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菩薩
從滎陽到汜水，沿途兩側儘是些垂直斷壁的黃土層，成材的樹株很少，只見到不少柿樹林。
「孟卓哥哥，你瞧，那一個個洞口點綴在斷壁上真是好看！」回途中，心情大好的無垢堅持要和少帥坐在車轅上，縱覽沿途特色風物，一路上歡聲笑語，少女的快樂感染了眾人。
「那是農人的窯洞，因為貧窮，這一帶沒有木材，沙土又無法燒成堅固的磚瓦，當地農人就地取材，在黃土層的斷壁上掘穴來住，裡面掘出天井院落，還可就著土堆剜成卧榻和桌椅，這種窯洞「冬暖夏涼」，是此地農人的一大發明。」少帥說。
「孟卓哥哥，你懂得的東西真多，那些農人生活很貧苦嗎？」
「是啊，這裡每年汜水泛濫，農人都沒有什麼收穫，土地又不宜農業，只種一些麥子，家家戶戶主要靠自製柿餅和霜糖謀生，但得利甚微，生活依然是苦極，據說稍為殷實一點的人家，吃上一餐硬蒸饃就會被人譏諷為不會過日子呢，有一些人家窮得冬天幾個人共著一條棉褲，遇上年景差時更是吃柿樹皮。如今又遇上民亂，商旅阻斷，農人自製的柿餅和霜糖賣不出，眼看要霉臭了。」
「啊，當地父母官都不管嗎，這些農人真難真苦，孟卓哥哥，咱們幫幫他們好嗎？」
「怎麼幫啊，全天下的農人都很難，目前我們的力量還弱小，想幫都不知道怎麼幫啊！」
「孟卓哥哥，咱們收購農人的柿餅和霜糖，他們不就能有錢活下去了嗎？我們有軍隊，可以把這些收購的柿餅和霜糖運送出去賣。」
「呵呵，這丫頭真是菩薩心腸，這個主意有些意思，既能幫了這些農人，又能做點買賣賺點差價，自己雖然經濟上不是很寬裕，但實在不忍心讓美人失望，打腫了充胖子吧。」少帥無奈苦笑。
「妹妹這個辦法不錯啊，可以考慮，本少帥再與馬周大哥商議一下如何統一收購。」
「孟卓哥哥，無垢也希望能做些事情，到時無垢也要來幫忙，可以嗎？」見到自己的主意得到少帥的讚賞，無垢興奮得一臉紅撲撲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妹妹的身子不宜過勞，還是……」
「沒事了，無垢只做些輕便的活兒就行了，省得心裡閑得發慌。小理」
「好吧，長孫無垢聽令，收購柿餅和霜糖一事就由你全權負責，不得有誤！如果虎頭蛇尾，好事變成壞事，最後惹得農人怨憤，本少帥唯你是問！」少帥故作肅然道。
「遵命，保證完成任務！」無垢興奮地仰起那絕美的臉龐，高聲接令。
「孟卓哥哥，咱們停車進那些窯洞看看，好嗎？」無垢一臉期盼說。
「這……好吧，但不宜逗留太久。繼業，停車！尚兄，把暗衛散開，不宜驚動地方。」少帥果斷作出命令。
少帥和無垢帶著楊二走進一處窯洞，看到一對衣著樸素、神情木然的老夫婦帶著兩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在手工焙制柿餅和霜糖。
「三位官人，不知有什麼事情……」那老漢驚訝地問。
「老人家，我們是洛口的，路過此處，聽說這一帶村民家家戶戶自製柿餅和霜糖，我們打算向鄉親們收購一些，於是進來打攪一下。」無垢柔聲地說。
「啊，是真的嗎，真是太好了！這年月天下大亂，原來的收購商不來了，鄉親們正在為著家裡的柿餅和霜糖發愁，寧可價格低一點也願意出手了呢。」那老漢激動地說，有些不太敢相信是真的，這年頭糧都沒有吃，誰會吃柿餅和霜糖啊！
「老人家，我們洛口打算統一收購鄉親們的柿餅和霜糖，你能幫助告知鄉親們嗎？」
「可以，可以，老漢這就去告訴鄉親們！」那老漢扔下手頭的活兒，急沖沖地走出家門。
細緻一了解，原來老漢姓鄭，兩個兒子前些年都被征作民夫了，一走數年也沒見有音信回來，隨後年輕健壯的兒媳也被郡兵拉去煮飯了，家裡只剩下兩個老人和孫子孫女。
不一會，只見窯洞前面人聲鼎沸，應該是聞訊趕來的鄉親們。少帥和無垢走出窯洞門一看，呵呵，全村的村民都趕來了，約有數百人，還有周邊的村民也聞訊陸續趕來。
無垢與少帥對視了一眼，看到少帥鼓勵、信任的眼神和微笑，無垢不禁心裡一熱，膽氣也壯了起來，只見她從容而出，矯健地躍到窯洞前的巨石上，那姿勢實在美極了，加上天生麗質，姿容端莊，簡直就像天上仙子下凡塵一般，就是少帥也看呆了。
「菩薩，是觀世音菩薩來救咱們鄉親了！」突然，下面的人群中有人大聲驚呼。這一驚呼不得了，那數百村民彷彿也有同感一般，竟然全部高呼「菩薩」，並虔誠地朝著長孫無垢膜拜，那場面讓少帥和無垢等人始料不及。也難怪，當老百姓困苦不堪，走投無路時，當世俗的力量不能讓他們走出困境時，他們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大慈大悲的菩薩。
「鄉親們，小女子叫長孫無垢，並非菩薩，聽說鄉親們生活悲苦，因為戰亂，自製的柿餅和霜糖積壓在家裡，賣不出去，小女子雖然能力有限，但亦希望為鄉親們做些事，打算統一價格收購鄉親們手上的所有柿餅和霜糖，以後還會長期收購，明日起，我們將會在村裡設點統一價格收購，價格方面一定不會讓鄉親們吃虧！」
「長孫姑娘，真是菩薩心腸啊！」
「長孫姑娘真是鄉親們活命的及時雨啊，咱們滎陽百姓會記住長孫姑娘的大恩！」
「多謝長孫姑娘！」
眾鄉親紛紛跪謝，久久不願站起。
……
「孟卓哥哥，今天是無垢一生中最開心、最激動、最充實的一天，這一天讓無垢知道，讓困苦無依的人們露出微笑，是世間上最有意義的事情，無垢自知人生短暫，無垢一定會百倍珍惜。謝謝你，孟卓哥哥！」無垢心情激蕩，少帥擔心著她那脆弱的心臟會不會受得了。
這個女子竟會有如此大愛情懷，確讓那些為江山、女人而爭鬥的當世英雄好漢愧煞。歷史上這個女子之所以被百姓傳頌千古，不僅僅是因為她賢淑溫順、端莊大度、美貌絕世，正是因為這種無私大愛的人性光輝才讓她顯得更美更聖潔。
看著這位天使般的少女，少帥既愛且敬，決心用自己的一生去守護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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