗤笑一聲：「是旁門左道。」
「......」
「有了我大純陽宮的心法，趁早把這個忘掉。——下次再遇到危險，第一時間要運起我純陽的心法知道嗎？」
「......」
「你根骨上佳，悟性不錯。上次不過帶你運氣了一次，還未仔細講教過內力的流轉，你便能在雪峰上行走自如。——你只是需要一個好的師父，譬如我；和一門好的功法，譬如我大純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