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議定增鐵產
「為難了吧？」姬延深吸了一口氣，將怒意生生壓了下去，語重心長的說道：「每個部門有每個部門的責任，你能夠理解他，說明大家都有包容之心，這很好。但是，想要辦好你自己負責的事情，就必然要用到相應的錢物，這時候你去理解他，你覺得這是明智的做法嗎？坐下吧！該用的錢財，只管去領，若領不到或者短缺了，直接拉他來見本王。」
「諾！」夏荀低聲應了，緩緩坐下。
姬延繼續道：「另一件事情，夏卿也要著手去辦理。所有工匠裡邊最出色的人員，以後給予其『師』的稱謂，俸祿為普通工匠的三倍，具體的評判標準，你和司金大夫一起參詳著整理出來形成條文，交由本王核准後用璽，之後形成制度。有相當資歷和突出貢獻的『師』則稱為『大師』，專門負責制定各種標準，培養新的工匠，俸祿為普通工匠的五倍。」
「啊？」夏荀再一次站了起來，瞠目結舌看著姬延。
「勿要吃驚，照辦就是！」姬延將手往下按了按讓他坐下，平靜說道：「其標準可以參考如下幾個方面：一是曾經製作出了超越前人的產品；二是其想法超越前人，且能夠付諸實際；三是其方法明顯節省人力物力或者時間......你們還可以想想其他的，反正大體是這樣的方向：高超的技藝，提升了效率，節約了成本，這樣的人就可以評為『師』了。「
夏荀對天子的話消化了好一陣子，才遲疑著應下：」諾！」
「本王已經定下了一個『師』。」姬延指著坐在最下手的段缺道：「段缺便是我大周第一個鍊鋼師，本王欽定的。其一，他在鍛造方面已經明顯超越了前人，你們都應該好好看看他的作品；其二，他用風箱代替風囊，明顯提升了鼓風效率。所以，這個『師』當之無愧。」
夏荀只覺得自己頭腦一片混沌，完全跟不上天子的節拍了，看向段缺的目光一片茫然。段缺一時間亦是手足無措，只能面紅耳赤的埋著頭，不停的搓著雙手。
此時，李派和十來名鐵匠陸續走進大堂，姬延讓人給他們都安排了座位，然後道：「請大家過來，是要探討增加鐵的產量和質量之事宜，你們都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好的方法。說的好的有獎，說的差的不罰。」
在坐的眾人一陣交頭接耳，其中一個工匠站起來拱手道：「啟稟我王，欲增鐵之產量，無外乎人力，鐵礦，煉爐等幾個環節。」
姬延眼睛一亮，微笑著點頭以示鼓勵：「好，具體說說。」
「人工便是工匠加力夫，這個不用多說了，自有林大夫去操持；鐵礦方面，之前咱們大周有兩大礦山，一為將軍山，一為駱駝峰，只不過近年來由於鐵器需求的降低和冬官府用度的拮据，已經數年沒有開採了。將軍山的鐵礦含量較高，但山石較硬，開採不易，且距離較遠，距洛陽足有三十里；駱駝峰的鐵礦含量低一些，但開採也更容易些，距離洛陽僅僅十餘里。如果從消耗來看，前期應該將人力物力全部投入駱駝峰，可以迅速的獲得更多鐵礦，這就好比將五指捏成拳頭才能發揮更大的力量。當駱駝峰人力飽和之後，再起用將軍山鐵礦就水到渠成了。」
「煉爐方面，洛陽金鐵坊倒是有兩座，不過都是多年不用，年久失修之下恐怕經不起高強度的使用。竊以為咱們應該新建一座煉爐，如果之前的煉爐能夠使用，新建這座便可作為補充；如果之前的不能使用，則新建之煉爐便可成為主力。」
工匠說完后，朝著姬延拱了拱手道：「小民只是就事論事，不足之處，還請大王見諒。」
姬延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不錯。不知你叫什麼名字？是鐵匠嗎？」
「小民粟新，正是鐵匠，不過主要負責煉鐵。」
「好。未知你對煉爐的建造有何建議？」
粟新看起來在這方面頗有鑽研，不假思索便道：「煉爐，其作用便是將鐵礦煉成毛坯鐵。由於煉鐵需要高溫，故耐高溫是其第一要求，必須使用耐高溫的材料架設，其材料以廢銅渣混合洛水邊的粘土燒制而成之磚頭為最佳；其二，用來產生高溫之風箱或者風囊亦是必不可少，風箱由於體積所限，風流也受限，風囊雖可以造的足夠大，但是操作麻煩，且風力不穩。竊以為可以在煉爐四周安裝數個風箱，用多風箱之法便可解決風流問題。」
姬延插話道：「本王以為如果將人力變成風力或是水力，可以最大程度的提高風流。」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這位少年天子，他們很難想像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天潢貴胄為何對這些下作之事感興趣，並且還能提出精到的見解。
粟新同樣詫異的看著姬延，略微沉吟道：「我王所說之法確實更好，自古便有無數工匠考慮這種辦法，只不過如何使用水力或風力是長久以來困擾大家的一大難題，就連工匠之祖魯班大師都沒能解決這一難題。」
