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戰聚城外,虛幻之門【合兩更】

一零一:戰聚城外,虛幻之門【合兩更】

霎時間,流光起天幕,倏影渡長天。

存活下來的修者,紛紛朝著中土皇城撤離而去。

他們一邊逃離,一邊盼顧,汗水與血跡順著臉頰落下,打在乾涸,有些蒼白的嘴唇上。

無論是煉虛境的修者,亦或是劫成、元嬰境的修者,不顧一切地奔逃而去。

他們皆有傷勢在身,體內元力消耗殆盡,可他們別無選擇。

此時,每一個修者的潛意識中,都不斷地咆哮著一個字:「跑!」

見此一幕,那男子輕掀了掀嘴角,淡然道:「跑?你們以為跑得掉嗎?」

話落,男子倏一揮手。

「給我追!」

聽得男子號令,無數敵修紛紛破空而起。

這些修者,皆來自北冥、九幽、玄冥等勢力。

之前在中土皇城外的一戰,他們看似狼狽而逃,實則早有預謀。

那一扇巨門,乃是魔主戰前所留,人入其內,傷勢會以極快速度恢復,頗是詭妙。

本已傷重的他們,進入巨門內的世界后,傷勢盡已痊癒。

而那些追擊至此的修者們,此前便各有傷勢在身,經由長途跋涉,已是疲乏不堪,再加上此前血矛之力的攻襲,他們所能發揮的實力,只道十不足一。

稍以對比,強弱明判。

「咻!咻!咻!」

眨眼間,北冥一方的修者便已奪空而出。

他們的速度很快,眨眼不到,便已追至到奔逃的修者身後。

「轟隆隆...」

「砰!砰!砰!」

紛繁的元力,撩得天顫地動,無數元力長河,自後方的天幕上滾滾的而來。

不消片刻,那些速度稍慢的修者,便已經落陷在了洪濤猛浪的元力中。

「噗!噗嗤!」

「啊啊啊....」

「砰!砰...砰!」

震耳發聵的轟鳴響徹天地,飛濺的鮮血直在長空之上染出一片又一片血紅。

無數修者倒在了血泊中,慘烈之景,觸目驚心。

見得這一幕,那飛奔在前的修者們,無不駭然失措。

他們再不敢有絲毫滯停,唯有拼盡一切,飛速地奔逃著。

漸漸的,身處後方的修者被肅清,北冥一方的敵修開始快速朝著前方追來。

見狀之下,哪有人還敢遲疑?

「咻!咻!」

破空聲下,最前沿處,有數十道身影一閃而逝。

「獄王,早跟你說了,不該貿然追來的!」

鬼王刀盛冷地瞅了眼飛掠身側的獄王說道。

獄王沒作回應,只沉鬱著一張臉。

之前戰事結束后,他們本該去與南宮盈盈匯合,卻因一時腦熱,選擇了追擊。

卻不料,中了北冥之人的圈套。

這一番折騰下來,南宮閣的修者損傷大半,只道慘烈無比。

烈火十八將飛身在獄王與鬼王身後,若是能掀開他們的遮面之巾,定能看見一張張慘白如霜的面孔。

見獄王不以言應,鬼王刀盛道:「黑炭頭,你沒事吧?」

獄王頓了頓,道:「我沒事,只是有些氣鬱罷了。」

刀盛悵然一嘆,道:「氣鬱又能如何?戰場向來都是一處爾虞我詐之地!」

說著,刀盛微頓了頓,再道:「也不知父親跟劍王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獄王道:「鬼王,先擔心下我們自己吧!能不能活著逃離,都是問題。」

刀盛怔了怔,轉而不再開口。

......

