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報應

131.報應

玉逸塵也知自己當初壞事做絕叫貞書到如今心裡還存著陰影,一時又無法全然向她解釋清楚,只得含糊其辭:「這些牧民們天性熱情,見誰都會如此行禮。」

貞書那裡會信,才要張嘴,就聽遠處小魚高聲叫道:「娘,快看,我獵到了一隻兔子。」

他與梅訓同跨一匹馬上,手中果然揚著一隻中箭的兔子:「這是我的兔子。」

貞書見梅訓難得沖著自己笑,亦點頭對他一笑,回頭問玉逸塵:「孫原可也在這裡?」

玉逸塵笑道:「在,不過模樣變了許多,只怕你見了也不認識。」

不用說,名字還是那個名字,人已經不知換了有幾許。

貞書本是打定主意從涼州城中奔出來嫁個和尚,然後再叫他還俗與自己尋個小地方置些小家業慢慢過生的,誰知玉逸塵如今這形樣仍是叫她看不清的樣子。

她帶著自己最重要的家業,也就是小魚奔他而來,他卻還是原來的行徑作派生的話,她心中又怎能高興?

且不說貞書從昨日發了瘋一樣的欣喜到如今變成懷著些隱憂的擔憂一路沉默。在涼州城中,難得一早起來就心情很好的杜禹穿好武官常服要去王府應卯,翻了半天不見自己的將軍符,回頭問躺在床上的竇明鸞:「明鸞,我的虎符那裡去了?」

竇明鸞扶著肚子翻身向內睡了:「我怎麼會知道?你自己再找找。」

杜禹又各處翻找了半天仍然找不見,出外又呼著竇明鸞使喚的小丫頭並老媽子們各處找,找了許久仍是不見,忽而心中一動飛奔出府,行幾步到另一側一處一模一樣的院落旁,拍門高叫道:「貞書!宋貞書。」

開門的老媽媽見是杜禹,忙行禮道:「杜將軍,老奴早起就未見娘子與小公子,鋪蓋俱是整齊的,衣服首飾也都在,人卻不知去了那裡。」

杜禹衝進門四處翻騰,找到貞書妝台上,才見她常用的篦子下壓著一張紙,紙上七橫八叉幾個大字:杜禹,我和小魚走了,勿掛!

杜禹抓起紙條回到自家府院,進卧室一把將那揉成團的紙樣扔到竇明鸞臉上:「昨晚你說要給小魚送盤炸銀魚,其實送的是我的將軍符吧?」

竇明鸞裹緊被子裝糊塗:「我並不清楚你說的是什麼,我沒見過你的東西。如今我要睡覺養胎,你不要再吵我。」

杜禹一把掀起被子扔到地上,指著竇明鸞罵道:「我這幾年何曾跟貞書多說過一句話?何曾多看過她一眼?你仍不滿足,難道非要叫她死才甘心?」

竇明鸞忽的挺背坐起來亦是指著杜禹對罵:「杜謹諭?我是你拜過天地祖宗正正經經的結髮妻子,你為了一個沒名沒份的妾和她的私生子這樣落我的臉,你是什麼意思?」

杜禹揚手一巴掌呼過去,到了竇明鸞耳邊卻又生生停住:「我當初就跟你說過,貞書才是我杜禹心裡的妻子,你嫁不出去我可以接納你,但你決不能不知深淺。可這些年你看看你,成日的有事沒事就是找貞書麻煩給她下臉,逼著她與我們隔府而居,逼著她與我不相往來。如今竟然三更半夜送將軍符叫她出城,你可知若她半路遇上劫匪或者韃子,與小魚就必是個死?」

竇明鸞叫貞書哭求許久又許諾自己從此永遠不再回來,心一熱就偷了將軍符叫她拿著出城,此時才知事態嚴重性,卻也不肯認輸,冷笑一聲說道:「我是因為誰而嫁不出去的?我嫁給你又算得什麼?你一顆心在隔壁,住在這裡將我當個用物用過就扔,我又算得什麼?我勸你死了心好好過日子,她心裡只有那個太監,如今想必也是去找那個太監了。既她能有份好日子過,你又何必一直糾纏著她不肯放?」

杜禹這才恍然大悟,想起昨日那胖和尚有意無意的拖延自己,腦中忽而清明,只怕昨日恰是胖和尚拖延自己的時機玉逸塵與貞書見過面,她才半夜三更逃出城去會他了。杜禹防賊一樣防了四年,誰知貞書才出城一回就叫玉逸塵給勾跑了。

他本是城中游擊將軍,此時沒有將軍符不能調兵,急點了十幾個親兵策馬一路到白塔寺,下馬衝進寺院高叫道:「把這寺里所有的和尚都給我找出來!」

待和尚們皆在前院大殿前集皆,杜禹兩手往前一揚叫道:「給我搜,將這白塔寺掘地三尺的搜,搜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閹人出來!」