姬延笑著道：「風力的話可以製作幾個大的風車，風車的轉子上套上皮帶，皮帶的另一端則套在風囊的轉子上，當風帶動風車轉動之時，通過皮帶的牽引，便可帶動風囊或者風箱張縮，這樣就可以產生巨大的風流進入煉爐了。水力也是同樣的道理，只要將風車改為水車即可。」
「風車？水車？」在坐諸人無不面露疑惑這色：「這都是何種物事啊？」
姬延眼神在這些人身上一轉，一臉的神秘之色：「不瞞諸位，本王前次撞鐘昏迷期間，農神曾傳予了無數的知識給孤，風車和水車便是其中內容。農神說了，風車借用風力帶動輪軸轉動，水車使用水力帶動輪軸轉動，可以用於各種地方，比如冶鍊，比如灌溉，比如運輸等等。皮帶可用各種獸皮連接而成。這些東西的具體製作之法，下去之後粟新可以來找本王，咱們一起探討研究。」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個少年天子如今什麼都懂，感情是受到了神仙的點化啊！一個個趕緊起身離坐，來到堂中跪下參拜：「恭賀我王得到天神指點，此乃我大周社稷之福，更是我大周萬民之福啊！大周中興有望矣！」說完之後全都涕淚直下。
姬延老臉微紅，趕緊讓大家起身回坐：「雖有農神傳授知識，但能不能完全用上，還得看我大周臣民是否有奮發向上的熱情。只要你們肯干，本王一定不吝指導大家將這些知識用於生產生活中。」
眾人自是一陣歡呼。
坐好之後，粟新「啪」的一聲使勁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讓大堂所有人無不感覺自己大腿生痛，不由皺眉側目瞪視。他卻不管大家的表情，眉飛色舞的說道：「我王此法真是絕妙啊！以前咱們怎麼就沒想到用皮帶傳導力量呢？我王此法，解決了千古難題，實乃神來之筆啊！」
姬延心道自己只不過剽竊了一下後人的常用做法而已，哪裡承受得起這種誇讚啊！於是淡淡說道：「不過小道而已，可不敢當粟卿謬讚啊！」
「不不不，此法確實大善！」粟新拱手道：「若非我王貴為天子，並受到了天神指點，小民真不敢相信此法出自一個外行之口，讓我等行家裡手無地自容啊！」
姬延笑著道：「只要能用就好，那就這麼定了，新建的煉爐採用風車或者水車提供風流。」
「諾！」夏荀，林統以及粟新同時應下。
接下來，粟新繼續先前的話題：「煉爐的第三個要求便是寬敞堅固。寬敞則便於力夫們搬運物品進出，並且能有更大的空間容納鐵礦；堅固則是為了提高安全，以便減少不必要的死傷。」
「好！」姬延高聲道：「本王決定了，新的煉爐由粟新來設計和監督指導施工。司空覺得怎樣？」
夏荀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外行，很為自己這個冬官府之長——司空的名頭慚愧，聽聞天子發問，順口便道：「老臣無異議。」
「就這麼定了。至於需要的人力物力，粟愛卿直接找司空要便是。建成之後，若煉爐果然好用，便升你為鍊師。」
「諾！」粟新欣然接令。
接下來，大家又探討了一番駱駝峰鐵礦的清理事宜，直到所有人都沒有意見之後才由姬延拍板確認：
一，新煉爐之建造由粟新負責，段缺副之，立即著手選址，確定風力或是水力作為鼓風動力，十日後正式動工；
二，建造煉爐所需之耐高溫材料立即開始生產，十日後必須能夠供應修建之需；修建煉爐之工匠和力夫亦須十日內到位，此事由林統負責；
三，清理駱駝峰舊鐵礦，修整運送鐵礦之道路，需在一月內完成，此事亦由林統負責。
四，天子作為總參謀，負責各種新事物的講解和指導；夏荀作為總指揮，負責全面協調和監督。
眾人各自領命。
最後，姬延對李派道：「李大夫這邊的勘測工作馬上要進入正規，首要之事便是勘測洛陽之地是否有更好的鐵礦，其次便是尋找煤礦。可有什麼困難嗎？」
李派高聲道：「沒問題。司空已經撥了十餘名探礦採礦的工匠給微臣，今日做做準備，明日便可正式行動了。唯一的問題是我王所謂『煤礦』，微臣未嘗聞也！」
姬延解釋道：「煤礦是一種黑色可燃燒的礦石，其燃燒的溫度比木炭高出許多，是未來煉出高品質鐵的必須燃料。它一般埋在較深的地下，但也有一部分就在地表，咱們要尋找的便是這種地表的煤礦。」
聽聞煤礦如此重要，李派慨然道：「諾！微臣將會把尋找煤礦作為未來的重點工作。」
「好，希望李卿不會讓本王等的太久。」姬延又轉向林統道：「有了好的鐵，林卿這邊便要想著如何製作一些新的鐵製品，比如鐵釘，螺絲，彈簧，滑輪之類的東西，有不明白的地方隨時來找本王。」
林統心道我現在就不明白，不過在這麼多人面前可不想墜了自家威風，還是以後私下裡慢慢向天子請教吧！於是點頭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