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色櫻花

第十三章血色櫻花

我當場腿軟癱倒,但身上卻不痛不癢。

「嗚……」

我聽到某人的呻吟聲,於是睜開了雙眼。

「啊!」

石苓人伏倒在我面前。一瞬間,石苓人一瘸一拐的從我後面搶了出來,快步推開了我。

他努力想撐起雙腿站起來,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才得以甸匐前進。

石苓人的臉,汨汩地流着鮮血——

他剛才保護了我?——在一陣混亂中,我只察覺到這個事實。

「我、我沒事……」

「快……快逃……」

石苓人壓着額頭,沙啞地說道。話雖這麼說,但我怎麼可能棄他於不顧呢?

「……別管我了!快點逃!」

石苓人吼叫着。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快逃啊!白痴!」

石苓人再度吼了一聲。這時的我,依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

「總之你快點逃!」

受到石苓人的氣勢所驅,我只好朝着門狂奔過去。

然而,黑影正在門前等待着我。

咚!我的肩膀被黑影用力一推,整個人飛到了角落。手一碰觸,入手的滑膩。

黑影慢慢地朝着我逼近。

我想逃,但我的背早已緊貼著牆面,已經無路可退了。無法發力,背後的牆壁上長滿了青苔。

暗道里的空氣彷彿比外面更加濕潤呢。

黑影再度舉起拖把柄。我唯一能做的除了胡思亂想,只有在胸前握緊拳頭。

死定了——

這時,突然有個東西猛力撲向那個黑影。

兩個黑影應聲倒下。

磅!磅!耳邊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我無計可施,只能愣在那兒袖手旁觀。

突然,其中一個黑影站了起來。

「快逃!」

好熟悉的聲音……是石苓人!原來他沒事。

「趴下!」

那個陌生女音又出聲了。我一時還無法意會過來,反觀石苓人倒是眼明手快,瞬間就抱着我的頭趴到地面上。

咻地一聲,拖把柄橫掃過我們兩人的頭頂,結果敲到牆壁,擦出一陣煙塵。

石苓人拉着尚處在一片混亂中的我,一口氣衝到門外去。

「喝——!」

黑影咆哮著,高舉拖把柄緊迫不舍;石苓人用力將門撞上關緊。發出」磅」的一聲鈍響。

石苓人立即捲起不知何時脫掉的上衣,纏緊門把。

喀恰、喀恰。

咚、咚。

對面傳來陰魂不散的敲門聲,以及拚命轉動門把的聲響。

須臾,聲音戛然而止。他放棄了嗎?正當我如此思忖時……

磅!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那個人正從房間內側撞著門。

我嚇得不停發抖。門的縫隙被撬得越來越開,眼看一隻戴着工作手套的手緩緩從門縫間探了出來。

我再度被石苓人抓緊手臂。這下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快逃!」

我就這樣一路被石苓人拉着往外逃。

途中,好幾次都被彈開的櫻花樹枝打中臉頰與手臂,留下了血跡斑斑。

但很不可思議的,我並不覺得痛。現在的我,只顧著在石苓人的引領下拚命向外沖!

我想不起來究竟朝着哪裏跑,又跑了多久。光是坐在地上呼吸,就已經令人上氣不接下氣。

汗水不停自額頭上滴落:心臟快速、激烈地跳動着,拍打胸口的內側。其實,我們僅僅前進了幾個路口,理論上體力不該消耗得如此迅速,只不過兩人的情緒太緊繃了,才會造成這種莫名的疲累感。

「好痛……!」

石苓人按著額頭喊道。這神情嚴肅的年輕男子,仍然背脊直挺著不敢鬆懈,東張西地繼續守衛著,隨時注意周遭有什麼風吹草動,必要時得提醒我逃命。

「你沒事吧?」

我想起石苓人剛才被拖把柄打了一下,趕緊出聲關切。

「沒事。」

石苓人點點頭,但卻咬緊牙根、扭曲著一張臉。

「讓我看看。」

我繞到石苓人的正面,察看他的傷勢。

石苓人鬆開手,亮出傷口。右邊眉毛的上方,有一道三公分長的腫傷。

傷口皮開肉綻,儘管血已經開始凝固,也絕對算不上是輕傷。

我拿出手帕,撫住石苓人的傷口。

「沒關係,我自己來。」

石苓人慌裏慌張的將手帕從我那兒搶過來,自己壓住傷口。

豆大的淚珠,剎時從我的臉頰上滾落。

奇怪?為什麼我會流淚——這麼一想,眼淚反而更抑止不住。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哭?

