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生死鏖戰
白慕靠著巨大的青銅器皿,內心平和,他知道很快便會有一場惡戰,是生是死他無法預料,但他相信做人最主要的就是活得坦蕩.
子時一過,狂風大作,厚厚的雲層朝地面越壓越低,令人窒息,時不時有幾道閃電劃破夜空,卻又在一瞬間消失於無形.
雷聲轟鳴,秦非靜靜蹲在圍牆上,猶如深夜中為覓食而蹲守的貓頭鷹,目光犀利尖銳.
藉助一道明亮的閃電，可以看見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他一跳而過溪流，如鬼魅般貼著地面向圍牆這邊奔來，登高望遠的秦非內心莫名升起一絲興奮來。
「今晚一定讓你血債血償。」秦非從腰間抽出一塊黑布蒙住了臉，同時白蝠也快速向白慕的帳篷飛去。
黑影只消片刻功夫便來到了圍牆下方，秦非貼身趴在圍牆上，發現他一聲夜行衣裝扮，但卻沒有蒙住臉。
「沒錯，是子滿法師。」儘管看上去那是薛昊的血肉之軀，但秦非依然能一眼看到潛伏在他體內的惡魔。
子滿仰頭望了望幾十米高的圍牆，後退幾步，然後猛然向前沖跑起來，跑到圍牆腳下時，如猴子爬樹般雙手快速攀著牆壁爬了上來。
秦非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地觀察著子滿，當他成功翻越過圍牆時，貼著地面又飛一般地向大大小小的帳篷跑去。
一個白點出現在夜空中，慢慢向秦非飛來，看見白蝠回來了，秦非知道白慕已經做好了準備。
白蝠變成三人一般大小，秦非跳上它的後背，貼著地面朝帳篷飛了過去。
一道刺眼的閃電劈開厚厚的雲層,一聲炸雷轟然而至,驚得馬叫聲此起彼伏,秦非只覺有涼涼的東西落到了臉上,仰頭一看,下雨了.
「嘩啦拉～～～」大雨傾盆而下，狂風肆虐，雷電交加。
秦非早已渾身濕透，他從白蝠背上跳下，緊緊尾隨在子滿法師的後面。
子滿這時背靠著一個帳篷，踮起腳偷偷朝馬廄看了一眼，七十七匹追風馬全在裡面，子滿難掩喜悅之情。
但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弄走這些馬匹，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能被人發現，要不然驚擾到了更多人，只能招來更多的麻煩，子滿法師雖然法力高強，但畢竟也是獨自一人，所以他也怕遇上高手。
死人，只有死人才會安安靜靜地看著你把馬匹盜走而不做聲響。子滿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鐮刀樣的兵器。
秦非看到了那兵器，和之前那些被殺死的侍衛的傷口很吻合，恨得只咬牙。
子滿稍稍做了一些準備，隨即便如鬼魅般在不同的帳篷里進進出出，他進去之後只是簡單地揮一下手中的兵器，停留絕不會超過兩秒鐘，但裡面的兩三個侍衛卻都來不及發出聲響便當場斃命。
秦非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侍衛死於子滿的鐮刀之下，內心雖痛恨交加，卻也不敢貿然行事，他必須忍，必須按照和之前白慕商量好的辦法來對付子滿。
當子滿至少殺了有近百名侍衛后，來到了白慕的帳蓬前。
不知為何，子滿卻停住了，他沒有像之前那般風一樣地鑽進鑽出，而是靜靜地站在白慕的帳前，目光死死地盯著裡面看，鮮血浸滿了他鐮刀一樣的兵器，血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到了地上。
他嗅到了一股殺氣。
高手總是能感受到凜冽的殺氣.
「唧唧～～」子滿身後傳來了一串聲音.
可他並沒有轉身，他知道,面對一個高手,即便是眨個眼的時間都可能身首異處.
「唧唧唧唧唧」聲音不斷地響起,從身後越靠越近,最後直接來到了子滿的身前.
那是兩隻相互撕咬的蝙蝠,兩隻巴掌大小,通身漆黑如炭的蝙蝠.