值此之際,中土皇城。

眾多狂客在無憶的帶領下,停駐到了城樓之上。

此時,戰火已經消歇,只余些硝煙悠悠地飄蕩在四野長空。

放眼而視,煙草凄迷,整個大地都披上了一件血紅外衣。

看著眼前那凄涼的一幕,無憶長長一嘆。

武忘道:「小白臉,你嘆氣幹嘛?」

無憶苦澀地笑了笑,道:「我不是嘆氣。」

「哦?」

武忘皺了皺眉頭,道:「不是嘆氣,又是什麼?」

無憶道:「我只是在感慨,人的生命,著實太過渺小了一些。」

武忘頓了頓,道:「人只有在最卑微的時候,才最接近偉大。」

聽得這話,無憶愣住了,連帶著在旁的南宮盈盈等人也作一般無二。

他們痴痴地看著武忘,眼神中,飽多驚詫。

南宮盈盈道:「武忘哥哥,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樣說話的?」

武忘笑道:「常年的耳融目染,就是不想說,也能出口成章了。」

聞言,眾人皆是一笑。

無憶道:「好了,大家趕緊各自恢復傷勢吧!這一戰,不會就這麼草草結束的!」

眾人點了點頭,連忙席地坐下,接著閉目調息起來。

不遠處,南宮文勝、幻沐辰以及阿布圍坐在一塊。

南宮文勝道:「沐辰大哥,你說我們的虎妞姑姑她去哪裡了?」

幻沐辰搖了搖頭。

見狀,南宮文勝轉眸看向阿布,似是希望後者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答。

讓南宮文勝始料未及的是,阿布在聽到他的話語后,竟一言不發,只投遞而來一抹冷眼。

南宮文勝無奈的撇了撇嘴,剛想著開口之際。

幻沐辰突道:「文勝,趕緊恢復元力吧!」

南宮文勝一愣,接著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便閉目了起來。

與此同時,延綿的城樓之上,落顯著一道道身影。

這些身影,皆生得俏麗無比。

她們的穿著服飾,奼紫千紅,遠遠看去,就若一片花海一般。

「墨梅姐姐,此前我們為何不予追擊?」

菊樂站在墨梅身旁,不解地問道。

墨梅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遵從牡丹姐姐的吩咐罷了。」

菊樂點了點頭,不再言應,只眉宇的凝思,不見舒緩。

這時,芷蘭道:「興許他們的逃離,只是一個表象而已。」

聽得這話,在旁的百花之人皆是一怔。

君竹道:「如此說來,那些追擊而去的人,怕是會身陷險境了!」

飛燕道:「我也贊同君竹大哥所說,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牡丹姐姐為何不以明說?南宮閣、東方閣等勢力的修者若是折損,對我們而言,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眾人點了點頭,很是贊同飛燕之言。

海棠微微一笑,道:「或許在牡丹姐姐的眼裡,只有百花,才是她的關切所在。」

眾人緘默,默認了海棠所說。

沉寂之餘,梨花展目看了看不遠處的樓宇。

那樓宇的瓦梁之上,此時正佇停著一批修者。

他們或負手而立地眺望著遠方,或悠閑地半卧半坐著。

為首之人,一襲黑袍加身,在側靜置著一撥弦之器,正是荒殿的曲離殤。

看著看著,梨花顰眉蹙頞道:「荒殿的人,難道也收到了什麼消息不成?」

海棠道:「我看不像。」

梨花冷地瞅了海棠一眼,道:「我怎麼覺得很像呢?」

海棠剛想著反駁,一旁的墨梅突地插話道:「好了,都別說了,此前一戰,大家都有消耗,趕緊恢復吧!」

聞言,眾人連連頷首。

海棠覷眼看了看梨花,梨花也絲毫不予示弱地凝視著海棠。

她兩人的關係,一直都作不和,偏又誰也奈何誰不得。

......