「害怕嗎?」

石苓人的手掌悄悄地放上我的肩膀。

好溫暖——綳得緊緊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沒錯,我怕極了。

當高舉拖把柄的黑影擋在我面前時,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我至今從未有過如此恐怖的體驗。多虧石苓人的幫助,才能保住一條小命——

我微微點頭,揪著石苓人的襯衫放聲大哭。

石苓人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陪在我身邊。

我從來不曾像這樣在別人面前哭過。

打從姐姐去世之後,就下定決心不再哭泣。然而,卻在石苓人面前連續哭了兩回。

為什麼會對這個既冷漠又愛鬧彆扭的人敞開心房呢?這點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對不起……」

我在大哭了一場后,以手心拭著淚說道。

石苓人沒有答腔,這反而讓我感到更加羞赧。

「再讓我看一次傷口。」

我強行將手帕從執拗的石苓人額頭上拿開,察看額頭的傷勢。

血已經完全止住了,心情激蕩的我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你還是去看一下醫生比較好嘛。」

「我沒事啦。」

石苓人依然不改粗聲粗氣的態度。

「哪裏沒事了?額頭受傷可不是一件小事,況且要是傷勢惡化怎麼辦?」

「要你婆婆媽媽……好痛!」

石苓人又喊痛了。看來,痛楚正一陣陣地侵襲著石苓人。

這是石苓人為了保護我所受的傷。這麼說來我才想起,還沒有跟石苓人道謝呢。

「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要謝就去謝那鬼吧。」

「女鬼?」

我不了解石苓人的意思,偏了偏頭。

「那時是女聲警告我們的。若不是多虧她的幫助,現在你的腦漿大概已經在那間密室的密道上流了一地。」

那時我也聽到了有個女孩大叫」危險」。

「那是女鬼的聲音?」

「沒錯,她一直跟在你後面,守護着你。」

「真的嗎?」

我環顧四周,但依然沒有看到任何蹤跡。

「信不信由你。」

「女鬼……」

如果是昨天,我或許不會相信石苓人的話。但是,現在不同了。

——女鬼,是穆彤彤你嗎?至今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着我尋找真相?她在想什麼、想做什麼?

「若是我也能看見就好了。我真羨慕你……」

我那對迷濛的眼眸中,再度泛出淚光。

「你、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麼!」

一名穿着灰色白大褂的男子走進我們視線里。

他的面頰消瘦、滿布皺紋;鼻頭和臉頰都紅通通的,皮膚也有點黝黑。他的模樣,正是典型的酒精中毒者。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曾在校內看過他好幾次。

他是這所大學的校醫院「一把刀」,他的刀法和酒癮一樣出名。

首都大學的這家校醫院歷史悠久,最初在十年動亂期間成立,那時候是以治療創傷為主的醫院,經常有兩派武鬥后,數以百計的人血淋淋的送進來,當然現在不再有這種獨到的研究,學生們只是看看頭痛腦熱什麼的。

因為能得到教育部及時的撥款,也經常是給那些老幹部開補藥,或者檢查和治療前列腺炎什麼的,基本沒什麼人到這裏看外科病,你想誰做大手術會到校醫院裏去治。

這可不是苦了「一把刀」,據傳以前他曾經是某醫學院的明日之星,卻因為酒後出了醫療事故被辭退,而靠着父輩的關係在這裏拿一份薪水。畢竟他學的東西在這裏沒什麼市場,或者是自暴自棄了,他說話越來越尖酸刻薄,我曾聽說許多女學生看診差點被這位大叔罵哭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雖然校醫院就在櫻花林的那一頭,但現在的情況,讓我不由得警戒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們正從後面那棟筒子樓過來,不小心絆倒了,沈同學正給我緊急處理。」

儘管被當場逮個正著,石苓人的神色依然穩如泰山。

「你們去那裏幹嘛?」

「一把刀」「酒」經沙場的聲音相當刺耳,宛如蟬鳴。

「不瞞你說,我們是想在新學期成立社團,還缺一間活動室,想去教導主任那裏碰碰運氣。」

石苓人滔滔不絕地胡謅出一堆理由,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事先就想好了,反正教導主任左博生有求於人嘛,這個黑鍋好背。

「一把刀」醫生看來並沒有懷疑石苓人的漫天大謊,只是皺了皺兩道粗眉,擺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拜託你了,馬院長。」石苓人低下頭來。

「我只是副院長。」「一把刀」語氣緩和下來,「你好像受傷了?要包紮以下么?」

社會工程學果然其樂無窮呀?我到現在才知道。

「這點小傷不用,我和女朋友要回家了,謝謝你的幫忙。」

「年輕人要專註學業,不要再做探險這種蠢事了,讓家裏人擔驚受怕。」原來還是瞞不過他。我才發現這公認的醉貓,眼神犀利的出奇。

「難道那裏真的有鬼?」

石苓人半開玩笑地張牙舞爪說道。

「也、也不是啦……只是那裏很舊了,還有*時代的人防坑道,下個月就要拆掉……」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石苓人正要走出林外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馬副院長。

「請問,那裏的人防坑道是不是有一道疏散爬梯?」

「誰知道啊。那裏已經荒廢了,所以我一次都沒去過。」

石苓人再度向他道了個謝,我們走出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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