子滿沒有任何反應，手中緊握著兵器，如臨大敵般警惕地盯著帳篷口看。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這回子滿身後又想起了大片的聲音，如果之前是兩隻蝙蝠在撕咬，那現在至少有兩百隻，兩千隻，甚至更多。
子滿無法再不為所動，小心翼翼地側了側身子，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眼身後，頓時驚恐不已。
他瞟見身後黑壓壓的一片，像一堵高聳的牆般密不透風。
「嘩——」
身後無數的蝙蝠突然啟動，齊刷刷地向子滿飛來。小理
子滿只覺腹背受敵，但帳篷里的敵人還沒有現身，身後的蝙蝠卻將轉眼而至，於是他突然轉身，雙臂一振，渾身亮起金光，那些金光刺眼異常，像一個保護層般死死罩住他，飛來的蝙蝠還來不及靠近，便紛紛落地死去。
這時白慕突然出現，懷抱一個巨大的青銅器皿，雙臂用力向前一揚，器皿里殷紅的狗血全潑向了子滿。
子滿法師發覺了身後的異樣，慌忙轉身，但當他再想躲開時已來不及，所有的狗血都不偏不移地灑在了他的身上。
罩著他的金光瞬間暗淡了很多，四周繞著圈飛行的蝙蝠也靠子滿更近了一些。
白慕料定狗血對子滿法師造成了一定的傷害或者困擾，於是破日劍瞬間出鞘，頃刻間已來到子滿的身前。
子滿面露驚訝之色，但一個急轉身，還是避過了白慕這一擊，白慕連著又揮動了數劍，但還是被子滿一一化解。
大雨還在瘋狂地下著，白慕和子滿二人的雨中大戰驚心而又動魄，子滿因為被狗血所困，移動起來速度明顯滯后，加之破日劍對亡靈本身就有很強的殺傷力，所以子滿還是有所忌憚，不敢正面迎擊破日。
可即便如此，白慕還是無法傷害到子滿絲毫。兩人就這樣來來往往，閃轉騰挪，誰也傷不了誰，誰也占不了上風。
雨越下越大，子滿身上的狗血正在一點點地被淋下，他身上的金光又重新慢慢變強，速度也明顯在變快。
「再灑狗血，快！」一個聲音從漆黑的高空中傳來。
秦非乘著白蝠急轉直下，他蒙著臉，手握屬心神劍，那架勢威武凌人。
「欻——」屬心出鞘，秦非整個人瞬間被純凈而耀眼的藍光籠罩。
子滿望著這一幕大驚，「難道這是……」
「看劍！」秦非雙手高舉神劍，從空中大力劈下。
子滿連連後退，劍氣轉眼而至，藍光雖未擊中子滿，卻不偏不倚地擊中了籠罩在他身體四周的金光。
光團明顯被劃破了一道裂縫,子滿一個趔趄差點跌倒,白慕對眼前一幕也看得發獃.
「快灑狗血.」秦非沖發獃的白慕大喊,隨即揮劍又向子滿砍去.
子滿因為身上的狗血已被雨水淋去,速度越來越快,秦非也不甘示弱,施展出移形換影,總是神鬼莫測地出現在子滿身後,然後猛然就是一劍,沒多時,護著子滿身體的金光已經被屬心神劍砍得支離破碎.
白慕這時迎頭又潑來了一盆狗血,子滿因為一心迎戰秦非,在防備不足的情況下又被潑了個滿身,速度剎那間慢了不少.
秦非怎會放過如此大好時機,揮劍就刺了過去,不料狗血淋頭的子滿居然又躲了過去,於是秦非又沖白慕連喊:」多點,再多點.」
白慕隨即又鑽進了帳篷里,先後將剩餘的三大盆狗血又全灑到子滿法師的身上。
子滿速度變得和普通修道之人差不多，恐怕燭影燭形在的話也敢打包票能取勝。
秦非這時也放鬆了警惕，就在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之時，又發生了變故。
只見子滿怒嚎一聲，聲音尖刻刺耳，驚得馬群大叫不止，隨即所有的追風馬都掙脫了韁繩，狂奔而去。
秦非示意白慕去追趕馬匹，可是兩個人誰都沒有機會離開，因為子滿法師像是施展了什麼巫術一般，只見有很多蛇一樣的東西從他仰面哀嚎的嘴裡往外鑽，每一個鑽出來的物體瞬間又會變成一個亡靈，一個和子滿法師一樣的亡靈。
這些亡靈將秦非白慕二人團團圍住，在經過一番交手之後，秦非暗自慶幸，「幸虧這些亡靈的法力不是和子滿一樣高強。」
但即便是這樣，秦非也不敢怠慢，他揮動屬心神劍，一般被劍刺中一次心臟或喉嚨，亡靈便會消失，但可怕地是，他刺死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那些亡靈從子滿口中爬出來的速度。
望著蛇一樣的東西源源不斷地從子滿口中往外鑽，秦非頗為頭疼，他知道，若想結束這場惡戰，首先要做的就是消滅子滿。
可秦非現在根本沒有機會靠近子滿，他一邊對付圍著自己的亡靈，還要一邊擔心白慕，因為他以為白慕只有那把劍對亡靈具有威懾力,並且看不見亡靈。
可當他無意間看見白慕對付亡靈的情況時，內心的震驚程度無與倫比。
白慕根本沒用破日劍,赤手空拳地在和靠近他的亡靈搏鬥,每個亡靈被他擊中之後,都會像被屬心神劍刺中一般消失不見,更神奇地是,他似乎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亡靈從哪個方向來了,即使從身後來襲的亡靈也不列外.