「離殤長老,百花的人,似是在議論我們呢!」

戲子湊到曲離殤跟前,媚笑以言。

曲離殤淡淡道:「他說任他說,與我們有何關係?」

戲子道:「我所關心的,只這一角天地,能演繹多少齣戲。」

聞言,曲離殤笑了笑,道:「戲里人生,戲外風雨,唯有一曲離殤,淺唱低吟。」

戲子回之一笑,轉而站起身來。

緊接著,他在那瓦梁之上,竟是舞袖翩躚了起來。

這樣的一幕,自是招來了不少側眼。

對此,戲子無所動容,依舊入神地舞動著。

讓人驚訝的是,曲離殤等荒殿之人,對此竟也表現得如常,他們極為自若,自若地風輕雲淡,別遠俗世他眼。

......

不知覺間,日以昏沉,流光向晚。

陰鬱的天,微涼的風,將整個中土皇城籠罩。

值此之際,天際之上,突有一道破空聲傳盪開來。

「咻!」

繼而見得,一道流光直朝著中土皇城落下。

光芒斂散后,一男子的身影顯現以出。

見狀之下,那本修整於城樓上的修者,紛紛起身相望,眸色之中,滿含警惕。

當看清男子的樣貌后,眾修神情中的不安與躁動方才舒緩了一些。

「爹爹!」

「爺爺!」

與此同時,南宮盈盈與南宮文勝連連朝著男子奔來。

南宮夏笑了笑,笑地有些勉強,他似是有傷在身。

不消片刻,南宮盈盈等人便已來到了南宮夏的跟前。

「恩?」

南宮文勝皺了皺眉,道:「爺爺,你受傷了?」

南宮夏道:「放心吧勝兒,爺爺只是受了一點小傷,不礙事!」

南宮盈盈擔憂地看著南宮夏,道:「父親,你真的沒事?」

南宮夏點了點頭。

武忘愣了愣,剛想著出言以慰,可就在這時,天際之上突起一陣轟鳴浩蕩。

「轟隆隆...」

放眼而視,只見陰雲密布,層層疊疊之下,給人以壓抑。

不多時,一道冷笑聲迎落而下:「哈哈!南宮閣的閣主,竟也會落荒而逃!」

話語方歇,一男子的身影渡顯而出。

這男子,穿著一襲綉綠紋的紫長袍,眸中有紫光泛涌,深邃而又妖異。

他冷冷地凝望著南宮夏,神情中滿是輕蔑。

聞言,南宮夏的眉頭倏地一沉,在旁的南宮盈盈等人,則作失措茫然。

任誰都看得出來,南宮夏與這男子此前應是在一虛實之域中交手。

至於結果,男子適才的話語,已表述地清清楚楚。

見無人為應,男子道:「怎麼?堂堂南宮閣閣主,莫不是連承認失敗的勇氣都沒有?」

南宮夏怔了怔,剛想著開口,可就在這時,天幕之上,兀地傳來一道又一道破空聲。

「咻!咻!咻!」

「轟轟...」

繼而見得,無數流光從天而降。

這些流光,有的朝著那男子落飛而去,餘下的則是朝著中土皇城落降而來。

緊接著,一道道身影相繼顯現。

靠男子的左右,有天玄子、九恨、炎月、九幽、玄冥等人的身影落定。

而中土皇城的城樓上,則顯現出夢三千、閆帥、曉夢、南宮離、東方忠道、池半雲、司音、拓跋宏等人來。

不一會兒時間,天幕上、城樓上便落顯出了千百修者來,這些修者,無一不是超越煉虛境的修者。

此前一戰,他們或主動或被動地進入了虛實之域中,在那裡,與自己的對手激戰了一番。

見得南宮離等人現身,南宮盈盈等人先是一喜,可在見得南宮離等人那凝沉的神色后,他們的喜色頓斂無形。

南宮盈盈道:「爺爺,你沒事吧?」

南宮離頓了頓,道:「盈盈,爺爺沒事。」

還不待南宮盈盈回應什麼,一旁的東方忠道已開口道:「離老兒,你還硬撐什麼?」

南宮離苦澀笑了笑,接著長嘆了一聲。

聽得這一嘆聲,眾人的神情倏地一凝,誰都看得出來,南宮離所受的傷勢,只怕並非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

