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改觀、散去、故人
不同於從小被他培養長大的鄭雲傑，郭竹亭對於李牧的了解還不是太深。從李牧加入符籙部至今已有四年多的時間，但是和他正面相對的次數，也僅僅只有三年前的那一次而已。
也是在那一次會面中，郭竹亭依稀試探出了李牧的為人——李牧重情。若他李牧是個刻薄寡恩之人的話，也不會一聽聞有恩於自己的何秋之事，便十分關切的直接趕去詢問。
要知道，當時的李牧可是剛剛結束了一次出使任務，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的他多少會有些疲態吧？能夠如此關心何秋之事，便多少可以看出李牧的性情。
又通過鄭雲傑之口，郭竹亭對於李牧的印象也越來越好，起碼他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肯付出一些東西，李牧必然會回報自己。
那麼在自己付出了足夠多的東西后，就必然能夠將他緊緊的捆在符籙部，捆在玄明派這輛老舊的破車上。在他終於修行到元嬰期、成為四品乃至五品符師時，他就必將帶領玄明派走上復興之路！
有了這些的判斷後，郭竹亭唯一擔心的，便是李牧會因自己的天賦而驕傲了。
所以他必須小心翼翼的措辭，在避免將李牧推遠的同時，還要抑制住他的驕傲之心。
然而幾乎在郭竹亭心中轉過這種想法后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李牧再一次改變了他的看法。
此時李牧站在他的身前數尺外，靜靜的站在他面前，等候著他宣讀裁定結果。眼中並沒有任何的驕矜之色，甚至都沒有露出什麼高興之色。李牧臉上的神情總是淡淡的，一副什麼事情都不能影響他情緒的樣子。、
正在郭竹亭躊躇中，李牧卻首先開口問道：「還請符主儘快宣讀弟子的考核結果，弟子精力有些不濟，想要儘快返回居所修整一二。」
郭竹亭心中數種念頭閃動，難以抉擇。聽到李牧的話語后，他才回過神來，注意到場中的眾多符師皆是拿奇怪的眼光看著他，顯然他這一次發獃的時間，實在是有些太久了。
靜默片刻后，郭竹亭只好保持著冷淡的表情道：「一品符師李牧經過考核，以完全超越考核標準的成績，獲得我派二品符師之資格，諸位同僚可有異議？」
眾符師齊聲道：「沒有！」
郭竹亭點點頭，繼續道：「考核通過，眾議通過，現在我正式宣布李牧成為我玄明派現存第八名二品符師，配二品符師令、穿二品符師之法衣、享二品符師之一切特權。」
他又將目光轉向李牧，肅聲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部堂堂正正的二品符師了，若是在外受了什麼委屈，盡可來尋我。我的修為雖然不高，但手中還有點權力。你要知道，身為我符籙部的符師，沒有任何人能夠輕視並且欺辱！」
李牧恭聲稱是，郭竹亭又道：「你年紀輕輕，便成為二品符師，符道天賦固然驚人，但還需存心自省，莫要驕傲，繼續鑽研符道，爭取早日晉陞三品符師甚至攀登到更高的符道境界！」
李牧也面色一肅，嚴聲答道：「弟子謹記符主教誨，絕不敢存一絲驕傲之心。」
郭竹亭心中微微一松，笑道：「將你的玄晶符師令交給我吧，我為你將之升為二品。」
李牧取出符師令，將之交給郭竹亭——其實這符師令對他來說近乎無用，自從獲得它以來，李牧都是將之棄於儲物袋中，甚至都沒有拿出來看過一眼——
郭竹亭接過他的令牌，眼中青光一閃，同時李牧感受到一股特殊的元力從他的手中湧出，進入這符令之中。
下一刻，玄晶符師令光華大放，在這光線最足的正午時分，玄晶符師令放出的光芒竟然讓眾人感到耀眼之極。有幾名先天期的弟子受不了這般強烈的光芒，甚至不得不轉身避開了去。
有特殊的元力不斷從郭竹亭的手中湧出，進入玄晶符師令中。但是，那陣強烈的光芒遮住了符師令現在情況，也遮住了郭竹亭臉上的神色。
眾人眼中，只有這奇特的白光，也沒有人敢用神識之力去窺測此時郭竹亭的情況。
若是有人的神識能夠突破這道白光，看到郭竹亭臉上的神色的話，一定會發現他的神色再一次變化成了……震驚！
就在方才，他為李牧升格其符師令牌的時候，又一次發現了讓他萬分震驚的一件事——李牧的符師之令中，閃爍著一千多個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星點。
而這些星點每一個都代表著，李牧過去的三年中所掌握的所有靈符！三年，一千多種，這豈不是說李牧每天都能掌握一種靈符？
