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所懷疑

第57章 有所懷疑

花詢的五臟燒得難受,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去看,她聽見耳邊人在跟她說話,可是她不知道那人在說什麼,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鈴蘭。腦子裡混混沌沌的,反反覆復就記得一件事,一定是自己舟車勞頓沒有好好休息才會病倒。她暗想自己不能病倒,否則大仇未報,長安出事,她不能看著楚衍陷入危險。

花渡看著她小巧的鼻子和如玉般的臉龐,想了想,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棵樸實無華的草,猶豫半天沒敢給花詢用藥。這草命為「還魂草」,又名「生死草」,非凡間俗物,乃是蓬萊仙山上長的草,之所以叫生死草,是因為死人若吃了,可以還魂,生人吃了若是承受不住藥性,會受五臟俱焚之苦。一生一死得看天意,還魂草在她手上只剩一顆,她倒不是心疼寶物珍貴,而且擔心花詢吃了*凡胎熬不過去,反而不美。

等了一會兒,花渡摘了一小片葉子,輕輕托起她的下巴,打開她的唇,把葉子餵了進去,讓她含著。花詢的眉心皺得更緊,花渡看著捏了一把汗,實在是擔心。好在過了一會兒,還魂草的藥效開始起作用了,花詢臉色有所緩和。花渡把還魂草收進袖籠里,溫柔地給花詢掖好被子,將她散亂的發撥到一邊,沉默地看著花詢。

外邊有人來了,花渡聽見花岸吵吵嚷嚷的聲音,微微蹙了一下眉。她站起身,門被推開,花岸扯著一個老人家進來,那老頭背著藥箱跟著花岸跑得快喘不過氣來了,還被花岸扯著領口,到的時候幾乎快翻著眼白暈過去了。身後跟著顧尚儒和鈴蘭,鈴蘭攔著顧尚儒和那群軍士不讓進來,花岸叉著腰指著老頭頤指氣使地道:「快去給淮安縣主看看!要是有什麼閃失,本姑娘就要了你這條小命!不,是老命!快去!」拎著醫匠的領子給丟到花詢榻前。

花渡凝眉看著花岸,搖搖頭。她伸手扶起喘得快沒氣的醫匠,安撫道:「無涯魯莽,先生莫怪。請先生為淮安縣主把脈開藥。」

醫匠喘勻了氣,給花渡行了個禮,不敢有所耽擱就去給花詢看病。

花渡對花岸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跟著自己出去。花岸撇了撇嘴,知道花渡又要教訓她,聳了聳肩,跟了出去。門口顧尚儒看見花渡和剛才抓著醫匠過來的花岸,臉色不怎麼好看道:「敢問你們是如何出現在此處的,抓著醫匠作什麼?還有我表妹怎麼了?」

看見顧尚儒,花岸臉色一沉,抱著手臂冷冷譏笑道:「我說顧尚儒,我還沒問你你在這裡做什麼呢!你們家老頭子就教出你這麼個不懂禮數的玩意兒?這可是女兒家的閨房!你說闖就闖啊?還有,你就不會叫一聲阿姐嗎?」

「放肆!」顧尚儒很少見會對女孩子發這麼大的脾氣,可是他好像不怎麼待見花岸,「你住口!你父親早被逐出顧府,你已經姓花不姓顧,你有何面目讓我喊你一聲阿姐?」

「誒?」花岸站直了身子,眼神危險道,「顧尚儒,就算我姓花不姓顧,那也是你阿姐!你以為我稀罕你們顧府嗎?若不是因為你父親向祖父告密,我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嗎?我今日不想跟你吵,你現在給我滾遠點,別惹本姑娘生氣!否則的話……」

「你們的恩怨自己去解決,不要在此處吵鬧。」花渡冷冷地打斷倆人的爭執,她目光落在顧尚儒的臉上,嘴角勾起笑意,「可否請公子移步一敘?」

顧尚儒不知怎麼,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是危險,但是又說不出來的友善。正好這裡醫匠需要安靜,花詢還在被診治不能打攪,顧尚儒對花渡點了個頭,讓開路道:「姑娘先請。」

花渡沒有客氣,取來擱置在門口的竹傘,撐起來先走一步。花岸沖顧尚儒瞪了一眼,跟著花渡一起走了,顧尚儒對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鈴蘭道:「表妹這裡需要有人照顧,煩勞鈴蘭姑娘好好照顧表妹了,若有什麼事情,來後面鳳凰台尋我們。」

「是。」鈴蘭行了一個禮,對顧尚儒道,「公子,那白衣女子姓花名渡字解語,乃是主子的至交好友,之前在花府作客,后不知道因為什麼離開了花府。早前主子一直想尋回她,沒想到她今日在這裡出現,可惜主子病倒了。還請公子告知花大家,主子很希望和她見一見。」

顧尚儒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等顧尚儒走了,鈴蘭才憂心忡忡道:「但願這系鈴人真的能夠解了這鈴罷。」

