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36.第三十六章

慕容二老爺進屋的時候,慕容二夫人正在刺繡,二老爺一眼望去,都是字,湊近細看,才發現是心經。

慕容二夫人被禁足的事,慕容二老爺並沒有明說,對下只說慕容二夫人抱恙在身,要好生修養。慕容二夫人所謂的禁足地,就是她和二老爺平日住的那間屋子。

這一個多月以來,慕容二老爺幾乎天天回府,卻並不回房,只是在離屋子門口幾步遠的地方稍稍站一會兒,便轉身去往對面書房,晚上也睡在那裡。

在二夫人心裡,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夫君。所以即便沒有人看守,她依舊聽從吩咐,靜靜地待在房內,只等著有一天她的夫君能再踏入這間屋子。

大約這一個多月以來失望過太多次,聽到有人進門,慕容二夫人也並未抬頭,依舊專註於手上的動作,直到聽到一聲嘆息,她才猛地抬起頭來。刺繡的時候分神,被繡花針扎手指似乎是很難避免的事。二老爺幫妻子擠出傷處的血,抬起了頭靜靜看著她,慕容二夫人最近沒有出門赴宴,天天待在房中,二老爺又久未踏足,因而此刻的她並未施粉黛,髮髻也比往日隨意了許多。

「夫君,你回來了?」二夫人臉上的驚喜一閃而過,之後想起了什麼,慌亂的想將臉捂住。只是一隻手被二老爺緊緊扣在掌中,另一隻手也很快被制住。「夫君您能不能容妾身……」

知道妻子要說什麼,慕容二老爺搖了搖頭,「這樣挺好看的,讓我想起當年的你。」二老爺這話發自肺腑,相比滿身貴氣的妻子,二老爺更喜歡現在的她,雖然已經能隱約看見她發間的銀絲,眼角的細紋,可這樣的她,更真實,更像當年剛剛嫁給他的她。

「夫君您又哄我,今早妾身剛照過鏡子,眼角又多了幾道細紋。」雙手掙脫不出,慕容二夫人乾脆低下了頭。

「巧了,為夫的今早束髮的時候也發現多了好些根白髮。」

......

當天晚上,為父親和母親擔憂了一個多月的慕容麗妍和慕容麗雪愕然發現,她們的娘親棄了往日濃重的妝容,只輕掃娥眉,淡抿口脂,正和她們父親一道坐在桌前,等著她們一道用晚膳。兩人之間那融洽的氣氛,一看便知道是和好了的。

兩姐妹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的都是驚喜。

慕容麗妍開口道,「父親。」

她身邊,慕容麗雪也連忙叫了聲,「母親,您……」

「今個開始,一切照常。」

慕容二老爺這話,也就是解了慕容二夫人禁足的意思了。聽了這話,慕容麗雪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今個兒還在與姐姐說,遺憾後天沒法去賀方家大小姐顏菲的芳誕呢。這會兒,倒像是心想事成了。

用完晚膳后,慕容二老爺回書房去看剛送來的賬本,也是為了留些時間給她們母女三人談談心。

他一走,慕容麗雪立馬就湊到了慕容二夫人身邊,「娘,您真的和父親和好了?」

慕容二夫人淡淡地笑著點頭。

「娘親,既然……既然您不禁足了,那顏菲的生辰宴,咱們能去嗎?就是後天。」外頭的人都以為慕容府的二夫人最近身子不好,母親生了病,她和姐姐肯定要在家中侍疾的,不然脊梁骨恐怕都會被人戳斷。

說起這事,慕容二夫人臉上的神色頓時就冷了幾分,「自然是可以的,那方府送來的帖子,已經在娘親這裡了。」

「真的?祖母真好。」這帖子都送到老夫人那兒去的事,她們姐妹也是知曉的。

慕容麗雪這樣一說,慕容二夫人看著她的眼神頓時就有些不對勁起來了。

慕容麗妍一直未曾開口,這會兒看出母親的神色有異,很快反應過來,「祖母在這個時候鬆了口,可是因為方府的宴會?」

明明是一胎雙生,大女兒卻明顯比小女兒聰慧了許多,慕容二夫人暗嘆之後讚許地點了點頭,「你們祖母打的好算盤,讓我帶著梁靜笙一塊兒去呢。」

「那是方府給咱們二房的帖子,憑什麼要帶梁靜笙去啊?」慕容麗雪反應極大,立馬出聲反駁。倒是慕容麗妍,似乎早就猜到了是這個結果,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捂住了妹妹的嘴,「你聲音可以再大點兒,父親就在對面的書房,你是想繼娘親之後被父親禁足嗎?」

