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計策

32.計策

羅布再一細看,樂了,真是山不轉水轉,人間何處不相逢,來者竟然是張生。

張生看到羅布也是一驚,不等二人說話,一個婦人從張生的身後擠過,心疼地彎下腰查看門板有無損壞,看那背影,似乎也有點眼熟。

張生看看一邊狼狽蹲坐的碧蓮,又看看羅布,訕笑道:「不知主持大駕光臨……」

查看門板的婦人聞言渾身一震,轉頭看向羅布,一臉驚恐,看清來的不是明月,才微鬆了口氣,站起身大咧咧地招呼道:「你搞錯了,這不是主持,是主持身邊的女弟子——羅姑娘。」

這人竟然是靜心,換了一套粉嫩的婦人衣裝,襯得圓臉更黑更糙,頭上用塊花布巾牢牢包著,就像個坐月子的婦人一般。

聽了靜心的話,張生的臉上變了幾變,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正要發作,羅布悄悄拉起一點裙擺,露出一點點蛇尾笑道:「我家蛇仙大人還挺想念你呢,聽說你已經把家裡女眷都送出去了,掃榻以待,蛇仙大人聽了真的好開心呢。」

張生臉色又是一變,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胡說什麼,我那是要娶新婦。」

「嗤……」靜心在一邊嗤笑道:「那裡還有什麼蛇仙大人,你是說你自己嗎?」

那天打鬥中靜心可是看得真切,黑色蛇尾隱在黑暗中,看上去羅布像浮在空中的半截人身一樣。

「沒錯。」碧蓮抬起滿是血污的臉恨恨道:「她就是個蛇妖,你們把她殺了,我給你們百兩黃金!」

靜心見羅布只是一個人,又有百兩黃金,不免有些躍躍欲試,有心沒膽,悄悄用力推了一下張生的後背,把他推搡向前。

「這麼急著弄死我幹嘛?」羅布笑得風輕雲淡,跟在討論中午要吃什麼一樣,「我還沒喝你們的喜酒呢,是不是啊,張生?」

靜心老臉一紅,惱羞成怒道:「休得胡說,我們之間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碧蓮恍若未聞,站起身指著張生問道:「你,你就是張生?」因為氣憤手指在微微顫抖。

張生愕然,很仔細地看了看碧蓮,覺得這個女人頭髮蓬亂,臉上亂七八糟的血痕,身上衣服的質地、手工確實不錯,可袖子那裡又帶著些許可疑血跡,綜合看起來,應該是個落難的大家小姐吧?雖說丑了點,但看身材還好,於是就想憐香惜玉一番,湊上去笑嘻嘻地說:「就是小生我啊,姑娘芳名?你我相見也是有緣,何不坐下來喝一杯、細訴衷腸?」

碧蓮怒極,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加上滿臉是血,大白天的看著都瘮得慌,然後她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狠狠拍在張生的臉上,打的張生轉了一圈多,暈頭暈腦地指著靜心怒喝:「你打我幹什麼?」

靜心深知張生秉性,也不生氣,用手指把張生的胳膊撥到碧蓮方向,表示此事和她無關。

「呵呵。」母女都只會扇人耳光,真沒創意,羅布在一邊掩口笑道:「碧蓮小姐這麼大脾氣可是不好,以後還要一起過日子呢,要和氣生財才對。」

「啊?!」張生嚇得往後連退,和靜心撞作一團,埋怨靜心:「她,她是崔碧蓮?你不說萬里挑一嗎,怎麼這麼丑?」

「不對……」張生又轉頭問碧蓮:「你怎麼會在這裡?別是和那個男人約會吧?」

原來這裡是一座花樓,一個未結婚的姑娘家出現在這裡,難免有些讓人浮想聯翩,腦補些風流韻事。

張生立刻覺得自己綠雲罩頂,要說男人也是奇怪,自己勾搭上別家女子只會得意,自己的老婆就算不要也不肯讓別人看一眼。

「你說我丑?你連那個醜八怪都要,你說我丑?!」碧蓮氣得五臟俱焚,本來她並沒有把這樁婚事放在心上,早就計劃好佛珠到手后就離家上京,自行入宮,憑著自己美貌、心機還有雄厚的家私,不信登不上皇后的寶座。

