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炸營
「那你去吧。」
老兜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李信看著樹林間行色匆匆的人馬，思緒又回到了敵軍大營，因為無論從哪方面看，自己都有點吃軟怕硬的嫌疑。
如果是前方駐守的是一萬白甲，李信想也不會想就會立刻拉著所有人狂奔到山海關內，因為即使是善戰聞名的東江鎮也不一定能夠扛下整個后金的大半精銳。如果前方駐守的是一萬八旗旗丁，李信肯定會派人先傳信到東江，向毛文龍說明情況，然後帶著自己的人馬平靜的回到寧遠，這種情況一定會得到廣大遼西將門的同情，因為遼西將門常常坐擁數萬人但卻被幾百旗丁嚇得躲在城裡不敢出來。
但是，這是一萬漢軍,世襲的遼東軍戶和投降的明朝軍隊，自李成梁之後，整個遼東漢軍就再沒有沒有功勛，沒有榮譽，沒有尊嚴，上至明朝高層，下至販夫走卒，在所有人的眼中遼東漢軍就是流氓，罪犯，乞丐的代名詞，可是他們也是自己的同胞，而現在他也只能對這自己的同胞下手才有勝算。
「二狗，我們。。。。。「李信自然而然地開口，懵然發覺柳國忠現在不知在何處。
想到這，李信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在那些關寧軍的屍體中並沒有發現柳國忠的屍體，並且點算過後發現三千關寧軍居然還有五百人不知去向，李信直覺上覺得柳國忠的下落應該同此事有關。
原本的晴空被烏雲所籠罩，朦朧的月暈早已不知去向，整個天空似乎只有無盡的漆黑，狂襲而過的西北風至北而來，然而到達樹林時卻好像被什麼東西生生地拽了回來，由著后金紮營的地方形成了一股混亂的風帶，猶如旋風一般的氣旋將盆地周圍的枝葉都吹向了盆地，如果有人能從上空向下俯視的話，就會發現這種景象看起來就象是無數的針尖刺進了一個圓形的物體的圖案。
樹林中某處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了小盆地的一腳，幾個依稀的黑影相互接觸了一下后，又匆匆地四散分開，只留下了一個更加模糊的黑影。
而在後金大營的周圍，巡視的漢軍一個個打著哈欠，絲毫不顧忌地打起了火把，時而朝著樹林處揮動幾番，然後懶洋洋地收拾起東西，緊緊衣服后陸續在大營角落找了個看起來安全的角落打起了瞌睡。
李信帶著自己的親兵以及十餘人趴在了距離后金大營不遠的草叢中，戰馬此時絲毫排不上用場，無論是在樹林還是在後金的大營，大規模的騎兵機動性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因此，李信不得不又分出了十餘人將戰馬趕到了林間的小道上。
當然，細心的陳睿又吩咐那些人將馬匹的四肢用繩索給拴在了樹榦上，七百餘匹戰馬堵在林間，這種蔚為壯觀的景象顧忌夠讓逃跑的漢軍喝上一壺，要是那些漢軍慌不擇路地爬上馬匹卻發現動彈不得，真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表情，當然前提是自己的襲營能夠成功。
除此之外，八百餘騎中（實則不到八百）只有沈賀年所率領的五十騎被安排到了最後，目的是當自己這些人衝進大營后，對付負責監督漢軍的剩餘旗丁。
巡營的漢軍一個個都開始打起了盹，一般說來，凌晨二點到四點那一段時刻是人最疲憊的時候，理論上也是襲營最好的時機，但是這個時節遼東日出時間大多也在三到四點，因此，對於襲營時間的把握完全要一句情況而定。
令人難耐的平靜只維持了不到一刻，在後金駐地的另一頭，一聲如夜梟般的尖叫啥時劃過整個大營，刺激的尖利聲波剎那間響徹了整個樹林，在空曠而又漆黑的盆地里引起了一陣騷亂。
李信身邊的明軍士兵猶如觸電一般證了一會，恍然間又象是受到什麼刺激似的騷亂起來，幾名士兵顫抖起了身子，隱隱間就要有出聲的趨勢。
「出聲者斬！」
李信盡量壓低聲音，一拳打昏了一個剛要叫出聲的士卒，然後絲毫沒有猶豫地將刀架到了自己身邊的另一個士兵脖間，幾乎同時，李信身旁的親兵也一同控制住了幾個似乎想要出聲的士卒。
整個后金大營陷入了一個空前卻又短暫的寂靜當中，就在那聲尖叫剛剛沒落之時，整個大營猶如洪涌堤潰一般，一聲又一聲地慘叫像是山洪一般地奔涌而出，燥熱的空氣似乎被壓抑了太久，亟不可待地將慘厲的尖嚎激發了出來，后金大營瞬間陷入了層層地聲浪當中。
「怎麼回事？」