昨日那胖和尚是個喜相,此時合什雙手上前拜道:「杜將軍,但不知您今日又到此所為何事?」

杜禹歪著腦袋盯著這和尚臉上奸賊的笑問道:「玉逸塵在那裡?」

胖和尚仍是一幅叫人狠不得捧上兩拳的笑臉:「小僧倒是聽過這個名子,但卻未曾見過這個人,但不知將軍……」

兩列親兵自兩旁後院跑了出來,抱拳回道:「將軍,未見再有旁人。」

杜禹親自一間間屋子尋著,見有柜子就拆掉門子,見有箱子就兜個底朝天,除了供佛菩薩的香案,他將這寺中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個底朝天,一直尋到最後一進院子也未曾見有任何與玉逸塵有關的東西或者物件。

他行到昨日小魚曾抓過魚的放生池邊頹然坐在池邊上去揉腦袋,心中有小魚亦有貞書,還有大著肚子的竇明鸞,他回憶起自己一團亂麻似的生活,從十年前與親近的丫環私定終身開始,再到五陵山中遇貞書,再到叫蘇氏與蘇姑奶奶撥弄著去強貞書,一步一步,一直到他娶竇明鸞的那個晚上。

他半生叫命運撥弄的荒唐,終歸不曾逃過天理報應。

雖玉逸塵一路不停的解釋,貞書心中仍是半信半疑。黑水城確實是個水草豐美風光怡人的好地方,城雖不及涼州大,但城中異域風情的建築精緻小巧十分有趣。

等到下馬到一處尖頂圓拱的宮殿外,有奴僕上前牽馬恭迎時,貞書便忍不住捂嘴笑個不停,她見玉逸塵面上亦有赧色,揶揄道:「你這個儲君手下可也有太監?」

玉逸塵見梅訓板著臉牽著小魚也到了近前,又小魚手中還倒提著那條兔子的腿,屈膝半蹲下與這孩子視線相齊正色問道:「你可是喜歡兔子?」

小魚一路行來見所有人皆得聽玉逸塵的,恰他的娘如今也叫這人制住不能反抗,雖他連他爺爺杜武的鬍子都敢抓,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怯這男子,低聲回道:「喜歡。」

玉逸塵起身伸手招呼了個半大的小子過來,指著他對小魚說:「這人叫孫原,最會抓活著的兔子,你往後就拜他做大哥,我保他每天都能替你抓到一隻活兔子。」

小魚在涼州城中也曾養過幾隻兔子,因涼州房屋多為土坯,所養的兔子基本一夜就會刨牆逃掉,反倒是兔子刨開的洞不知給家裡招了多少耗子進來,因此貞書勒令不許他再養兔子。如今小魚一聽這孫原每天都能替自己抓一隻兔子來,頓時崇敬之情溢於言表,走過去老老實實躬腰叫了聲大哥。

這又變了形樣的孫原亦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透過眼色充分領會到玉逸塵的用意,伸手拉住小魚笑道:「不止一隻,大哥替你抓只母兔子來,過兩天能生一窩出來!」

小魚嘴巴張的老大驚嘆了口氣,裝模作樣抱拳謝道:「如此就要多謝大哥!」

貞書不想玉逸塵還有這手段,在旁笑了許久,就聽玉逸塵吩咐孫原道:「先照顧好他的吃喝再帶出去玩,臟點累點沒關係,只注意別叫他涉險就成。」

孫原應過牽著小魚的手走了。貞書跟玉逸塵進到殿中,叫他一路拖到內室有,甩開他手笑道:「沒想到你哄孩子還有一套。」

玉逸塵脫掉身上僧袍中穿著白色中單就來剝貞書的衣服:「其實我也不會。但如今他於你來說比我更重要不知多少倍,我若不學會哄他,怎對得起你韓信夜奔的一顆心?」

這地方沒有中原那種浴缶,而是一種木製鐵絲圍檻的浴桶。貞書湃在水中閉眼仰頭,待玉逸塵替她衝過頭髮仍是閉眼等著。等了許久不見他有動作,睜開眼就見玉逸塵不知從那裡抱出原來那隻缽來,此時恰往這裡走來。

她接過那缽,取出裡面黑籽玉的環扣套到自己手上直卡到指根上拭水,語氣中帶了十分醋意恨恨言道:「你說自己出京城時差點死掉,一直到這裡才叫人將你救活。可你臨死都不忘抱著這東西來,可見風流的秉性仍還未改,只不知這裡是否也有個聖人端坐在鳳椅上等著你去調戲?」

竇明鸞之所以總吃醋是因為愛杜禹,貞書原本看得開,自從再遇玉逸塵,短短這幾個時辰中已經不知吃了多少飛醋。她盯著外面躬腰屏息來回竄的侍女們在他耳側悄問:「實話告訴我,你如今可勾了幾個在手中?」

玉逸塵跪在浴桶外替她揉搓肩膀,舀一瓢清水命令道:「閉眼。」

貞書閉眼屏息等著,待他一瓢清水自頭澆下又睜開眼復問:「你只告訴我,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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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姑娘擇婿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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