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語成讖

第2章 一語成讖

「幹嗎,你還真要殺人啊,煥哥哥,你看金虎喲,真要殺人了耶,」白免哼哼的,然後,繼續吃着她的羊肉串,「哼,難不成,你也學學那個誰嘛,殺人拋屍不成嘛,哼,借你十個膽子,量你也不敢。」

別看金虎長得虎背熊腰,一身橫肉,大嗓門,可大家都知道他天生是個好秉性,品質端正,是白免能夠騎在他頭上做窩的那一種,因而,江成煥不是太着急。

「咳,咳,我說你倆幹嗎呀,越鬧越有勁,跟小孩子似的。半夜三更,說這種不著調、不吉利的話,有意思嘛,也不忌諱,」江成煥趕緊打斷了他倆鬥嘴,然後,對着金虎說道,「來,我倆再走一個。」說完,便端起杯子,欲碰金虎的杯子。

金虎瞟了江成煥一眼,流露一絲敵意,似乎還在吃醋。

「誒,煥、煥哥,我說,那傢伙是不是有點傻啊,」停頓了一會兒,金虎還是端起杯子,迎著江成煥杯子碰去,然後,扯開嗓門說道,「硬生生把人家頭給砍下來放在鍋里煮,神經病啊,幹嗎呀,煮熟了能當下酒菜嘛?唉,真是太殘忍,畜、畜生。」

江成煥一楞,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瞬間就明白,他是在說「7?20」碎屍案呢,金虎呢,協助辦理。他是城關派出所的輔警,這是大案,人手緊張,便抽出來幫忙。因為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大案,覺著十分驚奇,灌了馬尿,失去分寸,把一直深藏在心中的好奇一股腦抖了出來。

哈哈,江成煥啞然一笑。這人啊,真是有意思,說殺人,居然起殺人碎屍案來,難不成,他剛剛還真是動了殺了白免的念頭了嘛!

嘿,這個金虎,剛剛還說要殺人呢,現在又這麼說,真是會叫的狗,不咬人。

「喂,你別瞎嚷嚷啊!別瞎嚷出去,讓人家聽見,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喝了幾杯馬尿,就忘乎所以了嘛!」江成煥環視了一下四周,同時壓低聲音喝住,「我說,你倆扯點別的好嘛,別陷入這種話題出不來,幹嗎老是扯這種話題,多不著調。」

隔牆有耳,何況,在夜宵攤子上,什麼樣的人沒有啊,有些話題是不可以隨便說的。禍從口出嘛!

江成煥是清醒的,他酒量大,平時,白酒斤半、兩斤不在話下,就這點馬尿,小菜一碟,眼下,全然是眾人皆醉,唯他獨醒。

「有、有啥子關係嘛,早已是滿城風雨,家喻戶曉的事情了,還有誰、誰不知?」金虎不以為然,繼續瞪着迷濛的雙眼胡亂張望着,然後回過頭來說道,「你說那傢伙蠢不蠢啊,簡直……唉,那女人死得真慘,聽說生前挺漂亮。」

「去你的,就掂記人家漂亮,」金虎話音剛落,就被一旁的白兔猛地踹了一腳,「怎麼啦,動心思了嘛,把那骷髏頭賞給你好了。」

「啊喲……」

金虎蹦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被踹痛了的腿,一臉痛苦狀。

「別、別瞎吃醋啊,那、那骷髏、瓢也是好惹得嘛,」金虎卷著舌頭搶白道,「你聽說過沒有啊,但凡被煮過的骷髏,在地下都是厲鬼、惡鬼呢,因為,在世間所受的冤太深了,下到地下去,難以申冤,鬱悶着呢,因而,會逮著誰便是誰報復,誰敢招惹這等晦氣。」

「啊,你個死鬼,誰吃你的醋啊,」白兔叫嚷起來,還用胳膊撞了一下金虎,「真沒想到,你還懂得挺多的呢,難不成是那個骷髏頭傳話給你了,你個死鬼,聽你這口氣,若不是因為厲鬼,你還真是掂記上了呢,沒良心的壞東西。」

「喂,兔子,」江成煥見白免越說越不著調了,便猛地拽了一把白兔,再次環視了一下四周悄然說道,「別上勁,亂說呢,我們喝了酒,你沒喝酒。」

白免被江成煥猛然一拽,本能地「噢喲」一聲,拖着長音,流露迷糊的眼睛來,猛見他是陰沉着臉,正而八經的樣子,便趕緊一本正經起來,她順勢靠向江成煥手臂上,一副小鳥依人狀,同時,瞪着那雙美麗驚悚的大眼睛,盯着金虎一眨不眨。

顯然,白免是在故意氣金虎。

金虎白了白眼珠子,獨自呷了一口啤酒。

「哼,你、別、別那麼盯着我看,」金虎見白兔靠在江成煥胳膊上,瞪着猩紅的眼睛盯着她,然後,默默地把剛剛那杯酒全部喝了下去,然後,半真半假地說道,「擔心我哪天把你給煮嘍!」

「哼,就你嘛,不是我小瞧了你,借你膽子,你也不敢。喝了幾杯馬尿,裝瘋賣傻。」白兔撅著嘴唇一邊說着,一邊貼得更近,「煥哥哥,你得替我作主啊,金虎犯渾呢!」

江成煥這時候似乎才想起來,白免一直是靠在自己胳膊上的,於是,他輕輕地推了推。剛剛的情形,金虎若是換了這個傢伙,還不指定把白免和江成煥一併殺了嘛!

