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29.第 29 章

?會不會問你衣裳為什麼比裙子長?

林翔被問的一臉懵逼……

柳邵好像猜得到他是這麼個表情,又好像這個時候有沒有他都已經無所謂,他的話匣子已經打開了——

「我認識一個……妹妹。可是她從不消停,見到什麼都好奇,問旁人不知道的,便自己去翻書苦讀,明明是應該學著梳妝打扮的年紀,對天上的太陽,地上的爬蟲的興趣都比胭脂水粉的要更多,但真正愛美起來,又極其折騰人……饒是你被人稱作才子,卻永遠回答不出她的問題……」

林翔是近幾年才跟著柳邵東奔西跑的征戰的,對於從前柳邵在崇州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一家都是忠臣之後,五年前的動亂,他們越發的被重用,而在柳邵參軍之前,更是整個崇州城出了名的才子……

沒有共同話題,林翔只能笑笑:「這個妹妹當真有意思……」

柳邵垂眼,再次為兩人斟了一杯,沒有說話。林翔覺得這樣的沉默有些尷尬,遂找了些話題:「我家那位祖宗可算是折騰人,快到及笄之年,還不懂得賢良淑德,家父家母只能費盡心思的,想要將她的及笄之禮辦的熱鬧些,也好……」

「砰——」柳邵手中的酒杯忽然滑落,發出一聲脆響,碎了一地,林翔趕緊起來收拾,柳邵則像是陷入了可怎樣的回憶中,完全沒有任何動作。

林翔看出今天的柳邵十分的不在狀態,甚至於說十分的奇怪:「將軍?將軍?」

柳邵回過神來,搖搖頭:「無妨。」起身看了林翔一眼,又接起了剛才的話題:「及笄禮……嗬……女子的確注重這些,你放心,等到你妹妹及笄禮時,我必然送一份大禮……」

林翔有些受若驚,且不說這及笄禮都是貴族女子才時興的,他們家也是勉強辦一個,就說辦了也未必能請來什麼德高望重的命婦主持,這話一說,好像是他刻意在柳邵面前抱怨似的,這樣不好!不好!

但是柳邵顯然沒有想這麼多,他交代林翔將這裡收拾好,自己回房了……

……

夜色深沉,高義將已經睡得沉沉的人抱回來的時候,自己都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

他從未抱過女人……不、不對……應當說從未以這樣一種奇怪的心境來抱一個女人。

聽著她說那些習俗禮儀,說那些久遠時期的故事,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聽入迷了一般,可是到了最後,肩膀上一重,側過頭一看,才發現她竟然講著講著就睡著了……

他覺得好笑,但抱起她的動作又格外的溫柔小心,就這麼一路抱回來,心裡竟然捨不得這條路太快走完。懷裡的人睡得很識時務,怎麼舒服就怎麼窩著,纖細白嫩的脖頸在月光之下,凝脂一般的引人遐想,他強忍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一路正人君子的給抱了回來,終於還是在看到那屋舍的時候,覺得心裡忽然就空落了一塊。

顧卿竟然還沒睡覺,聽到一點點響動,披著衣裳出來,連阿福都揉著眼睛一臉呆萌的跟在後面。

「寨、寨主……」

看到以這樣的姿勢窩在高義懷裡的顧箏,顧卿說不驚訝是假的。連阿福看到了,眼屎都顧不上擦,嘴巴張的大大的,又忽然抬起手蒙住眼睛,從指縫裡面偷看……

高義笑笑,從容的走近:「在山中走了一會兒,歇息的時候她睡著了,我不想打擾她,便送她回來了。」

這個解釋很高義,顧卿雖然對他們孤男寡女的在山中肌膚相親有些驚訝,但是人家實實在在的是把人送回來了,況且他們現在寄人籬下,肯定不能真的鬧翻,顧卿點點頭:「交給我吧……」

高義躲開了顧卿的手,屋裡面沒有別的女眷睡覺,他直接走了進去,問清楚了顧箏的房間在哪邊,動作輕小溫柔的將睡著的人放在了榻上,這才不做逗留的轉身出來,看著顧卿和阿福,歉意一笑:「打擾了。」

等到高義走了,顧卿和兒子對視一眼,阿福小大人似的搖搖頭,扭頭回去繼續睡了,顧卿覺得,明天得好好的找顧箏談一談……

***

原本應該是一個靜謐美好的夜,但是很顯然,這種靜謐美好只限於極個別人。

就算是喬瑾瑜這樣好的休養,在大半夜被非重大事情吵醒,連書房都翻得亂七八糟的情況下,也有些無奈和頭疼,他揉著額角,明顯帶著困意:「這大晚上的,你到底要做什麼?」

因為喬瑾瑜行動不便,所以阿慶有時候就住在外間,這番鬧騰,他自然也是醒了的。看著高義把他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書房繁亂,他的內心都是崩潰的……

高義找了很久,可是喬瑾瑜這裡除了兵法就是詩書古籍,再不就是那些自傳,看來看去,竟趣味全無!

