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一個月過去了，裴敏被群嘲什麼的早就被其他更吸引人的事情替代了。說是一個月，其實不然，兩個星期不到，熱搜上就再無她的身影。裴敏笑笑，再次感嘆現代社會人們對信息遺忘的速度。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學習，她已經粗粗了解了現在自己所處這個社會的基本形態。政治法律，社會文化倒是容易理解，只是現代科技果然還是一竅不通啊。比如說電話，她會用了，就是不懂原理所在。上網也會了，但是程序代碼越想越不解，更別提高等數學了。

還好劉子兆在知道她看這種書的時候說了句「姐姐，雖然公司也想讓你去考個學，提高一下自己。但是你沒必要自己往死里做啊！咱考學也是考表演專業，你自個兒看《時間簡史》找罪受呢？」讓她明白了這些不是必要技能，早早放棄，轉攻文學方面的學習。

裴敏看著手中的劇本，正想得入神，電話響了起來，她起身接過電話。

「你好，我是裴敏。」

那邊的聲音噗哧笑了一聲「裴敏，這多日不聯繫，你性子果然變得不少啊！這失憶還沒好呢？」

裴敏不說話，電話是劉子兆打來的，那頭又道：「你那個戲人家通知要進組了啊，自己收拾準備一下，我等下去接你。劇本你這幾天都看過了吧，我也不要求你演技大爆發，咱好好把這個小角色琢磨一下，這個導演可是第一次拍古裝後宮戲，你要是這個小角色弄的好，接下來的路也好走一點。」

「好，我去。這就收拾，」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劉子兆聽著耳邊嘟嘟的忙音，「真轉性了，這麼利索。」

車來的時候，裴敏已經收拾完畢，在客廳等著了。劉子兆進屋見到她的時候，著實被驚艷了一把。以前裴敏美是真美，但也真是沒內涵的那種。看一眼會被亮到，但是多看卻又覺得著實不經細看，拍起平面總比動態要美的多。

這是劉子兆隔一個月後第一次見到她本人。那一個月的時間，裴敏都一個人在家裡呆著，也不出門，聯繫都是電話。劉子兆記得往日的她總畫著大濃妝，偶爾一卸妝，神色萎靡，眼神疲憊，就算是十分的美貌也只剩了六分。可現如今看到她的，頭髮隨意的披著，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笑起來，桃花眼微微眯著，讓人不禁要嘆一聲，天地靈秀，老天不公啊！

劉子兆點點頭：「這樣子好，比以前強多了。東西給我，在車上我跟你對對詞。」

裴敏把這個劇本看過好多次，她的角色連女配都算不上，但是當時想要她這個角色的人可著實不少。因為拍這部劇的導演以前是多次獲得華鍾獎的孫魯導演。

華鍾獎是國內電視劇評獎中含金量最高的獎項了，能多次獲得這個獎，說明導演的功力也是深厚。這是導演的轉型之作，第一個後宮劇。能參與到這個裡面，演員的履歷也光鮮幾分。

說起來裴敏要飾演的這個角色真不是什麼大角色，七十八集電視劇，就四集有她的戲份，按最後播放總的分鐘算，估摸還沒有20分鐘。公司當時讓她去試鏡的時候試的結果還可以，也是入圍了。後來又帶點資，這個角色是穩下來了。畢竟大導演的戲，就是出場一分鐘的露臉的路人甲龍套角色也有人要，她這個好歹有名有姓呢。

角色名是福裳。福裳，命如飄絮，為情而死。

這個角色是陳阿嬌的貼身宮女，但這部劇講的是衛子夫的一生，還是衛子夫從平陽公主家謳者到最後成了謚號為思的皇后這中間奮鬥磨難的故事。因為衛子夫進宮與陳阿嬌正式交手之後才逐漸走上了她的皇后之路。福裳這個角色算是推動衛子夫與陳阿嬌矛盾的一個催化劑。

在這部戲里，裴敏有四集戲份。一集是哭泣無果，被繼父賣入公主府。還有一集是出府偷偷為小姐購買話本，錢袋被偷，衛青幫她付了錢。另一集是跟隨小姐進宮，成了皇后的貼身侍女。最後一集就是告密后吞金死亡。這四集結束，她就可以離開劇組了。

裴敏去過這個片場，那是在拍《唐朝風月》的時候。《唐朝風月》是原主出道拍的第一部戲，也是唯一一個。這個戲奠定了她古裝美人的稱號，也讓大眾見識了什麼叫做真正的不會說話。

記得這部劇剛播的時候，有娛樂記者採訪問：「你怎麼看待網上所說的女主比女配顏值低這種話？」

正常人都會打個太極把記者繞到關注作品本身上面。

她倒好，說：「導演也是這樣覺得，有一些同框的戲份就改了鏡頭。」

這拉仇恨的功力真是妥妥地！首先承認自己真的比女主漂亮，然後順帶黑了一把導演，惹得導演後來在微博上直說沒有的事，就這樣也沒能避免被女主的粉絲大片謾罵。

原主也是真蠢，就算導演有那個意思，你也不能說出來啊！第一部戲就跟早有群眾基礎的演女一的小花旦結下了梁子，日後見面豈不是尷尬的要命！裴敏想著往事，不由搖了搖頭。

劉子兆甩甩手裡的劇本說道：「這一路上，詞對的不錯。你的戲是傍晚的時候。現在才十點多。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再對對。我可跟你事先說好，這個劇里有李詩雨，你別去招惹她。」