「我、我就不明白了,不談,就不談唄,天底下好女人有的是,」金虎見白免的頭顱離開了江成煥的胳膊,似乎舒展了一口氣,然後,故意不搭理白免說道,「幹嗎要殺、殺人家,還那麼殘、殘忍……」

「虎子,我倆再幹了這一杯。」江成煥一邊舉起杯子,一邊完全脫離開兔子,準備喝下去。

那金虎見白免坐正了身子,來了精神,他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顯然,他是要站起來一干而盡。他對着江成煥一仰脖子,一杯啤酒見底。

江成煥見金虎站了起來,他乾脆也站了起來,端起滿杯子啤酒一仰脖子,打算同樣一飲而盡。可是,啤酒剛剛呷在嗓子眼上,突然屁股上被人拍了一下。

「喂,煥哥哥,你的手機響了,手機呢……」

這是白兔的聲音。

聲音雖然小,動作雖輕,卻因是這麼美麗的女孩的手冷不丁拍了一下他那敏感的屁股上,他渾身上下冷不丁地一個激棱,剛剛呷在嗓子眼上的啤酒直入氣管,頓時抑制不住地噴濺了出來。

噗嗤——

正好噴在虎子臉上。

那滿滿的一口啤酒如同下雨一般將虎子淋了個透心涼。虎子本能地用手一抹。

咦呀——

「煥哥,你、你這是……」虎子嘴唇吧嗒了兩下,似乎在品嘗噴濺的啤酒的滋味,「火、火山噴發呀!」

「呀,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江成煥見狀,趕忙咽下口中剩餘的啤酒,連聲道歉,並迅速抽了幾張餐巾紙來遞給虎子,然後,他轉身朝白兔嚷道,「你幹嗎呀,手機響就由它響去唄,管他呢,反正今天是我休息,天塌下來,跟我何干!你看這一下弄的,虎子要發火了……」

他說着的同時,一隻手已經伸向後褲兜里掏出手機直接貼在耳朵根子上,腦袋一歪,便夾緊了手機,同時餵了一聲,又轉而對着虎子說道,「嗯,剛剛那一杯不算數,我再重新滿上,幹了,補回來。」說着,便拿起一瓶開了蓋子的啤酒往自己杯子裏倒,頓時,杯子裏的泡沫噌噌地溢出杯外。

「嗯,喂……什麼,你說什麼?」

江成煥嚷着,但杯子已經到了嘴邊上。

「什麼?要我處警,」他剛仰起脖子,準備一飲而盡時,聽說要處警,又重新放下杯子,同時對着話筒叫嚷道,「今天不是我當班呀,幹嗎要我去啊?」

他說完再次端起了杯子,一派不予理睬的架勢。可是,剛剛碰到嘴唇,又頓在那兒,同時高八度地叫道,「什麼,你說什麼,是馬尚魁要讓我去的啊?嗨,是什麼緊要的事情,非得要拽上我不成嘛,你不是不知道我今天休息,何況,我正在喝酒呢,喝了酒,咋能處警啊,別讓我犯錯誤丟了飯碗呢。」

說着,杯子又朝向了虎子。

「來,我幹了。」

剛抿嘴喝到一半,眼睛瞪得溜圓,嘟哢著反問道,「啊,什麼,是女屍,在斷魂坡上!」

頓時,啤酒順着下巴溢了出來。

見狀,大家都放下杯子,,豎起了耳朵楞楞地盯着江成煥在說些什麼,沒心思再喝酒。

然而,江成煥靜默著聽着手機,表情越來越凝重,眉毛隨之漸漸皺了起來。

「嘚,嘚,嘚——」虎子乾脆坐了下來,雙手一攤,嘀嘀咕咕道,「看這、這個架勢,酒、酒是喝不成了。跟、跟你,在、在一起喝酒,真、真是遭罪,每、每次都這樣。」

「噢,噢,好的,……嗯,別說了,我知道了。」江成煥不停地應聲,然後,轉身對大家說道,「這下可好,一語成讖。嗯,兔子,恐怕要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必須馬上趕到單位上去,斷魂坡上發現了一具女屍,我要處現場呢。」

「啊,果真是女屍啊……」

虎子瞪着猩紅的雙眼,流露誇張的表情來。

肯定是要處警,江成煥二話不說,心下早已作好了準備。

在場的幾個人七嘴八舌嚷起來,皆道,簡直不可思議,說什麼,來什麼,嗨,真是晦氣。

大家都盯着江成煥,周圍的人,包括夜宵攤主都楞在那兒,意猶未盡,打算繼續聽下去。白兔早已站了起來手拿車鑰匙,一派整裝待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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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魂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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