「先生,你這裡就沒有什麼地方趣聞,外族傳說之類的故事么?」

喬瑾瑜好氣又好笑:「大晚上的,你這是發什麼病?」

高義索性說明白了:「我睡不著,就想看看有趣的東西,先生你這裡有沒有什麼鬼怪狐說?小地方的故事也可!」

喬瑾瑜——好生氣,可是還是要保持圍笑……

「我這裡沒有這種東西……」他冷冷的望向阿慶:「將他趕出去!」

阿慶兩頭為難,高義找了半天未果,大概也確定喬瑾瑜這裡並沒有什麼有趣的書,畢竟……他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人么……

呵呵。

說不失望是假的,可是轉念一想,高義的心情又愉悅起來——在沒有的人這裡找自然是找不到,去有的人那裡找不就結了!?

今晚,當真是個不錯的晚上……

於是乎,有的人好夢,第二日越發的精神充足,練起手下的兄弟,越發的帶勁兒,而有的人,帶著晚上感染的風寒,打著噴嚏揉著眼睛,困勁兒還沒散去,就被一臉嚴肅的姐姐和侄子談話了。

「你……你說寨主抱著我回來!?」

原本一覺醒來,顧箏還沒反應過來,被強行提醒之後,才猛地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昨天晚上她和高義去了小山谷,他纏著要她吟詩說故事,她為報田雞之恩,便給他講了些東西,大致也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可是到了最後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就真的沒有記憶了……

顧卿不是責備,畢竟這一路走過來,若是什麼事情有損女兒家的清譽就要哭鬧上吊,她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顧卿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他們到底是孤男寡女,叫著山中的人瞧見了,一個個又是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一傳十十傳百,按照他們這個洒脫性子,說不定今日聽說了,明日就跟著起鬨了……

顧卿說著說著,忽然停了下來,朝著某一個方向望過去,不知道在和誰傳遞神色。顧箏沉默了一會兒,笑了出來:「大姐,多謝你的提醒,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往後我也會注意的……」眼看著她出去洗漱,胡措忍不住了,三兩步沖了出來。

「誰讓你這麼說了!?」刻意壓低的聲音,卻壓不了捉急。

顧卿有些無奈:「我……我就是想告訴她,如果有那個意思,儘早確定下來,如果沒有,也別耽誤……我……是不是沒說清楚?」

胡措瞪眼:「你說呢!?」想了想,又摸著下巴盯著顧卿:「顧卿,你要不要跟老頭一起治治腦子?你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提起從前,顧卿只覺得腦袋疼,看著胡措氣急敗壞,也只能愧疚:「阿措……我……」

胡措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點重,趁著顧箏回來之前胡亂擺擺手:「罷了罷了……是我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顧卿笑了笑,搖搖頭:「不會。」

胡措看著顧卿這個樣子,不免正色起來:「不過卿兒,你真的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情嗎?你和阿箏以前的事情……」

顧卿失憶了,帶著一個孩子,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記得,可是知道一切並沒有失憶的顧箏,卻對過去的事情諱莫如深,絕口不提。很久以前,胡措就知道顧氏這一家子或許背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份也見不得光,所以要一直窩在一個小地方,每每遇到官兵軍隊,顧箏都格外的緊張。也許讓顧卿孤身帶著孩子,連父親是誰都不說,讓顧箏心裡有愧疚,所以對這個姐姐,她向來都是格外的照顧和尊敬,豁出去命了也會護著顧卿。她已經做到這個份上,無論是顧卿還是胡措,都明白她心裡一定壓著什麼事情,所以兩個人也從來不去問。

但是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顯然有些過了。

顧箏現在已經快二十了,換在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早該成親生子,可是五年來,她非但沒有想過給自己找一個婆家,還差點……

想到這些,胡措就覺得心情煩悶。顧卿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裡也越發的不舒服。

「砰」的一聲,外面傳來了什麼東西打碎的聲音。

胡措和顧卿臉色都是一沉,飛快的沖了出去。

堂屋裡面,已經起的顧重抱著頭倒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極其痛苦的境地,眥目欲裂。

「爹——」顧箏從外面進來,看到倒在地上的顧重,手裡的東西全掉在地上,飛快的跑進來想要攙扶顧重,顧卿也不敢耽誤,一同過來攙扶。胡措到底是大夫,他飛快道:「先別著急,他如今沒有用藥,精神會亂起來,這只是一個過程!阿箏,你別著急!阿福!去找喬先生!」

阿福嗖的一下轉身就跑,胡措也不耽誤,跟著出去找人。

顧重痛苦到渾身開始痙攣,額角的青筋爆出,他紅著一雙眼,用腦袋狠狠地撞地!