被捂住了嘴的慕容麗雪瞪大了眼睛,狠命搖頭。

很快,慕容麗妍笑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梁靜笙既然想去,就讓她去好了。也好讓她知道,她究竟是寶還是……草。」

慕容二夫人自然是明白大女兒的意思的,這后宅婦人,不論夫君是行商的,還是從文行武的,結交旁的夫人們都是因為有利可圖,不但她們自己,連同她們的兒女,也是如此。像梁靜笙這樣的母亡父疏的在她們眼中,興許還比不上父母雙全的破落戶。

知道歸知道,說卻是不能說的,被禁足在屋子裡的這一個多月,慕容二夫人想明白了很多事。小女兒的急性子,大部分是隨了她的。這樣的性子,最多圖一時的痛快,卻最是吃虧。

「從今天開始,你們要把梁靜笙當做親妹妹看待。」慕容麗雪正待開口,慕容二夫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聽娘說,你們要知道,在這家中,不論是你們祖父、祖母,還是大房,甚至你們的父親,都很看重梁靜笙。娘親不爭氣,生不出給你們撐腰的弟弟,咱們母女三人就只能縮著脖子做人。可是出了這慕容府,旁人的看法,咱們就沒辦法左右了。」

梁靜笙並不知曉慕容二夫人被禁足磨了磨性子后,想出了『面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法,只看著趙掌柜送來的兩套頭面發獃。當時覺得反正是自己的鋪子,送一套頭面出去也沒什麼,若是真能入了方小姐的眼,這生意好起來了,就什麼都值了。現在卻覺得不大妥當,這麼大方的送法,並不適合她。先不說她本不在被請之列,不過是沾了二舅母的光才能上門,送禮太重一則太過突兀,有刻意討好之嫌,二則若是比二舅母她們送的東西貴重,豈不是打了她們的臉。

還有便是,開鋪至今那生意的清淡給了她很大的打擊,她嚴重懷疑,那位方小姐的眼光會不會高的超乎她的想象,讓她的這份『厚禮』蒙塵。若是以後去一家的宴會送一套頭面,卻總是出不了頭,那麼她那鋪子能撐多久呢?想的越多,梁靜笙的眉頭蹙得越緊,這事兒真是想的越細緻就越多細枝末節,可是還能怎麼辦呢,梁靜笙輕輕地撫過跟前的紅寶石額墜,當它從圖樣變成實物,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當初心尖湧起的那股子滿足感,她確實是真心喜歡這些的,就只能儘力做好了。

睡到後半夜,董文燁半睜著眼睛出門往茅房去,猛地瞧見一個黑影戳在不遠處,董文燁瞬間感覺到了蓬勃的尿意,差點兒全交待在褲襠里,董文燁捂住肚子顫聲道:「何方小賊!」這話兒其實不是真心對著那道黑影說的,董文燁是說給傅昭聽的,傅昭的身手好,睡的從來不熟,他那嗓音應當足夠驚醒他了。

可憋了好一會兒的尿,傅昭並沒有什麼反應,那道黑影倒是有了動作,他站了起來,朝著董文燁的方向過來。董文燁想,一會兒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先把尿給撒了,萬不能帶著滿褲子尿去見閻王。他此刻的處境太過尷尬,幾個可能性都很不好,先尿了再打?邊尿邊打?打完再尿?

傅昭很快走到董文燁跟前,借著月光看他的眼睛,這半睜著的眼睛到底算不算夢行之症?因為月光本就不甚明亮,傅昭又背著光,董文燁看不清他的臉,他只感覺這小賊湊近了他。此刻董文燁腦子轉的飛快,想著,這個小賊靠他這麼近了,為何不動手,只是湊近了看他的臉呢?然後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立馬緊緊地扣住了自己的衣領,本來是兩隻手的,後來一隻手很快向下攥緊了褲腰帶,整個人也往後蹦躂了幾下,退出數步,大吼一聲:「士可殺不可辱。」

傅昭看董文燁目光賊亮,動作迅速,聲音洪亮,怎麼也不像是冼大夫提過的夢行之症,說了一句在董文燁耳中就是『惡人先告狀』的話,「你半夜不睡覺出來做什麼?」

一聽是傅昭的聲音,董文燁瞬間就鬆了口氣,然後身子猛地一僵,猛地往茅房的方向沖。出了茅房又很快回了屋子,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董文燁在屋中悲憤地大叫:「傅昭你個混蛋,大半夜不睡覺你裝鬼還是裝採花賊啊?」

傅昭還未開口,一道洪亮的聲音響徹夜空,「你們兩個混小子,再多說一個字,都給你們毒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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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為君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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