即便是早早的便認定李牧的天賦驚人之極，郭竹亭也沒有想到竟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樣的符道天賦，再聯想到李牧一直以來平靜之極的表現，他的內心之中，甚至生出了一絲不安。
一個如此年輕的弟子，擁有這樣的天賦卻能夠冷靜之極的將之隱匿下來，並且不表現出任何的驕傲之態。李牧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究竟怎樣看待自己的天賦？
或者說，他這樣與自己、與符籙部的眾人虛與委蛇，他刻意繪製失敗的那些靈符，都已經是早早的便算計好的嗎？
他之所以如此的冷靜，或許並不是不驕傲。而是驕傲到了極致后，甚至都不屑於表現出來了！
也許在他看來，包括自己在內的符籙部所有符師，都只不過是凡夫俗子罷了。也許他害怕這樣的天賦會給他帶來不利，所以才會將之隱藏起來，給大家呈現一個合格的「天才」模樣。
如此的冷靜，配合如此的心機和判斷，郭竹亭突然覺得以自己的眼光，已經完全無法看透李牧了。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擔憂，心裡不由生出濃濃的自嘲之意。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李牧絕非那種薄情寡義之人，也就是說只要自己不做對他不利之事，而是盡量幫助他的話，還是很有希望將他緊緊的和符籙部、和玄明派聯繫在一起。
這樣一來，李牧如此變態的天賦，便又更加深了他對李牧的信心。心思幾轉之後，郭竹亭心中反而又放心下來。
現在他的整個意識之中，都充滿了對李牧的驚嘆之意。與此同時，那種強大的野望在他的心中更加彭勃的發展了起來，他更加渴望看到李牧成為四品乃至五品符師的那一天了。
郭竹亭精神大振，一掃心中多年的積鬱，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精神不少。
奪目的白光漸漸散去，郭竹亭手中，那枚原本透明的玄晶符師令已經模樣大變，青紅黃白黑五種顏色將之染得斑駁之極，看起來頗有幾分醜陋——
而手持符令的郭竹亭的神態似乎也發生了改變，只是這改變究竟為何，在場眾人就有些看不出來了。
郭竹亭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筒，將之與玄晶符師令一起交到李牧手中，語氣深長的道：「這玄晶符師令本身便是法器，擁有它的符師每掌握一種靈符，便會在這符師令中留下一道烙印。待烙印達到一定程度后，符師便可便可將之升格——具體升格的方法，便在這玉筒之中。」
「李師侄的這枚符師令暫先由我為你升格，但是下一次就全靠你自己了。另外，符師令除了提升符師的繪符成功率以外，還有其他的妙用，李師侄應該好好的摸索一番才是，萬萬不可小覷了它。」
李牧心中升起明悟，心知在郭竹亭為自己升格符師令的時候，應該是知曉了自己掌握的符印了。不過他既然沒有選擇將之公布出來，自己也肯定不會主動說出，兩人心知肚明即可。
符師考核至此，便算是結束了。
三年閉關，在出關之日，李牧便以更加耀眼的表現，狠狠的扇了那些抹黑他的人的臉。不知今日過後，李牧在門中的形象又將發生怎樣的變化？
郭竹亭淡淡的說了一句「都散去吧」以後，便率先轉身離去，一干年老的符師也站起身來，先是面色複雜的看了李牧一眼后，都紛紛上前對他道賀。
李牧一概笑臉相對，對於他們的稱讚之語，口中連稱「不敢」。
老符師們道賀過後，也都各自離去，接下來又是年輕的符師與一干學徒。好容易打發了這一群人後，李牧回過神來，正好看見依然留在此處的幾人。
劉先遠、郭紅茗、薛楚才，一為相交不深的熟人，一為脾氣相投的好友、一為互相提防的仇家，卻都是在先天會武中相識。
如今數年過去，又因李牧聚於此地，一時間卻誰都沒有說話。
李牧的神識之力從這三人身上一掃而過，隨即他驚奇的發現這三人的修行速度竟然絲毫不遜色於他，都已經達到了化凡頂峰。
其中那劉先遠的氣息最為凝重，明顯進入這一境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倒是薛楚才的氣息最為虛浮，並不像自己苦修而來。
郭紅茗身上的氣息最為中庸，似乎也是進入化凡頂峰不久。
但是李牧心中還是覺得奇怪，畢竟自己之所以能夠擁有如此快的修行速度，還要仰賴於仙階功法、元靈珠與源源不斷的靈石，這三人即便資質比自己好，又怎麼可能有如此快的修行速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