但看到娘親嘴裡千好、萬好的夫婿結婚前一天還和個丑婆娘廝混在春樓,任誰都接受不了,還反過來說她丑,真是豈有此理啊。

是的,羅布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可碧蓮是知道的,因為她把傳送陣的終點設在城裡新開的一家花樓里,這家花樓以品位獨特著稱,就是想讓羅布萬劫不復,沒想到一招不慎把自己也傳送了過來。

「本來是個大美女的。」羅布幽幽地火上澆油,「可惜你剛才踹門的時候把她打殘了。」

「我……我又不知道她在裡面。」張生結結巴巴地辯解。

「要是崔夫人知道寶貝女兒被沒過門的女婿打成這樣,不知道會怎麼生氣呢。」羅布又在油上丟炸藥。

「哼!」碧蓮冷哼,「還想著娶我?做夢去吧!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退婚!」

碧蓮也是氣昏了頭,一生氣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她本就不滿嫁個普通人,正好找到機會退婚,這樣想想簡直是如有神助,想必是命中注定的皇后命,改都改不了,想到這兒又得意起來,就是臉上髒兮兮的,什麼表情都挺嚇人。

「不可以……」張生急出一腦門子汗,雙手上下揮舞,跟指揮交通的人形紅綠燈一樣。

這座花樓是他和靜心兩個人盤下來的,他賣老婆的錢都拿去捐給了桃花庵蓋房子,後來談妥了和碧蓮的婚事,才打著未來崔家女婿的名號借了些高利貸,當上了花樓的半個東家,如今花樓剛剛開業,本錢尚未收回,此時若要人知道他的崔家女婿當不成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靜心和張生交往多年,因此崔夫人和靜心商量招女婿的時候,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張生極力薦了上去,也是沖著此事成了,可以從中得無數好處,沒想到碧蓮的態度如此堅決,靜心的心裡噼里啪啦地打著小算盤計算得失,反倒安靜下來。

一時間屋裡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碧蓮的身上,她心裡更開心了,好整以暇地用手攏攏散落的頭髮,像個真正的皇后一樣頤指氣使地說:「若是你們把這個妖怪殺了的話,我會考慮在我娘面前替你們求情的。」

「殺、殺了。」張生膽怯地看向羅布,他雖說花心了一點兒,但自詡風流,殺人這種粗活還真沒幹過,殺妖的話就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百兩黃金嗎?」羅布把手裡的各式簪子扇形排開,在張生和靜心面前晃過,淡淡地說:「似乎這些首飾就不止百兩黃金了呢。」

「當然……」碧蓮話一出口就隱約覺得不妥,雙眼圓整瞪著羅布,驚懼地問道:「你不會是想……你好大膽子!」

「若你是崔碧蓮小姐,我還真沒這個膽子,可,你是嗎?」羅布繞著碧蓮轉了一圈,嘖嘖嘆息,「堂堂崔氏家的小姐,怎麼會滿身是血的突然出現在這裡呢?頭上連個像樣的簪子都沒有。」

「你敢!若我回去……」若她回不去呢?碧蓮以前也是賣過不聽話的丫頭的,想到那些女孩寧死不肯離開的樣子,她嚇得說不下去了。

「哼。」羅布冷哼一聲,「就算你回去了,脫下身上這身衣服,你還有什麼能證明自己是崔碧蓮?」

「我娘、我娘不會放過你的!」碧蓮嚇壞了,搬出了崔夫人做擋箭牌。

這種打不過就叫父母的小孩子伎倆是羅布最鄙視的——畢竟她很小就沒有父母可以依賴,所以羅布不屑地一笑,「索性就弄大你的肚子,讓你生個十個八個的,到時候就算你娘見到你,也不一定肯認了吧。」