李詩雨，《唐朝風月》的女主，偶像派女演員，半路出家。容貌平平，但是勝在順眼。粉絲都認為她就是那皎皎明月，不得已才映入了娛樂圈這個大污缸。上次裴敏那個採訪一播出，裴敏的微博評論一下子多了幾百萬，可見粉絲戰鬥力剽悍。

有時候長得一般的女孩往往比長得好看的女孩有更多的同性朋友，其實道理簡單的很，大家都是人，你這一出現，目光全在你。我們個個打扮半天跟個綠葉似的跟你布景，誰願意？同一檔次下，美艷的女明星就沒有清秀的女明星粉絲多，也沒有她受歡迎程度高。

裴敏看著劉子兆眼裡的擔憂，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拍完戲就走。我不跟她過多打交道。」

其實劉子兆真是一個好經紀人，處處為她著想，原主這個德行還能在娛樂圈混下來，真要為她的經紀人立一功。

兩人吃完飯對過詞之後就正式進了組。

穿過群演的人群后，看到導演正坐在凳子上看機器的拍攝結果，景已經布好了。主角們聚坐在一起，化妝師在那裡給他們補妝。其他的配角又是另一堆，有自己在那裡補妝，還有忙著背台詞的。旁觀者看來真是涇渭分明，層次明顯得緊。這娛樂圈可不就是一圈套一圈嘛！跟後宮也沒什麼差別。

劉子兆走到導演面前，說了幾句話。導演看向站在遠處的裴敏，招呼到：「裴敏過來！」

這句話一說，眾人的目光紛紛轉向看著裴敏。

本來大家都還不注意劇組來了個人，雖然前幾天就有消息說她今天進組，但是沒想過她來得這樣低調。被很多人看著，裴敏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顯得淡定自若。

在有心人眼裡，這就是挑釁啊。你看我雖然抱大腿被罵，車禍失憶，但我出現在你們面前還是美的不要不要的。有人看過裴敏之後又看向還在補妝的李詩雨，得了，這位臉色都已經變了。

裴敏快步走嚮導演，在他面前站定，半蹲下起來抬頭看著導演。孫魯看著下裴敏那張不施粉黛的臉，原本要說的話卡在喉嚨里，轉頭看著機器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怪不得都說她是花瓶，果然是有做花瓶的資本啊！

半響說道：「你先去換衣服，化妝。好好背背詞，一會你的戲份到了，小劉會通知你的。」

裴敏點點頭就和劉子兆一起離開了。導演看著機器里播放的畫面，腦海里還是剛才裴敏抬頭的那一剎那，果然猛然映入眼帘的美最是讓人心頭一跳。

今天拍的是她單人戲份，就是告密后吞金而死的那個內容。這部份說難也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福裳心裡有對小姐的義，又有對衛青的情。告密是還了衛青的搭救之恩，也是全了自己內心深處那一點對衛青的愛慕。自盡則是因為從被賣入公主府，到跟著阿嬌進宮。阿嬌一直對她不薄，唯有一死才能表達自己的愧疚。

劉子兆看著鏡頭下的裴敏，不由愣了一下。漢代的宮女服多深衣，上衣下裳。裴敏膚色白，穿起深衣更是越發顯得膚色透亮。美倒不是關鍵，那個范倒是有了，真像是從幾千年後過來的。暗暗思索道難不成這次真是打定要走演技派的路子，不靠臉了？可也沒見她把自己折騰丑啊，反而比以前更美了。

Action之後，戲就要開拍了。

薄雲遮日，大全景，宮女屋看起來溫暖。這個時候拍人像也是比其他時候要好看很多。窗戶被支了起來，日光透過雲彩，穿過木窗，在裴敏白皙的臉上打出幾道不規則的陰影。

孫魯朝一號機的人員做了個手勢，一號機切進了裴敏的中景。鏡頭裡裴敏看向梳妝台，從裡面拿出一個錦囊，轉身向屏風內走去。脊背挺的直直的，腳下的步子也不知道是怎麼走的，只見人行，不見衣動。

「好，過！進內景，準備。」孫魯點點頭，不知道這裴敏台詞怎麼樣，台步走的是真好。

裴敏跪坐在地上，打開了錦囊。

「二號機特寫，三號機近景。」

只見纖長的手指從錦囊中拿出了黃金，獃獃地看了半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裡淚光瑩瑩，忽地把黃金吞了下去，閉上了雙眼，淚光聚成了大顆粒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裴敏歪了歪身子，倒在地板上，神色帶笑，嘴角緩慢地留出一絲血。

孫魯神情激動：「這條過了！眼淚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