「爹,你撐住好不好!女兒求求你,女兒求你……女兒求你……!」顧箏的眼睛頃刻間就紅了,她把手墊在地上,讓顧重撞在自己的手上,可是這樣的碰撞根本無法以毒攻毒的與顧重腦子裡的痛苦抗衡,顧重嘶吼一聲,一腳踹開來了顧箏!

「阿箏!」顧卿大驚,飛快的去攙扶顧箏,可是顧箏毫不猶豫的重新爬到顧重的身邊,拚死了要阻止他傷害自己:「你到底要怎麼樣!停啊!停啊——」大滴大滴的眼淚滑下,顧箏死死的抱住近乎失控的父親。

可是這樣的聲音也不能控制顧重的痛苦,他抱著自己的頭,蜷縮在地上。顧箏已經受不了了,在治療顧重的這件事情上,如果她一早能下定決心,就不會拖到現在。

「不治了……我們不治了……」顧箏開始喃喃的念著,她依舊極力的控制顧重,一遍遍的重複:「我去給你準備葯……喝了葯就不會疼了……我們喝葯……我們喝葯……」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疼了……我們喝葯……我們喝葯……」轉過頭望向顧卿:「去熬藥!熬藥!」

顧卿去也是不去也不是……現在剛剛踏出第一步,如果就此放棄,現在的痛苦都是白受的!

「阿箏……」

「熬藥啊!」

見顧卿沒動,顧箏輕輕拍了拍蜷縮著的顧重:「爹,我現在去熬藥……你忍一忍……忍一忍好不好?喝了葯就不會頭疼了……你等等我……」她似乎也是著急了,腦子裡面頓時沒了章法,起身就往廚房跑,誰料顧重等的就是現在,身上的束縛撤離的那一刻,他雙目猩紅的站了起來,直直的沖向牆壁。

顧卿嚇得驚聲尖叫,顧箏的心猛地一沉,然而在她轉身的前一刻,一道黑影快如閃電擦過她的身邊,只聽到顧重一聲悶哼,顧箏想去看她卻被另外一個力道狠狠地拉了過去,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里。

一雙手臂將她抱住,耳邊是男人低沉的安慰:「已經沒事了……」

周砍把顧重放回上,阿慶也推著喬瑾瑜趕過來了,胡措得知顧箏要去熬藥,有些恨鐵不成鋼:「明明已經決定了,為什麼又要放棄!?」

可是顧箏這一次固執的讓人頭疼:「不治了!就當我耽誤了大家的事情,不治了……要喝多少葯我都采,要多少葯田我都種!我不想再讓他受一點點的痛苦……不治了……我們不治了!」見到眾人沒有反應,顧箏忽然激動起來:「我說不治了!滾!都滾啊!」

顧卿拉住她:「阿箏!你冷靜一點!」

顧箏卻是搖著頭:「我決定了……我已經決定了!大姐,你別攔著我!我不能看著他這個樣子……不能……」

胡措和顧卿對視一眼,都已經沒有辦法。喬瑾瑜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你們繼續。」一個冷冷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望向聲音的來源,就見到高義已經一把拉住顧箏:「該怎麼治怎麼治,她交給我。」

話音未落,他已經把人拉走。

關心則亂,此刻的顧箏已經激動非常,她一口咬住高義的胳膊,狠狠地毫不留情,可是高義眉毛都不動,直接把人扛上肩膀帶走。剩下胡措等人面面相覷,喬瑾瑜輕嘆一聲:「繼續吧……萬事開頭難,過了這一陣子,阿箏會想通的……」

