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深夜約談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弗蘭克就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電話，可是在手放入口袋、觸碰到手機冰冷的金屬邊緣時，他看到了身邊的小孩。
小孩有著一雙與陽光下的他幾乎一模一樣的瞳孔，他自然知道這雙眼在看著人時裡面可以多麼清楚地發現對方的倒影，所以很快他就發現那雙湛藍的眼中倒映出了他現在緊抿嘴唇眼神冰冷的樣子。弗蘭克愣了愣，立刻開始調整自己臉上的表情，直到完全平和下來才吐出一口氣。
要冷靜弗蘭克，莫里亞蒂就在那裡，他還告訴了自己接下來他的目的地，雖然這個人是「大英政府」的首要目標，不過現在並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此時此刻天空已經泛白，弗蘭克看了看時間，雖然按照航班來說，現在自己趕去機場肯定能攔截到那兩個人，不過目前來講沒什麼必要，還是讓他們離開比較好。
目前他的煩心事只要一件就已經足夠了，等小丑送走之後再追去也不遲，蘭克看了看手機深深嘆了口氣，將它放進了口袋。
沒法聯繫到自己曾經的關係網，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啊。
他抬頭四顧，黑漆漆的哥譚總是瀰漫著一種冰冷的氣息，城市中央的韋恩大廈頂端航空障礙燈依舊在閃爍，讓他驚訝的是此時此刻應該一片漆黑的樓層頂端，有一間屋子在黑暗中頑強展現著微弱的光芒——雖然就弗蘭克目前的距離看來，那個光芒和頂上鮮紅的航空障礙燈大小相若。
「jin，幫我看看那裡。」弗蘭克彎下腰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指向韋恩大樓的方向，小孩沉默了一會兒后聲音平穩：「韋恩大廈頂層，按照我們之前幾次的行進過程來看，那裡應該是布魯斯·韋恩的私人休息場所。」
弗蘭克發出了毫無意義的一聲驚嘆：「真是讓我驚訝，受了槍傷之後，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待在那裡而不是回去養傷，jin你怎麼看，作為同樣深夜受到了心理創傷的人，我是不是要去和他打聲招呼？」
小孩想了想，點頭：「我可以幫你撥通他的電話。」
「……」又是這招？弗蘭克誠心誠意地拿出手機捧到小孩的面前，真誠地看著對方：「來吧。」
電話只是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對面是男人有些沙啞疲憊的聲音。「誰？」
弗蘭克微笑。「蝙蝠俠先生，有空談談嗎？」「阿巴格諾？我不……」原本在很是冷硬說話的男人突然不出聲沉默了，弗蘭克很耐心地等待著，直到電話那頭傳來了悠悠的嘆息。
「你在哪？」
弗蘭克只等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一輛瑪莎拉蒂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裡面的白髮老人打開車門沖他微笑：「先生，請上車吧。」
「其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煩您的。」對於這名老先生，弗蘭克抱有極大的尊敬，昨天和瑞秋談話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名老人的全名，這也讓他愣了許久。
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前mi6特工，被寫進了特工教材的男人，他的一生經歷簡直可以用傳奇來訴說，也是他們這些特工的榜樣，包括弗蘭克都覺得他能活到退休真的是很傳奇。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美國這個堪稱混亂的城市，出現在哥譚的黑暗騎士身邊守護他的成長。
對於他態度的變化，老人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依舊慈祥微笑著什麼話都不說，弗蘭克也知道老人現在並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所以男人也識趣地什麼都不說，轉而提起那位總裁大人，一說到他老人臉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s.d.……雖然我以前也很努力自己走了出來，可是面對著我幾乎一手帶大的孩子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是指個體經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后，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很明顯目睹親生父母的死亡已經讓幼年的布魯斯韋恩性格大變，而夢魘持續的時間過長也讓他的精神無法避免地邁向了失調的方向，不過他可能已經忘記了當時的那種感覺，而這次失去瑞秋卻讓他的身體和大腦自動想起了那份恐懼和無力，而曾罹患ptsd的小孩在成年後比起沒有ptsd的人有更高的犯罪傾向——幸運的是，布魯斯韋恩並沒有選擇那條路，而是成為了一名義警。
弗蘭克知道，只要患上了這種疾病之後無論是誰都很難恢復，尤其是在對方在童年就受到了很深的心理傷害、一直都沒有治療十幾二十年之後，這創傷甚至可以說已經變成了根深蒂固的偏執。