這可能就是平一陽口中所說的「本能」、「能自動感應到亡靈的存在」吧。
秦非雖然震驚,但也稍稍寬慰了很多,至少他能不用擔心白慕,可以專心對付圍攻他的亡靈了.
雨從一開始就沒停過,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子滿身上的狗血在一點點地減少,所有的亡靈速度都在明顯變快.
「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秦非一邊擊殺來襲的亡靈,一邊想著應對之策.
無數的蝙蝠還圍繞著子滿轉個不停,似乎它們對剩下的那些支離破碎的金光仍有畏懼,於是秦非馬上將他們召喚了過來,用這些蝙蝠來暫時抵抗亡靈.
蝙蝠的離去似乎也讓子滿產生了警覺,他立即停止從口中向外輸送亡靈,雙眼死死盯住了秦非和白慕.此時的他身上只有極少的狗血了,對他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和速度起不了多大困擾.
秦非見到這種狀況知道不妙,只有速戰速決才能行.
瓢潑大雨下得地面儘是霧氣,秦非很想一劍刺穿子滿的喉嚨,可那樣的話薛昊也就會跟著死去,更何況子滿根本不會給秦非這樣的機會.
「有了.」秦非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
他提起屬心神劍走向那些亡靈,和白慕一起,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將所有的亡靈都斬殺了.
最後決戰的時刻到來了.
秦非和白慕並肩站在子滿面前,子滿露出姦邪的笑容.
「真沒想到，屬心神劍的主人這麼快就出現了.」子滿望著蒙著面的秦非說.
秦非沒作任何反應,倒是白慕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秦非手中的劍,這把劍他曾經是那麼熟悉、以命守護,轉眼間神劍就找到了新的主人，白慕情不自禁地又抬起頭盯著秦非蒙著的臉看了一陣。
「可惜了，神劍的新主人實在太平常了。」子滿又是咂嘴又是搖頭，一副譏笑的面容，「今天我會將你們兩個全都送上西天。」
子滿突然仰面再次怒號起來，一隻更為粗大的蛇狀物正從他嘴裡往外爬，秦非大叫不好，他料定這回出來的亡靈勢必會更加強大與敏捷。
「白慕！」秦非大叫一身，「我來對付法師，你幫我先抵擋住亡靈。」
白慕剛要說好，那條粗壯大蛇模樣的東西已經爬了出來，還不及落地，馬上轉化成了一個身軀龐大的亡靈，與此同時，又一條粗壯的東西開始從子滿口中向外爬。
「亡靈騎士！」白慕驚訝失聲，因為他體內的靈氣告訴他，有一個法力至少相當於騎士的亡靈在向他靠近，而平一陽曾說過，和亡靈騎士交手，白慕勝負難料。
亡靈越來越近,白慕體內的靈氣一下子變得活躍起來,他頓時整個像變了個人,破日劍一丟,目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像是進入了無我狀態.
突然,白慕快速發力,秦非看見,他已經和那個亡靈打的不可開交.
秦非也沒閑著,他決不能再讓子滿繼續釋放出亡靈,借著霧蒙蒙的雨氣,秦非一個移形換影來到了子滿身前,他將手伸入腰間的布包,取出了一根細長銀針,不待子滿反應過來,銀針快速刺入了子滿的手心.
子滿哀叫一聲,猛揮出一拳,秦非瞬間移身到了子滿的另一側,又取出一根銀針，刺入了他另一個掌心中.
這時的子滿突然看上去有些暴躁,雙拳大力地捶胸,秦非來不及多想,一次性取出了三根銀針,第一根直刺入了人中,隨即猛一下身,借著從子滿胯下滑過的契機,一針刺向了子滿的襠部.
子滿的哀嚎凄厲慘痛,秦非依然沒有手下留情,掰開子滿的嘴巴,第三根銀針,刺入了舌底.
這三根銀針刺入之後,子滿立馬變得安靜異常,不遠處白慕還在和那個亡靈交戰,秦非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和雨水,長舒一口氣.
他從腰間取出布包,裡面還放有八根銀針,將它們一一刺入了子滿的身體后，秦非只覺身體一癱，坐到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秦非依稀聽見了哼哈的打鬥聲，這才響起白慕仍舊在和亡靈惡戰，於是瞬間召喚了無數的蝙蝠去協助白慕。
很快，最後的一個亡靈也被擊殺了。
恢復正常的白慕撿起了破日劍，先是沖秦非笑笑，然後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向他走來。
「師兄，師兄？」叫喊聲在暴雨中斷斷續續地傳來。
「我在這裡！」白慕突然來了精神，轉過身大聲回應。
可當他再回過頭時,卻發現子滿法師和秦非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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