鳳凰台乃王府別業后的一大高台,台高一丈,漢白玉鋪磚,雕龍畫鳳。兩排台階中間是方形的巨龍石雕圖,巨龍張牙舞爪,發須虛張,眼睛威嚴有神。沿著台階走上去,四角各有水蓮花草浮雕,在巨石角落裡充當紋路。有大陳龍旗與寧王府黑色蟒旗豎立周圍,往前數步走到台沿,可見四周有碧水深池,遠處另有一道活水注入,清水反映著陽光,竹林矮樹佈於東南角落。花渡舉著竹傘站在台沿垂眸往下望去,看見水潭之中有異獸蟄伏,對高台虎視眈眈,不由皺眉。

花岸站在高台中央,看著腳下奇怪的紋路延伸縱橫,勾結成有律的圖案,暗暗吃驚,嘖嘖稱奇道:「沒想到這寧王殿下還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極目遠眺,望著樓台之外的層巒疊翠,嗤笑道,「這個地方剛在半空看的時候,隱隱有紫氣,龍形之局。龍首為這金碧輝煌的府邸,龍身乃沿山路途,龍尾至山下的村落。現在站在這鳳凰台看,高台引東起,東者極貴,而這處活水如同是畫龍點睛的一筆,使得山脈靈氣灌入府邸。再然後以四個塔樓鎮守封住龍氣,使得龍氣困鎖府邸之中。若說這寧王府得這此處好脈,天子不聞不問,還當真是榮寵之極。」

風輕輕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在這秋日裡,竹葉竟然能夠長青,想必和這山間之氣有關。有山鳥驚起飛過天空,驚鴻身影落在花渡清明的眸底,花渡抿唇一笑,認同了花岸的話:「都說寧王府自有天子之氣,恐怕真是如此。」

顧尚儒撩著衣袍走上來,聽見她們在說寧王府的格局,大驚失色,走了過去對花渡拱手道:「大家慎言,此處畢竟是寧王府別業,百步開外自有兵丁巡視,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只恐對大家不利。」

「真是一個無用書生。」花岸搖了搖頭,譏嘲道,「你要是怕的話你去把那些人殺了,防止泄密不就好了?」

「你這是什麼話?豈能濫殺無辜?」顧尚儒不滿道。

花渡覷著花岸和顧尚儒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岔開話題道:「公子想必便是顧家長房的公子罷?」太陽有些刺目,她舉著傘的手緊了緊。

「不才正是顧尚儒。大家喚尚儒名字便可。」顧尚儒對花渡態度並沒有因為花岸而有所偏見。

「好。我有一事且問尚儒公子。」花渡冷玉般的臉緩了眉心。

「哦,但說無妨。」

花渡看了一眼花岸,低頭笑了笑:「公子與無涯的恩怨渡還算知道一些,所以此事不為無涯問,但為問棠耳。問棠在你府上住了好些時日,你祖父與她之間的矛盾渡可猜想一二,只是不知問棠可寢食安好?」

沒想到花渡所問不是因為花岸和他的恩怨,而是只是單純想知道花詢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雖然覺得很奇怪,可是顧尚儒還是毫無保留地回答她:「自尚儒見到表妹伊始,表妹便少有歡顏。」他走到台沿前,負手嘆息道,「表妹心思深沉,有七竅玲瓏之心,日日憂思母仇,實在是寢食難安。為了勸說祖父,甚至不惜直言犯上,冒著被祖父責罰的危險也要請祖父出山。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再大的不適也咬牙忍受,只盼望著可以早些到長安見郡主。然而郡主還沒見到,昨日到北邙之時遇刺,想必也受了很大的驚嚇。到了這王府別業里,大概是因為連日休息不好,吃得少,舟車勞頓才會病倒了。」

花渡聽得揪心,可她不知如何說話,只咬著唇,胸脯起伏不定,捏著傘柄的手指指尖微微發白。她半晌壓抑住自己的心情,勉強一笑道:「是這樣么?她這般苦,你們又何必涉足長安?這裡不是花府不是顧府,哪裡能夠保得平靜。」

顧尚儒好奇地回頭看花渡凄涼的神色,隱隱覺得自己被感染了可憐,他走到花渡身邊道:「聽聞花大家乃是我表妹親信,為何當日在花府不告而別,惹我表妹傷心難過?那日在街市之上,表妹神色恍惚拚命尋找『故人』,我還道表妹是玩笑話,今日看來,是花大家途徑河東了。」

「是我。」花渡苦笑道,「可惜事情未定我不能與她相見。公子請好好照顧她,等這一切事情塵埃落定,我必然親自道謝。」

顧尚儒越發覺得奇怪,他沉吟道:「花大家為何囑託?尚儒照顧表妹天經地義……聽花大家言,與表妹關係非同一般,那又為何當日——」

「哎呀,婆婆媽媽磨磨唧唧什麼啊。」花岸打斷倆人託付來疑問去,不滿地道,「顧尚儒,你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花解語和表妹是什麼關係你管得著嗎?」她瞪了一眼顧尚儒,讓他不要再追究這些關係。

花渡瞥了一眼花岸,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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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棠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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