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二更

陛下的愛寵顯然幫安格斯教授解決了最大的難題。

看到姜宣拿出來的那個礦石，教授激動得兩眼放光，恨不得整個人都撲上去抱住那塊石頭不鬆手。

「在哪裏發現的？！」教授緊緊攥住姜宣的手，連聲問：「還有沒有了？都誰發現了？」

姜宣無語地掙開科研狂人的手，一個接一個的回答：「在貝拉星大裂谷的最下面發現的。下面還有。只有我一個人發現了，別人都不知道。」

「太好了！太好了！」得到答案的安格斯教授激動得手足無措，瞬間將皇帝陛下和姜宣一同忽略過去，高聲喊：「蓋爾！蓋爾！開始準備試驗！」

他一邊喊一邊手腳麻利地開始準備試驗器材，蓋爾連忙走進來，看着被撂在一旁的皇帝陛下和氤嫚，一陣無語，「教授，陛下還在呢！」

安格斯教授根本就沒聽見蓋爾說的什麼，一連串的吩咐就開始了，「啟動能量分析儀，連接貝拉礦和這個礦石樣本，記錄數據。」

蓋爾只好朝陛下露出歉意的微笑，連忙按照教授的吩咐開始工作。

看着瞬間陷入忙碌中的兩人，皇帝陛下絲毫沒有被忽略的不滿，相反，他心裏充滿了驕傲。

這才是合格的麥哲倫人，如果今天安格斯教授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忽略了實驗研究，那麼帝國將會考慮，是否該換個人來主持貝拉礦的研究。

皇帝陛下剛一出研究室的大門，立刻着人通知國防大臣伊恩，貝拉星上竟然還有愛寵拿出的礦石存在，這種礦石極有可能就是破解貝拉礦秘密的鑰匙，絕對不能讓拜特和泰納人發現！

伊恩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帝陛下的公務廳，商談如何處理剩餘礦石的事情。

貝拉星此刻在三方勢力的共同監視之下，之前麥哲倫和拜特的衝突泰納一清二楚，這種程度的衝突烏格巴不得多發生幾次呢，怎麼會插手？

但是麥哲倫人不可能瞞過所有人，前往貝拉星奪取剩餘的礦石。

伊恩提議，「陛下，幽靈之刃不宜再次出動，不如讓姜宣再走一趟？」

皇帝陛下並沒有直接回答國防大臣的提議，反而問：「宣進入軍部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已經安排好了，我讓人虛擬了一個身份ID，是麥肯的普通居民，父母都死於一場意外事故，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伊恩調出他為陛下的氤嫚設定的身份證明，呈給陛下過目。

陛下仔細地開始看上面的信息。

姓名：辛迪·勞倫斯

性別：男

年齡：35歲（已成年）

文化程度：大學畢業

畢業院校：帝都大學軍事學院

接下來是姜宣的身份ID號碼。

「陛下，如果姜宣能夠控制住自己，不使用貝拉能量的話，我相信他能在第四指揮系渡過一段美好的時光。」第四指揮系是麥哲倫培養高層軍官的搖籃，伊恩就是從這裏走出來的。

陛下的目光落到「年齡」和「畢業院校」上，微微蹙眉，「這兩項需要改一下。」

伊恩訝異地挑眉，「改成什麼？陛下覺得不合適嗎？」

「不合適。」皇帝陛下有充足的理由，「首先，軍隊裏面對於成年人有生理上的專屬服務，宣不需要！其次，我希望他能從最基層開始，他要像一個真正的士兵一樣，受到最嚴格的磨練。他存在的意義不在於讀幾本兵書，等到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人專門教導他。暫時，這對於他並沒說什麼實質上的幫助，」

伊恩問：「那陛下希望他去哪裏？」

皇帝陛下略一沉吟，一字一字地說出幾個字，決定了姜宣未來很長時間的路，「第二步兵，下士。」

伊恩微微吸了口氣，第二步兵是整個麥哲倫最黑暗的地方，那裏充斥着整個帝國最讓人頭疼的人渣，一大部分都是不能判處死刑的罪犯。讓姜宣去那裏，還是地位最低的下士，陛下真的捨得嗎？

伊恩想起姜宣那頭漆黑髮亮的長發，惋惜地想，或許自己下次再見他的時候，那頭長發就已經變得跟枯草差不多了。

陛下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伊恩心裏再不忍心，也只能嘆口氣，請他自求多福了。

「好的，我立刻讓人修改，就改成『年齡：28畢業院校：帝都大學生物學院』，這樣可以嗎？」

陛下想起愛寵腕上那條黑龍，點頭，如果那條龍沒法掩飾的話，生物系的學生，至少是個解釋黑龍存在的借口。

「好的，就這麼定了。」皇帝陛下三言兩語就敲定了姜宣的去留，對於皇帝陛下而言，處理起自家愛寵來，似乎和處理普通的政務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伊恩再一次在心裏嘆氣，陛下明明那麼寵愛那隻氤嫚。