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李信面對后金大營中出現的奇怪景象一時間也有點無知所錯，關寧軍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后金大營。
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連綿不斷，后金營地的所有帳篷先後都升起了火，一個個黑影豁然站了起來，顫抖不斷地身軀如痙攣一般恍如惡魔附身。
還沒等李信想明白，呆在營帳內的漢軍士兵們就像發瘋似的，看起來受到了驚嚇的漢軍士兵紛紛操起軍營里的武器，時而對著天空手舞足蹈地亂抓大喊，時而相互對罵之聲不斷，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聲又一聲的嘶嚎接踵而至，原本像是一群迷途羔羊一般的漢軍士卒們開始一同爆發震耳欲聾的尖叫。
李信身旁的一名親兵臉色發青地望著宛如地獄的后金大營，哆哆嗦嗦地提醒自己的千總道：「大人！漢軍。。。。。。炸。。。。。。營了！」
炸營？李信在前世曾經很多次讀到這個詞，古代部隊戰事頻繁時期，如果軍營裡面紀律嚴明，尤其是戰時犯了很簡單的錯誤都有殺頭的危險，當兵的都提心弔膽地過日子，尤其是大戰鬥前夕都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人人都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這時候也許是由於某個士兵晚上做惡夢時的尖叫，繼而就是所有的人一齊尖叫，大家互相毆鬥混戰，甚至互相啃咬，追殺軍官、仇人、不認識的人和戰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屍體。
按照迷信的說法，炸營是一種不祥的預兆，預示著部隊面臨著滅頂之災。當炸營發生時，部隊為了避免災難，一般採取守勢，取消一切進攻性計劃。
問題是，后金營地現在已經是守勢，成了這個樣子后自己的火攻計劃是否要有變化。
就在後金大營開始尖叫的不久，負責監視的旗兵就已經瘋狂地衝出了各自營帳，統統都全副武裝，一見到有跑處營帳的漢軍，立刻斬殺於地，但是由於人數太少頃刻之間就湮沒在了人群之中。
漢軍們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而又可怕，狂嚎過後每個人似乎平靜了一段時間，但是如果這時候有人能看清他們的眼睛，就會發現每個人的眼中都已經布滿了血絲，失去理智的漢軍們現在充滿了殺戮的**，但是都在等著一個爆發的時機。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李信悄悄地命令自己的親兵傳令埋伏的把總們全部退回去，一邊帶著自己的人慢慢地移向樹林。
那些漢軍居然輕易地將監督的旗兵殲滅了，李信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因為這個信息除了代表自己省去不少力氣之外，還意味這旗兵們遭遇了麻煩，不得不將控制漢軍的人數壓縮到最低，以至連炸營都抽不出足夠的人手進行鎮壓，既然如此，那關寧軍現在所需要的只是等待。
「既然這樣，不如就讓我吹起殺戮的第一聲號角吧。」
就在要進入樹林的一刻，李信驀地停了下來，又轉身叨嘮著令屬下匪夷所思的話語，示意親兵找來一根長槍，然後趁著夜色慢慢地摸到了離后金大營不遠的地方。
在眾人驚異的眼光中，李信高舉著長槍，如閃電一般將長槍飛擲了出去，槍身立刻消失在了烏黑的夜空里。
后金大營中。
無數喘著粗氣，眼睛通紅的漢軍士卒們像是困獸一般死死地盯著自己身旁的同伴，那種噬人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突然，一柄不知從何而來的長槍飛梭而至，猶如驚雷炸響般打破了大營內的詭異氣氛。
一名漢軍終究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突兀的大叫一聲，閉上眼睛將手中的尖刀砍向他身旁的意味同伴，霎時，賁颯而出的血霧就如同火山爆發的第一股岩漿一般引動了所有漢軍暴動，每一個漢軍都失去了最後的理智，將自己的武器揮向身邊的同伴。
(嗯，回家了，休息了，說實話，這本書寫下去也上不了架，但就是放不下，能更我就盡量更，沒了壓力，更新說不定才會好點，不保證，但努力，很久沒寫了，這一章不知道還行否，難說。諸位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