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師

終於，只覺腦海中轟然一聲劇響，最後一次衝擊下，玄關大開，身體內的經絡變得渾然一體，整個身體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輕快感覺來。

「成了！」葉蕭心裏一喜，心想到了這個地步，應該是通過了選拔，所以就睜開了眼來。

「啊，鬼啊………」看着眼前突兀的一張像是橘子皮一樣的老臉，還有一雙滴溜溜轉個不停的小眼睛，猝不及防的葉蕭不由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朝着身後跌去。

其實葉蕭本來不信有鬼神的，但自己在清源宗當了雜役弟子之後，對這方面就不得不信了，既有修仙修士的存在，鬼神自然也是存在的，這一睜開眼，想不到就看到了這樣一張臉，被狠狠嚇了一跳。

「我說，小子，我這麼英俊瀟灑，你居然會認為我長得像鬼？」帶着憤怒的聲音傳入了耳中，葉蕭驚魂始定，才發現自己面前的是一個老者，並非是什麼惡鬼。

「人呢？」葉蕭不由有些訕訕，目光一轉，夜色中只覺自己的視線無比清晰和生動，而周圍一片空蕩，所有的雜役弟子都已不在，整個寄緣峰上，居然只剩下自己一名雜役弟子了。

「你被遺棄了，被淘汰了！」老者聽到葉蕭的問題，臉上閃過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笑容，說道：「其他的雜役弟子都被選上了，只有你，到現在才煉化鍛體丹的藥力，太晚了！」

葉蕭目光一凝，整顆心不由一沉。

「那你是誰？你怎麼還在這裏？」葉蕭心裏失望，但仍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沉聲問道。

「我嗎？你不用管我是誰！」老者說道，「你現在被淘汰了，怎麼辦？你辛辛苦苦在這寄緣峰當了三年的雜役，為的就是成為清源宗的弟子，可是現在，你被淘汰，只能重回俗世，有什麼打算沒有？」

又來了，這老者的聲音帶着一種直入心靈深處的力量，使得葉蕭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按照老者所說的話開始去聯想了起來。

嗯，被淘汰了的話，只能重返世俗，自己能夠做些什麼？流浪了十餘年，看到的見識到的都不少，可是，真正能夠倚之為生的呢？

自己會些什麼，能夠做些什麼？繼續行乞？那不可能，在某個地方謀個小廝，給人當下人？

葉蕭只覺一陣灰心，當雜役的這三年，雖然辛苦，許多苦活累活做個不停，可是心裏卻踏實，有希望成為修仙者，那是最好的路子，只要想到日後的自己，可以和今日見到的修士一樣御劍飛行，直上青冥，神州大陸，每一處任意而去，那會是多麼舒服和愜意的事情？

甘心么？就這麼被淘汰？

隨着老者的話，一陣心思起伏，臉色變幻。

正陷入灰心喪氣中不可自拔，卻忽然猛地一驚，葉蕭豁然想起之前方清元讓所有人服藥時所說的話，那種話里的不容忍拒絕的意志，讓葉蕭悚然，盯着老者，葉蕭怒道：「該死的，不要把這種**術用在我的身上！」

葉蕭有點出離憤怒的感覺，之前的方清元只說了兩句話就讓人不由自主地把帶來無比痛苦的鍛體丹給吞下，現在這老頭更過分，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人不由自主地順着他的話思索，陷入了偏激和消極的情緒之中。

如果不是之前的方清元已經使過這種手段，葉蕭心裏有所防備，估計已經陷入這老頭的語言陷阱里去頭。

老者看着葉蕭的怒態，表情上閃過一絲訝異，轉而笑道：「這不是什麼**術，只是因為我的神魂遠比你的強大，所以時刻都影響着你的情緒和思維。就算是我對你有惡意，在你沒有防備的情形下，也會中我的圈套！」

「你到底是誰？」葉蕭怒道，「你說我被淘汰也是假的吧？」

「呵呵，看來你還不笨，我喜歡聰明的徒弟。聽好了，小傢伙，我叫林景玄，清源宗紫木峰的長老，也是你的師傅！」

「師傅？」葉蕭愣了一下，再看了看四周，確信沒有一個人在周圍，心念電轉之下，嘴角冷冷一笑，「老頭，消遣我還不夠？」

林景玄愣了一下，然後不由失笑，「難道你不想加入清源宗？」

「我當然想，可是憑什麼證明你是清源宗的長老？」葉蕭心裏一陣狂跳，可是林景玄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很差，對他的話完全無法相信，只怕這老傢伙又再撒謊。

「這個嘛，你要什麼證明？」林景玄說道。

「也不需要別的，只要御劍飛行就可以了！」葉蕭略一思索，說道。

對於御劍飛行，葉蕭有一種狂熱的崇拜！

林景玄有種哭笑不得地感覺，「好吧，我們走吧，我的徒弟。」

空手一抓，一道劍光自林景玄的身體中閃了出來，林景玄抓住葉蕭的手，提起他躍上飛劍，瞬間破空而去。

這不是葉蕭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了，但他仍然無比的激動，這種在天空中凌空飛翔的感覺，實在太讓人激動了。