碧蓮轉頭看向張生,「張生~你我雖然還未結婚,可三媒六聘都是下過的了,你忍心看你未婚妻受人奚落嗎?」

說著,還嬌滴滴地扯起袖子哭了起來。

張生的心又動搖了起來,覺得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若是慢慢哄起來,也不是很難搞定的吧,就想趁機上前噓寒問暖一下,丑是丑點,說不得以後日久生情。

「誒~」羅布握住手中的簪子頂在張生的肩膀上阻他上前,勸道:「你想錯了,她家錢權都在崔夫人手裡,娶她不若直接娶她娘。」

「嘶~」張生嚇得倒吸一口冷氣,覺得羅布說的太有道理了,這句話簡直醍醐灌頂、撥雲見日啊!

「你、你們太無恥了!」碧蓮氣得臉色發青,還好腦子還沒氣壞,眼看著屋裡的氣氛緊張起來,不再多說,低著頭就向門外衝去。

張生一時反應不過來,站在原地獃獃地看著碧蓮往外沖,有那麼一瞬間,碧蓮以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若是可以逃出去回到崔府中,自有千般手段對付這幫人,可惜,她忘了門口還有一個悶聲打小算盤的人。

靜心一把揪住碧蓮的頭髮把她拖回屋裡,幾下扒掉碧蓮身上的外衣,不知從哪裡摸出繩子,麻利地把碧蓮捆成肉粽,看得羅布心裡感嘆: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碧蓮無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大罵道:「你們竟敢如此對我,等我回去……」

靜心扯過碧蓮的頭髮,噼里啪啦的一頓巴掌,打得碧蓮的臉腫成了豬頭,就算崔夫人看了都認不出來。

形勢比人強,碧蓮一改囂張態度,哀哀乞求道:「放了我,要什麼都給你。」

「你能給我的,張生也可以給我。」靜心隨手扯過塊毛巾堵住了碧蓮的嘴,獰笑著轉頭看向張生,「是吧?」

「是、是!」被靜心彪悍的氣勢征服,張生點頭如搗蒜。

羅布一臉不忍,把手中各式簪子遞給張生,戚戚然說道:「路上偶然遇到賣身葬父的小妹妹,我可憐她也是個有仁有義的人,因此託付給你們,務必幫忙找個好人家,這些就當聘禮了。」

張生臉上一喜,伸手去接,沒等手指碰到就被靜心半路搶去全部放在懷裡,靜心見張生一臉驚愕,諂笑著說:「這都女人家用的東西,你拿著不妥當,我先代為保管,等出了手,咱們對分。」

靜心都這樣說了,張生也只好低頭認了。

靜心的無恥也超出了羅布的預計,心想著還是先快點脫身為妙,於是開口告辭,「我出來也有一會兒了,主持還等著吃蓮子糕呢,就不打擾了。」

「好、好。」靜心低頭諂笑,肥胖的圓臉上見嘴不見眼,躬身向外讓道:「我這就送羅姑娘出門,代我向主持問好。」

「那她……」張生指了指被靜心丟到床上的碧蓮問道。

「待會兒就來個強搶民女的戲碼,保准火。」靜心低聲說道,指使張生去安排。

羅布聽了心中一凜:聽這話似乎不太對啊。

一路行去,迴廊一側俱是房間,門口都掛著個木牌,有寫著字,還有翻到背面的,偶爾還能聽到裡面傳來可疑的聲音——這裡別是什麼了不正經的地方吧?

羅布本意是把碧蓮嫁出去,碧蓮一心想著當皇后,一下子過上普通主婦的日子,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折磨了吧,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的把碧蓮推入了火坑。

要不要補救一下呢?羅布正琢磨著呢,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兜頭把羅布套了個正著,靜心撲上去幾下就把羅布捆了。

「又是這招……」羅布雙手扯住網繩發力,以她現在的力氣,扯斷繩網應該不難,結果發現繩索裡面竟然夾雜了鐵絲,一時竟然拉扯不斷。

「呵呵。」靜心笑得一團和氣,說出的話卻冷若寒冰,「你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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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妖怪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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