老人的擔憂是真心的，弗蘭克眨了眨眼睛。「您是希望我來開導他？」阿福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慈祥的微笑：「畢竟你很優秀，而且執行力足夠強不是嗎？」身在布魯斯·韋恩身邊的人，他對於眼前這個人的「履歷」也算是比較清楚了，之前因為迪克離開他們去其他城市的原因，布魯斯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抑鬱當中，為此他也曾經秘密從巴爾的摩帶來一名心理醫生，可是幾次的心理治療並沒有什麼用，那名心理醫生雖然現在也還在給布魯斯做心理治療，可不知道為什麼現如今他的精神狀況越發不穩定了。
這個人是最後的希望，實在是沒辦法的話，也只能試試叫迪克或者蒂姆來陪陪他……還要記得叫傑森少惹麻煩才是。
阿福還在這裡打算著，弗蘭克原本還在說著自己的「治療計劃」，眼看老人一副沉思的樣子，他張了張嘴，最後微笑。
「阿福先生，我有一個快准狠的治療方法，保證有效，您要不要聽聽看？」
五分鐘的車程很快，當弗蘭克下車的時候阿福還是皺著眉，什麼話都沒說地帶著他和小孩就上了樓，不過在門口的時候，他接過孩子，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說的方法真的有效嗎？」
弗蘭克看著他懷裡的孩子，眨眨眼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童叟無欺。」
開門進去，那個男人果然沒有安分養傷，一身西裝筆挺地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弗蘭克帶上門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看向窗外漆黑的哥譚。
「我後悔了無數次。」男人低沉著聲音開口，弗蘭克看向他，哥譚的黑暗騎士帶著他那雙鋼藍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守護的這座城。
「成為蝙蝠俠之後，我無數次後悔，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我出生入死，我打擊罪犯，我甚至為此而讓我愛的人死亡……」男人嘆息著將手放到玻璃上，冰冷從指間傳了過來，弗蘭克笑了起來，脫掉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沙發上。「可是你依舊選擇面對，就像你明明不情願看心理醫生，最後卻還是選擇讓我過來。」
「我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快到極限了，而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傾訴也不會給我造成危險的人。」男人轉頭看到他脫掉外套愣了愣，不過還是什麼都不說地坐到他的對面，很是優雅地挑眉：「想喝點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身上還有槍傷。」弗蘭克平心靜氣指出，「而且和其他的超級英雄不一樣，終究來說你還算是一個普通人，對自己的身體也不能不注重管理……還是你潛意識裡有m的傾向？」「才沒有。」男人無奈笑著看了他一眼，這個放鬆氣氛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真的？」弗蘭克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和以往布魯斯韋恩看見的任何一種笑都不一樣。挑釁、嘲諷、瞭然、冰冷、魅惑……他根本就搞不懂，為什麼一個男人也能露出這種讓人腎上腺激素噴發的表情，尤其是這個人之前還一臉無辜無害的禁慾模樣時，這種反差就更大了。
——但卻意外地，讓他放鬆了下來。男人放鬆了自己的脊背倚靠在沙發上，雖然這樣讓他腹部的傷口受到拉扯而疼痛，但這種疼痛能讓他清醒，這很好。「總算剝掉了你那層羔羊的皮，」男人似乎有些自得，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沉靜。「這樣看起來就舒心多了，我不會和一個披著偽裝的人談心。」感覺他似乎意有所指的樣子，弗蘭克開始對被「苦命鴛鴦」經常提起的巴爾的摩的那位醫生有些感興趣了。也許在哥譚的事情結束之後可以去見見他，順便看看自己能不能也治一治……
不過目前來說，還是眼前這位霸道總裁比較緊急一點。「看來我算是得到了承認，那麼願意談談嗎？關於你自己。」
布魯斯韋恩仔細想了一會兒后驀然露出了風流倜儻的笑容：「如果你是想聽到一個悲慘男人的經歷，那可能要失望了。」「我知道。」弗蘭克點頭。
「也不會是什麼有趣的故事，也沒有什麼兒女情長。」
「嗯。」
「我人生最大的把柄已經被你抓在了手裡，而如果現在我將我最後的弱點也交給你的話，也許我會殺了你。」
「好。」
「這你都說好啊。」布魯斯韋恩嘆了口氣，「可是只有我一個人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雖然明知道男人這是在為難自己，弗蘭克依舊帶著微笑直起身。「是不公平，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一說到遊戲，布魯斯·韋恩的瞳孔微縮，弗蘭克絕對沒有看錯，那是對痛苦記憶的迴避。
瑞秋正是因為小丑的遊戲而「死去」的，所以對於遊戲，他產生了本能的畏懼，不過以這個人的偏執狂屬性來說，一旦意識到了自己的畏懼，他就會——
「好，遊戲規則是？」聽著男人斷然的應答，弗蘭克嘴角的微笑漸漸擴大。
就會，逼迫自己立刻答應這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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