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必然宿命

第56章 必然宿命

花岸深吸一口氣,被楚衍的話氣個半死,當即指著楚衍的鼻子道:「好啊,我可聽出來了,你說我野蠻無禮是罷?楚仲辭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我還真不是故意的,可現在我要是知道你會過來,我踢的就不是石頭,而是刀刃了!我是不如我問棠表妹,可你楚仲辭又是什麼好東西?論本事你不如花解語,論權勢你不如楚伯存,論決斷你還不如花問棠,就是你最想要的自由,你也不如我!你看看你,堂堂的郡主大人,竟然連自己的人生都要被權勢交易!你好意思說我嗎?我寧願當一個粗俗無禮卻可以自作主張的人,也不要當你這樣明明心裡很想反抗卻一直當狗的偽君子!」

「好,」楚衍本就窩著一肚子火,現在被花岸這張毒嘴噴得火上加油,怒髮衝冠地喘著氣道,「花烏鴉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你不是覺得你自由嗎?我告訴你,你所擁有的自由,從今天開始就結束了!你等著成為我兄長的世子夫人罷!」

「你說什麼?」花岸愣住,追問道。

楚衍冷笑了一聲,拂袖而去。提燈侍女行了一個禮,偷偷對花岸說了一句:「世子向寧王提出要娶小姐為夫人,今兒個郡主聽見了與世子不知緣何便吵了起來,正怒在頭上還沒消氣,就撞見小姐了,請小姐勿怪。」說罷不等花岸說什麼,趕緊跟上楚衍。

望著倆人離開的背影,花岸一臉茫然地呆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楚衍幹嘛這麼大火氣,她懵然道:「楚銜要娶我?那我嫁給楚銜,楚仲辭不就要叫我嫂嫂?」還是有些糊塗,花岸不明所以得跟著楚衍一起回去。

花詢被安頓在了京畿郊外的王府別業里,這裡要比花府小一些,因為是寧王府置辦的,風格與花府的雅緻大不相同,各處金碧輝煌,一進來就金磚玉瓦,極盡奢華。花詢不驚訝這裡的華麗,顧尚儒生活在簡樸之家,對這種地方很少見,但他並非好奇之人,只是看了幾眼,便關心起了花詢:「侍女們把房間整理好了,你身體不舒服,舟車勞頓這麼些天,該好好休息休息。我讓易先生去請醫匠過來給你把把脈。」

花詢攔住了要去找易至的顧尚儒,看了一眼在鋪床的鈴蘭,笑著道:「尚儒哥哥這些天擔心問棠的安危,一直守著問棠也很辛苦,還是請尚儒哥哥去休息,這麼晚了,不妨等天亮之後再去延請醫匠。」

顧尚儒確實累得很,他還想堅持,易至卻帶著醫匠在門口求見。

「進來罷,易先生。」花詢道。

倆人進了門,躬身行禮。易至道:「下臣看縣主的氣色不怎麼好,怕是這些日子趕路勞累,便想著帶醫匠過來給縣主把把脈,開些方子。」

「易先生想得周到。」花詢沒說什麼,落座請醫匠過來把脈,對易至道,「先生既然來了,便請坐罷。」

「謝縣主賜座。」

等顧尚儒也入座了,花詢才道:「不知我們何時才能入王府?這裡好像不是長安。」

「寧王殿下病倒了,世子的意思是等殿下好些了,再請郡主入城。」易至含著笑,絲毫不介意顧尚儒滿臉不信,「縣主不妨在此處住上一些時日,恢復精神。如有什麼需要就跟下臣講,世子說了,但凡縣主所求,無有不允。」

「多謝世子美意。詢想著這裡風景優美,地勢易守難攻,背靠青山面朝大河,是一處靈地,在這裡修養一陣子也未嘗不可。我沒別的事情,只想易先生給郡主帶一句話,說我在這裡一切安好便可。」

易至眨了一下眼睛,真誠道:「必不負所托。」等醫匠看好了,他起身道,「那請縣主早些休息,臣等告退。」

「哦,對了,忘了告訴縣主,為了保護縣主的安危,不使刺客來襲,此處會加派大量守衛。」走到門口,易至回頭對花詢道,說完就直接退了出去。

花詢沉下臉,對鈴蘭使了一個眼色。鈴蘭會意,去到殿門外左右看了一下,感覺四處都有人把守,把殿門一關,回頭對花詢低聲道:「門外十步遠有倆人守著,還有一隊□□軍士在不遠處巡邏,恐怕整個別業都被寧王府的軍隊包圍了。」

