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追憶往昔
馬場沒有可供睡覺的床鋪,於是眾人便各自取了些草料鋪在茅草屋的地上,就這樣打算度過寒冷的一晚.
秦非和納蘭靜香並肩坐在在馬場的一角,夜風襲來有些冷,可他們內心卻很溫暖,望著天空寥寥幾顆卻明亮異常的星星,他們像是看到了彼此.
「能跟我說說以前的事嗎?」納蘭靜香仰頭望著星空問.
「以前的事?」
「就是你穿越之前的事,我想知道你生活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哦.」秦非想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來表述，那裡的很多事物是生活在這裡的納蘭靜香所無法理解的，而且就算要說，又要從何說起呢。
見秦非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納蘭靜香又道：「就跟我說說你自己吧，告訴我你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我自己的事情？」
「嗯，我想知道。」納蘭靜香依然在凝望著夜空。
秦非垂下頭，開始努力搜尋起小時候的記憶，於是那些青山,那些溪流,那些花花草草便開始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我小時候生活在山區,就是到處都是大山的地方.那個世界所有人很平凡，沒有什麼修仙修真，更不會御劍飛行，所以生活在山區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為想從山間出去的話要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所以在我長大以前，我一直沒有離開過那裡，身邊也沒有什麼朋友。」
「為什麼沒有朋友呢？」
「因為我是個棄兒，被遺棄在山間地頭上的，我爹是一個光棍，光棍就是因為家裡很窮或身體有殘疾而找不到心上人過一輩子的人。」秦非盡量說得詳細些，以便納蘭靜香能聽懂，「我爹屬於後者，所以沒人願意嫁給他，我被遺棄后，我爹便收養了我，但我生活的山區有著令人髮指的世俗，他們覺得我是孽種，一定是哪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偷人生下來的，如果我留在了村子里，便會給他們帶來厄運，所以，他們所有人都強迫我爹把我丟掉，但我爹不忍心，堅持要收養我，於是，他們便把我們趕離了村子。」
「那你們住哪？」納蘭靜香關切地問。
「我爹在山上找到了一個山洞，又在山洞邊搭了個木棚，就這樣，我們住了好幾年。」秦非想起這些事的時候，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絲酸楚，「再後來，國家的政策覆蓋到我們那個山區了，就相當於國王想改變那些窮人的生活便做出了一些措施，我和爹爹也就重新回到了村子住，但那些村民還是不接受我們，他們不讓自己家的孩子和我玩，所以，我小時候都是一個人度過的。」
「在我五歲的時候,有一個和尚去到了我家,他說我天生有一些別人不具備的特質,還說我將來一定會成就一番事業,造福萬民,我爹聽了就很高興,到處告訴那些村民,不料卻受到了無盡的嘲諷與奚落,那時我雖然小,但卻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我暗暗發誓,有一天我一定要出人頭地,把我爹帶出那個山區,讓他過上好日子.」
秦非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居然飽含熱淚,「可是,當我費盡萬苦才考進大學,在我還沒有給我爹好生活的時候,他卻去世了.」
秦非的聲音哽咽起來,眼淚也不自主地流下,納蘭靜香內心更是酸楚不已,她將自己的手放到了秦非的手臂上,希望能讓他感受到一絲溫暖.
「我爹走的時候我還不到十八歲,也就才是一年前的事.」秦非繼續說,「他一走，我什麼動力也沒了，於是便放棄了一切努力，打算渾渾噩噩度日，可是偏偏造化弄人，我居然被惡鬼纏身，也就是亡靈想害我，而且這期間還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納蘭初雪,當時有一道藍光從夜空中墜落,等我跑過去一看,居然發現是一個赤身**的女人,現在想來,她應該跟我一樣,是從別的世界穿越過來后才變得**裸的。小理」
「那後來呢?」
「後來當她醒來后便死死抱住我,說我是她的心上人,說她歷盡種種磨難才穿越來見我,可是我根本不認識她,她很傷心,還說了很多奇怪的話,我都聽不懂.」
「再往後,那些想害我的亡靈先是害死了我最好的兄弟,他的名字叫武寒.又想……」
「武寒?」納蘭靜香驚呼.