「唔……」剛一張口，嘴裏就灌滿了呼嘯的狂風，葉蕭緊緊地拉着林景玄的手，生怕這老傢伙一鬆手就把自己扔下去，那就完蛋了。

夜空中的劍光像是一道流虹，腳下無盡綿延的山陵紛紛倒退，轉眼間已飛過了不知多遠的距離，最後落在了一座山頭之上。

「到了，這裏是紫木峰，我的修行之地，也是你以後要呆的地方！」老頭一揮手，一道柔和的光芒亮了起來，這才看清這是山峰上的一處地勢平緩之地，幾座簡陋的茅屋矗立在了這裏。

葉蕭不由有些瞠目，這些房屋看起來可比寄緣峰雜役弟子居住的房屋差得太多了，甚至連俗世中的窮苦人家的居所，也比這來得要強多了。

懷疑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林景玄的身上，感受到葉蕭的目光，林景玄淡淡一笑，「我輩修行之人，豈能和世俗之人一樣，貪戀繁華享受？三間草屋，已夠遮蔽風雨，難道還不夠么？」

「怕是沒錢蓋房子？所以在忽悠我？」葉蕭心裏轉念，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走進了其中一間稍大的茅屋中，只見裏邊擺設簡陋，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別無他物，床上也沒有被子，倒是堆滿了書籍。

「好了，小傢伙，你現在該拜師了，我和其他的長老不一樣，不需要什麼複雜的儀式，你朝我磕個頭也就算了！」

這麼簡單？葉蕭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大情願地跪在了林景玄的面前，規規矩矩地磕了頭。

「嗯，起來吧。入我門下，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規矩，但你我都是清源宗門人，清源宗的規矩卻是要守，什麼欺師滅祖啊，恃強凌弱啊，殺害同門啊這些事情不要去做，嗯，如果做了的話就不要被人發現，改天自己找門規看一看！」林景玄看着葉蕭，帶着詭異笑容說道。

聽到林景玄的話，葉蕭不由一懵，這……似乎不應該是做師傅的說的話吧？

「嗯，對了，先喊兩聲師傅來聽聽，我這一輩卻還是第一次收徒弟！」林景玄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朝葉蕭說道。

「師傅！」葉蕭有氣無力地喊了起來，覺得自己是不是選擇錯誤，居然拜這麼個不著調的傢伙做了師傅？

「誒！」老頭聽到葉蕭的稱呼，應了一聲，卻喃喃自語道：「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啊！」

葉蕭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好了，師徒名分已定，嗯，按照程序，該交代你一些東西了，不過你已經做了三年的雜役弟子，對於修行，你應該有所了解了吧，你先說說看對於修行的看法！」

終於變得正經點了，從睜開眼看到這老頭，葉蕭一直都有着夢想崩塌的感覺，和三年的時間裏想像了無數次的拜師修行的場面完全不同。

在葉蕭的心裏，修行一直都是一種難得的機緣，可以讓自己傾盡所有去尋求的一種神聖莊嚴的事情，而林景玄的出現，幾乎讓他一顆對修行無限嚮往的心無情破滅掉。

「修行就是修仙，需要大機緣，大毅力，大智慧，通過吸收天地間的靈氣來煉化自身，達到長生！」葉蕭想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理解，其實也不是他自己的理解，而是在平時和一些雜役弟子閑聊時得到的一個模糊的概念。

「就這些了？」老頭饒有興趣地問道。

葉蕭不由撓了撓頭，「還有……我不知道！」

不得不幹脆的承認這一點，雖然和其他雜役弟子閑聊時得到的信息不少，但真正說起來，什麼是修仙？葉蕭發現自己根本說不清楚。

老頭點了點頭，對於葉蕭的回答不置可否，接着問道：「那麼，為什麼要修真？」

這個問題倒是很好回答，在辛苦當雜役弟子的時候，在最苦最累的時候就曾問過自己，「想獲得力量，可以吃飽飯，可以不用為生計奔波，可以獲得長生，可以不被人欺負，可以……」

「說最重要的一個目的！」老頭打斷了葉蕭的回答，說道。

葉蕭沉吟了一下，要成為修行者的原因很多很多，最重要的一個也很容易回答，只是為了不再作乞兒，有個安穩的生活。

「只是為了吃飽飯！」葉蕭不由輕嘆了一聲，看着林景玄，說出了他很不願意說出的原因……修行的原因很有，但這一個，對於身為乞兒的葉蕭來說，才是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老頭聞言足足愣了半晌，才發出了如雷鳴般的狂笑之聲，而且一發不可收拾，笑聲震得整間茅屋不住的抖動起來，灰塵木屑竟不住地自房樑上墜落了下來。

至於這樣嗎？葉蕭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