值此之際,東方忠道轉目看了看周圍的修者。

看著看著,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怎不見我東方閣的人?」

東方忠道疑惑地問道。

無憶頓了頓,應道:「他們追擊敵修去了。」

「什麼?」

東方忠道倏地變貌失色,不由自主地喝道:「混賬!誰讓他們自作主張的?難道連窮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嗎?」

「咳咳...」

許是因為太過激憤,東方忠道氣鬱地咳了起來。

伴隨著東方忠道的咳嗽聲,其嘴角兩邊,有血跡隱泛而出。

好在東方忠道平復地很快,只須臾不到,便將這一切掩蓋了過去。

沉寂之餘,夢三千道:「諸位不用再去掩飾了,生死都作常事,遑論勝敗呢?」

言罷,夢三千連忙席地而坐。

他傷的不輕,或者說,他能從虛實之域中走出來,已實為不易。

聽得夢三千這般言語,南宮離等人紛紛盤膝下來。

眨眼間,千百鍊虛境以上的修者皆作閉目調息。

此前在虛實之域中的一戰,他們全都抱傷在身,且大多數的人傷勢,並非一朝一夕便能恢復。

見得這一幕,南宮盈盈等人愣住了。

他們驚愕地凝望著,眸色里滿是不敢置信。

任誰也沒有想到,己方的強者支撐,竟全都身受重傷。

遲定稍許,武忘等人連連展目望向長空。

這一看,眾人的臉色頓變得凝重不已。

只見天玄子等來犯之修,此時全都蔑笑以望著他們。

無憶緊皺著眉頭,暗道:「難道他們都無傷勢嗎?」

一念及此,無憶的神色再添驚愕。

那男子瞅了瞅無憶,道:「你可是想知道,他們是否有傷在身?」

說著,男子看了看身旁的天玄子等人。

天玄子看著無憶,道:「放心吧,你們的人有傷在身,我們也差之不多。」

無憶覷了覷眼,道:「那你們為何不作恢復?」

天玄子神秘一笑,轉眸可看了看身旁的男子。

「恢復?」

男子嗤之以鼻,道:「我們不需要恢復,又或者說,我們恢不恢復,都已不重要。」

聞言,無憶的眉頭皺得更為凝重。

他想不通,想不通那男子為何會那樣說?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際上,突起滾滾風雷之聲。

「轟隆隆...」

「咻!咻!咻!」

不多時,無數修者的身影便已顯露在了天際上。

當前的那些修者,個個都作精疲力盡牡丹,他們臉色蒼白無比,體內元力,更是紊亂不休。

而在後空之上,數之不盡的修者,若洪濤猛浪一般席捲追擊。

「殺!殺!殺!」

「轟...」

殺喊聲,攝人心魄,轟鳴聲,震耳欲聾。

只眨眼不到,眾人便可視見,無數修者隕落在了歸途中。

「砰...砰砰!」

「啊啊啊....」

鮮血,飛濺長空,哀嚎,透骨凜冽。

奔掠了好些時候,那些逃竄的修者方才落降到中土皇城的城樓上。

他們個個都做失魂落魄模樣,剛一落定,整個人便虛脫地癱軟了過去。

一時間,中土皇城的城樓上,處處可見橫倒在地的修者。

沒人知道他們這一路是如何堅持過來的,但僅從他們的狀態來看,那過程只道艱辛而又恐怖。

讓人詫異的是,那些追襲而來的修者,在那男子的揮手以號下,竟是紛紛凝定了下來。

這一刻,中土皇城外的天幕上,被無數來犯之修所佔據。

那茫茫無邊的人影,無形中,給人以壓抑。

沉寂片刻,天玄子緩緩開口道:「這一戰,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話語方落,天際之上突起陣陣轟鳴。

不多時,一扇巨大的虛幻之門渡顯了出來。

.........

別來無期,山中歲月,海上心情,只道,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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