「取剩餘的那些礦石的事情，就交給宣去處理。你找個人去幫他，我怕他有些事情不懂，耽誤正事。」

皇帝陛下迅速地結束會議，伊恩從政務廳退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坐在外面的那隻美麗的氤嫚。

他自己一個人，斜斜靠在銀灰色的躺椅上，百無聊賴、心不在焉。

伊恩目力極好，隔得很遠，也能看見他低垂的眼帘上濃密卷翹的黑色睫毛，遮住了他那雙美麗的雙眼，也遮住了最能泄露情緒的窗口。

伊恩忍不住在心裏猜測，陛下的打算，這隻氤嫚知道嗎？他很喜歡陛下，如果知道了，會很傷心吧？

被拋棄的寵物，該如何面對冷酷無情的主人呢？

「嗨，陛下說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讓我找個人帶你去。」伊恩湊到姜宣面前，再一次勾引似的抖了抖耳朵。

姜宣沒精打采地抬頭瞄了一眼，有氣無力地問：「那個礦石？」

伊恩心裏鬱卒，「對！」

姜宣攏了攏頭髮，站起來，見伊恩完全沒反應，斜斜睨了他一眼，說：「走吧。」

伊恩一愣，趕緊跟上，連再一次被忽視的耳朵都沒時間顧忌了。

看着氤嫚行走間翻飛的衣角，伊恩突然覺得，這隻氤嫚其實什麼都知道，但是他什麼都不說。

伊恩想起陛下的話，再一次在心裏嘆息，說不上為什麼，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姜宣沒有讓伊恩為他找帶領的人。如何避開泰納和拜特的監控器，他已經學會了。

他只是喜歡陛下為自己解釋種種事情，如果陛下不在，他根本沒有聽別人廢話的興趣。

姜宣在心中默念口訣，他的身影毫無徵兆地消失在空間堡壘之內。

伊恩愣了一下，連忙招呼身邊的工作人員，「探測結果是什麼，拿來給我看看。」

遞過來的是面全都是水平線的熒幕，上面標註著各種數據，都是用來檢測空間躍遷可能引起的空間能量變化，而姜宣突兀的消失，並沒有使上面的數據有任何的變化，即使是麥哲倫睥睨宇宙的空間躍遷技術，也完全無法做到這一點。

伊恩盯着綠色的直線忍不住輕聲呢喃：「沒有任何能量波動的空間轉移技術……究竟是來自於貝拉能量，還是那隻氤嫚自身的力量？」

貝拉星大裂谷的最深處，姜宣再一次來到這裏。

靈力濃郁到完全液化，這下面的滾滾波濤不是水，而是濃郁到完全無法吸收的靈力。

水底最深處，是一片廣闊的空地，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有在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一些破碎的蛋殼，蛋殼旁邊零零散散地堆著幾顆石頭，正是姜宣帶回去那種。

似乎是因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姜宣手腕上的那條黑龍也蘇醒了過來。

他舒展一下身子，緩緩飛到半空中，變成一條長約兩米的小黑蛇。

「啾啾，」小黑蛇對着姜宣的耳朵一通張牙舞爪地亂叫，「我要我的蛋殼！我的蛋殼！」

姜宣煩躁地瞪了他一眼，他喜歡毛絨絨的小可愛，一點都不喜歡黑不溜秋的長蟲！

「閉嘴，別吵！」

「啾~」小黑蛇發出一聲強烈的抗議，一點都不怕姜宣，趴到他的頭髮上一通亂抓，鋒利的爪子瞬間割斷了好幾縷髮絲。

姜宣立刻搶回自己的頭髮，陛下最喜歡摸自己的頭髮了！

他大怒，立刻甩開小黑蛇，一腳狠狠踏到蛋殼上，明目張膽地報復。

小黑蛇徹底怒了，一口咬到姜宣的手腕上，瞬間皮開肉綻，血水橫流。

姜宣腳下用力，蛋殼咯嘣咯嘣碎了一地。

「啾啾！」小黑蛇立刻張開嘴，轉而去救自己的寶貝蛋殼。

姜宣冷笑一聲，看着小黑蛇心疼得繞着那一地蛋殼飛來飛去，忍不住在心裏嘲笑，這個沒腦子的蠢蛋！

嘲笑完，姜宣想起自己，又忍不住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悲哀來。

陛下看着自己，會不會也像自己看着這條蠢龍一樣？

姜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將周圍的石頭全都撿起來，然後還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撿完了之後又抓住盤在蛋殼裏的小黑蛇問：「這裏還有沒有這個石頭了？」

小黑蛇不情願地搖頭，「沒有了，我醒來就看見這幾顆。」

姜宣數了數，一共是十二顆，帶上自己之前拿出去的那一顆，一共是十三顆。

姜宣抄起地上的蛋殼，連帶着那條蠢龍，一起帶了回去。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並不是誇獎，而是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