***

高義扛著人一路往山谷走,一路上的兄弟們看到了他們,紛紛停了下來,高義冷眼看了看,忽然怒吼一聲:「讓你們停了嗎!?」

這一聲怒吼嚇得所有熱都不敢再看,紛紛夾緊菊花繼續操練。

「高義!你放開我!放開我!這是我的家事,你憑什麼管我!放開!我讓你放開!」

「除非我死。」這個回答果斷而又冷漠。

顧箏心中著急,卻急中生智,她努力的讓自己平復下來,努力的平靜道:「高義,你先放我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可以嗎!?你看到了,我父親他很痛苦!他已經不年輕了,不能再這麼折騰了!你放開我,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高義不為所動,繼續往前走。顧箏的耐心用完了,繼續開始撕咬,這樣的姿勢讓她越發的充血,越發的激動不清醒:「高義!你放開我!你聽見沒有!」

高義的步子沒有停下過一分,等到了那瀑布之下的時候,他的胳膊和身上已經有了牙齒咬出來得血痕,顧箏掙扎的頭髮凌亂,整個人的眼淚都倒流。

咚!

水花四濺,顧箏在一片驚詫之中被高義丟進了水裡。從天而降的瀑布之水飛濺著,讓顧箏渾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在一瞬間凍結了!她像是一個被凍住的人一般,獃獃的站在那裡,即便沒有了高義的束縛,也失去了所有的反抗……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一聲下水聲。瀑布之下的水流沖著下游而去,但是他們站的位置水並不深,高義面無表情的走到顧箏的面前,將她拉進懷中,不發一言的緊緊抱住。

顧箏一路掙扎過來,早就脫了力,剛才又定定的這麼站了好一會兒,現在被一拉一扯,整個人失了重心,幾乎是砸進高義懷中的。可是高義的懷抱太結實太舒服,根本沒有因為她的這點撞擊動搖半分。

高義將她護在懷中,兩人就這麼站在水裡,周圍的落水聲很大,可是高義還是聽到顧箏說話了。他目光微微一動,忽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到了岸邊上,抬腳上去,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今日的太陽也十分的大,兩人就這麼坐在地上曬太陽。

「他從前很疼我……」這是顧箏說的第一句話。

高義把自己的乾的上衣脫下來,用來擰她裙子上的水,聽到這話,他勾唇笑了笑,語氣溫柔的可怕:「天下哪個父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我父親也十分的疼愛我。」

顧箏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連眼珠子都不動,就這麼訥訥的看著前面,喃喃的說道:「我母親自小對我嚴格,可我調皮愛惹事。每每母親要對我用家法,都是他將我護著,他總是說,涵兒怕疼……」

涵兒……

高義心中一動,顧箏不是她的本名?

可是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他的手指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起為她撥了撥被水黏在臉頰上的髮絲:「他知道你怕疼……所以現在你也不想讓他疼,是嗎?」

顧箏沒有說話,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淚滑下來。高義這才發現,她哭的時候真的可以一點聲音都沒有,彷彿將翻江倒海的情緒都強力的壓制住,唯有那些不受控的心緒化作這淚水,無可奈何的流下。

高義不再說話了。

他向顧箏靠攏了一些,抬手把她的腦袋壓在了自己的胸膛。顧箏一愣,躲開了一些。高義任由她躲開,等到她遲疑的時候,又將人按了回來。

有時候,就算不曾多說一個字,那些堅定的舉動已經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他的態度。

顧箏大概是真的累了,這一路的折騰不是假的。她緩緩閉上眼,甚至還在他的懷中蹭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感覺到她不再反抗,高義才低聲說道:「喬先生和胡措一定能治好顧老先生。顧箏,永遠記住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話。長痛不如短痛,你現在並不是在害你的父親,你是在給他一個清醒的機會。難道你真的希望在他壽終正寢的那一天,連你的名字都叫不出來,連他從前有多麼疼愛你,都完全記不起來嗎?」

顧箏的眼睫毛顫了顫,卻並沒有說話。但是耳邊依舊是這個男人低沉而溫柔的寬慰:「有時候一個人難以撐下去的事情,也許多一個人陪著,就能順利的撐下去。我想這條路上,你姐姐和胡措都不是可以陪著你撐下去的人,現在你人在神龍寨里,我也答應過你,會讓你們一家人無憂無慮的過以後的日子,如果你真的願意徹底的下決心試一試,就讓我來陪著你撐下去。」

顧箏的眼睛緩緩睜開,一隻手抵著高義的胸口,坐直瞭望向他。

她的眼神中帶著些疑惑,相比之下,高義則顯得坦然許多,看著她這個樣子,他已經可以確定她冷靜下來了,他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剛才那句話,你有哪一句聽不懂,我都可以再說一遍,十遍,一百遍,直到你聽懂為止。」

顧箏有些遲疑:「你、陪我撐下去?」

高義:「我,陪你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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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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