「這是要軟禁我們?」顧尚儒霍然站起身,怒道,「豈有此理!」

「尚儒哥哥稍安勿躁,如今我們是寧王府的客人,又是前來參加仲辭婚禮的賓客,這寧王府料想是不會對我們如何的。再說,這裡真要發生什麼事情,天子那邊與我父侯面子都過不去,你安心休息,我想不管是寧王還是世子,對我們都不會有敵意的。之前刺殺我們的那波人目的也是為了我們不去長安,這長安怕是有什麼驚天大事要發生,我們且靜觀其變幾日。」看顧尚儒欲言又止的神情,花詢知道他是不甘心受困,於是笑了笑道,「尚儒哥哥真要是覺得我們在這裡不好的話,一定會有人來接我們出去的。澤蘭和佩蘭都是我的心腹,我要她們返回花府去看看父侯的情況,白青留在顧府,若我們十天之內沒有消息,她們就會把我們失蹤的事情告訴父侯與外祖。他們不這麼興師動眾來抓我們還好,可是他們又舉火把又是當著村民的面攔車,我們要是出事,寧王府可走脫不了干係。」

「表妹真是聰慧,愚兄不如。」顧尚儒心情放鬆了不少,不過倒不是因為花詢分析之後他認為寧王府的人可靠,而是因為他在期待花府和顧府一定會派出人來找寧王府要人。花君侯那麼愛面子,顧崇那麼愛護後輩,不會不來的。

「天色這麼晚了,尚儒哥哥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花詢感覺十分疲倦,一路上的奔波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心智折磨,反覆要推想這些事故,還要分辨是敵是友,更要揣測長安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尚儒識趣地告辭,等他走後,花詢才揉了揉額角,在鈴蘭伺候下洗漱入寢。

一夜無夢,花詢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朝食,但迷迷糊糊間只感覺很沉重,身子十分乏累,連睜開眼都做不到。房間里很安靜,鈴蘭以為她還沒醒來,不敢打攪她,想說她趕路這麼長時間就沒好好休息過,不如讓她睡個舒服。花詢感覺喉嚨疼痛,額角像針扎一樣疼。她努力張開眼睛,才打開一條細縫,只看見自己的床邊無聲無息站著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身上淡淡的海棠香縈繞在她的鼻尖,她感覺這個女人很熟悉,所以她想喊她,可是一時間想不起到底是誰,渾身難受,臉燙得像被火燒過似的。

花渡站在花詢榻邊,專註著花詢糾結的眉心,她感覺花詢好像病了,伸出手想要去碰碰她,停在半空中,黯然收回手來。轉頭叫坐在近處翹著腿磕著瓜子把瓜子皮吐得亂飛的花岸過來:「你來看看,她是不是病了。」

花岸翻了個白眼,不動:「你不是神仙嘛,你幹嘛不自己看?」

「無涯——」花渡臉色一冷。

「好好好,來,我看看。」花岸把瓜子裝回自己的香囊中,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走到榻邊,用手背試了試花詢的額頭,溫度燙得嚇人,趕緊收回手,呲牙咧嘴地說,「問棠表妹這是要燒傻了啊!怎麼病得這麼嚴重!」

花渡抿著嘴,臉上神色又擔心又心疼,轉身要往外走。

花岸攔住她:「誒誒誒,你去哪?我可告訴你,你這一出去你身份就暴露了啊。你別以為你可以拿著那把破傘招搖,給我在這裡呆著,我去喊醫匠過來!」按著花渡讓她坐在花詢身邊,自己沒好氣地再次翻了個白眼,吹了一口氣道,「你們倆還真不讓人省心。」

一搖一擺大大方方出了門,花岸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人當刺客抓起來。花渡坐在花詢身邊,看著眉眼寫滿痛苦的花詢在睡夢裡掙扎,自己現在對她的病情無能為力,心急如焚卻只能坐著乾等,五內俱焚一般難受。她從袖子里取出錦帕,給花詢擦了擦鬢角的汗水,動作輕柔得怕嚇醒了花詢。

花詢在睡夢中好像感覺到了花渡,呼吸加重,模模糊糊含著什麼話,花渡聽不清楚,只能俯身湊近花詢的唇邊。吃力地聽了半天,才聽明白花詢在喊她的名字。花詢在睡夢裡一直喊著:「……解語……為何……」

花渡知道她的行為會給花詢帶來很大的傷害。花詢生活在花府里一直很平靜,自從她母親過世之後,花詢的一切都變了,而發誓要守護好花詢的她,在花詢最需要一個信任的人的時候竟然抽身而退……她一定很痛苦罷?花渡憐惜輕聲嘆息。

「問棠,如果你不這麼執著就好了。」花渡微微一笑,笑容里說不出的苦澀,「這樣我就不必擔心你會遇見死劫……可是,你終究是來長安了啊。」

不管怎麼阻止,你還是要來長安,你還是要遇見死劫……所以如果註定你要遇上死劫,我所能做的,便是為你拖延你的壽命。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不能夠看著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你大概不能體會到,明知道你要死,我卻什麼都改變不了的痛苦。

終究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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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棠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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