「沒錯,就是武寒,和平一閣的那個武寒同名同姓,武寒死後,那些亡靈又想繼續害死我,那時武寒放棄了重生為人的機會來保護我,最後也被那些亡靈撕成了碎片,最後,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那個納蘭初雪捨命救了我，後來又在兩位高人的幫助下，我才算死裡逃生。小理」
「可當我醒來后，納蘭初雪的**已經神奇地化作了空氣，有一位高人告訴我，說納蘭初雪很可能是我前世的愛人，只是她從前世穿越而來只需一瞬間，可今世已過萬年，我早已經歷了無數輪迴，所以才不會記得她。」
「所以你就要穿越到這裡來找她？」
「不是，那時我還沒有這種想法，是之後發生的事讓我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裡。」秦非繼續說到，「就在死裡逃生之後，我開了第三隻眼，也就是我能看得見常人所無法看見的亡靈了，而且我天天都做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我手握一把刻有『屬心』二字的古劍，看見納蘭初雪從空中跌落到了海里，大海隨即燃燒成了火海。」
「這個夢一直困擾著我，後來在我遇到武寒的哥哥后，他告訴我說，世間真有一把叫屬心的神劍，為了弄清夢境的真相，我便和他一起尋找那把古劍，當我們找到的時候，在我拔出屬心神劍的一剎那，頓時藍光大作，我只覺被捲入了一個流雲的漩渦，再醒來時，已是躺在了冰封雪原上。」
「真神奇，那你現在查到那個納蘭初雪了嗎？」
「沒有。」秦非搖搖頭，有些失落，「但我現在相信她所說的話了，穿越前她跟我說，說我有第三隻眼，說我是屬心神劍的主人，還說我騎著千年白蝠隻身去亡靈帝國救她，還有很多很多，這些事情如今都一件件地在慢慢成為現實，所以我不得不信。」
「那你還要繼續尋找她嗎?」納蘭靜香的神情有些緊張.
「我不知道,茫茫世間,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尋找她,而且我覺得,她現在肯定和穿越前的容貌不一樣了,恐怕她就算站在我的身邊,我也難以認出來.」
「容貌不一樣？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穿越來之後，我相信了前世今生的說法，因為我見到了一個人，武寒。他給我的感覺和我那個同名的兄弟一模一樣，甚至我可以萬般肯定，他就是我的兄弟武寒，儘管他對我一無所知。不過他有一點和我死去的兄弟不一樣，那就是面容，所以我想，或許納蘭初雪的面容也和我在自己的世界中看到的不一樣吧。」
「如果哪一天你找到了納蘭初雪,那你會怎麼樣?」納蘭靜香說出這話的時候,雙眼睜大了盯著秦非看,儘管是在黑夜中,可秦非還是能看見她眸子中流轉的神情.
「我沒想過.」秦非低聲說，「我現在有些不想去找了。」
「為什麼？」納蘭靜香問。
「不知道，恐怕是我覺得根本找不到吧，來這裡的時候我巧遇到了納蘭初雪的爹爹，其實我也不確定這個納蘭初雪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那一個，他爹爹就是梅花庄的弟子，他說納蘭初雪自小便被亡靈擄走，所以，至今生死未卜，我又如何去尋找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尋找困難才想放棄的嗎?」納蘭靜香追問,語氣中似乎別有深意.
秦非略帶驚訝地望了一眼納蘭靜香,然後垂下頭,不作言語.
「秦大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納蘭靜香這時竟先說起話來,「其實你不是不想去找，你是不敢，你害怕找到了這個前世的愛人後，不知如何再面對她，更不知如何來面對我是不是？」
秦非猛然間抬起頭，他望著納蘭靜香目不轉睛，既驚嘆於她的洞若觀火,又驚嘆於她的坦誠.
「秦大哥.」納蘭靜香叫了一聲,柔聲細語道:「靜香相信真情，只要兩個人心靈相通，靈魂相依，縱使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會分開的，反之，若是分開了，那就不叫真情，失去了也不值得可惜。」
秦非聽完久久沒有說話，她明白納蘭靜香意欲何指，可他內心對一切都還不確定，兩個人就這麼地並肩坐著，望著夜空，靜靜地，感受內心的情愫流過心田。
一陣冷風吹過,納蘭靜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站起身,裹了裹衣服,雙臂環抱著自己,然後獨自走進了茅草屋.
秦非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甚至都沒敢回過頭望一眼她的背影,秦非知道,自己無法給納蘭靜香任何的承諾,他怕的不是見到納蘭初雪這個所謂的前世愛人,他怕的,是有朝一日自己的離去.
他不會留在這個異世,直到這一刻,他內心還是非常確定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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