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算計

30.算計

畢竟碧蓮是金主,羅布再不喜歡也只得上前客套,「娘娘貴趾踏賤地,小庵蓬蓽生輝。」

羅布照著碧蓮的喜好恭維道——反正拍馬屁又不用花錢。

「大膽!」碧蓮臉上掛上寒霜,「娘娘也是你能叫的?」

「……」羅布無語,不想再跟妄想症患者糾纏下去,可又不甘心就這麼受了,轉而問道:「今天崔夫人怎麼沒來啊?啊,對了……」羅布假裝恍然大悟,「明天你就要大婚了,想必崔夫人一定是在家忙著接待賓客呢吧。」

「呵呵。」碧蓮似想到什麼,得意的一笑,答道:「我來還不是一樣的,對你們桃花庵,我崔家一向仁盡義至。」

羅布眨眨眼,衷心地感謝:「謝謝,真是謝謝你,謝謝你們一家。」

若不是崔夫人幫忙,也是張生監工,說起來還真都是一家人,一想到碧蓮就要嫁給那個浪蕩子,羅布真是打心眼兒里高興,這也算捨己救人、為民除害啊。

「這位道友是……」羅布微笑著把頭轉向那個老道。

老道鼻孔衝天哼了一下,還是碧蓮介紹道:「這位是天殘子,是位頂頂有名的法師,一向得我娘信任,我娘怕我出意外,所以讓他陪我觀禮。」

羅布腹誹:天殘子?看著也不像那個地方殘了的樣子啊,別是腦殘吧?

「前輩你好。」羅布恭敬地行了一禮,再不滿禮貌還是要講的。

天殘子又衝天哼了一下,羅布好擔心他哼出鼻涕又掉回到他自己的臉上。

「小小妖蛇,藏匿妖氣的本事倒不小,我這個天下第一法力高強的人竟然發現不了你身上的妖氣。」天殘子厲聲斥責道,理直氣壯得好像他看不出羅布是妖怪反倒是羅布的錯。

此言一出,羅布臉色一變,碧蓮更是險些氣暈——這道人也太沉不住氣了,千萬不要壞了大事。

羅布冷笑一聲:「敢問這位天下第一的道長,你沒發現我身上有妖氣,怎麼就敢斷言我是蛇妖?」

「她告訴我的!」天殘子伸手一指碧蓮大聲說道,就這樣不打自招了。

碧蓮險些被氣死過去,事已至此抵賴不過,只得訕笑道:「你是蛇妖的事情是我上次親眼所見,不過嘛,你卻救了我的命,這恩情我是沒齒難忘的,跟道長以實相告也是怕他誤傷你。」

「呵呵。」這話怎麼就讓人這麼不爽呢,沒齒難忘所以叫個捉妖的道士護身?羅布忍著氣笑了下,對天殘子解釋道:「那是崔小姐上次遇到妖怪,被嚇得魂飛魄散花了眼,你看我哪裡像蛇妖啊?」

天殘子拿丹鳳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羅布,也是頗覺困惑:「看著倒是一個秀美的姑娘。」

羅布大方一笑,「前輩過獎了。」

笑得天殘子臉色微紅,反倒覺得有些無措起來。

他們一來一往把一邊的碧蓮氣得不輕,她自詡美貌過人,偏天殘子不買她的帳,若天殘子不買所有人的帳也就算了,只當他傻,可天殘子偏又對羅布青眼有加,好在碧蓮早就挖好了坑,就等著羅布自己往裡跳呢。

羅布只當碧蓮公主病,謙虛地引著碧蓮和天殘子到台前貴賓席就坐,客套幾句就去四周巡視。

說是貴賓席,其實就是兩張椅子,剩下的都是站票,本來就是個簡單的典禮儀式,可那個世界沒有電視、電腦消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有大批人圍觀,這不,桃花庵里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外面還有不少賣餛飩、賣糖人、賣風車的小攤子。

好在羅布經驗豐富,把主席台設在新蓋成的房子門前,除了留下燒香拜佛的前殿和典禮處,其他地方都用粗線攔上,還仔細分派好人把手,固定的、流動的看守各司其職。

羅布混在人群中一路巡視過去,溜達到桃花庵門口的時候,發現靜月低著頭一心念佛,牆上竟然一張紅紙都還沒有,不,是連她面前的紅紙上都是乾乾淨淨的。

羅布觀察了一下,走過去把一把銅子兒丟到箱子里,報了個數目,靜月執筆認真記下,大家這才明白那個怪模怪樣的箱子是怎麼回事,有樣學樣往箱子里丟錢,報上數目。

靜月雖然不善言語,可對待施捨的香客都是一樣的態度,做這個工作還真是體貼捐款者的心情。

轉眼吉時已到,羅布擔心尾巴露餡,直接從屋子的後門登台。

站在台上,台下的人迅速安靜下來,很快就靜可聞針,羅布看著台下千百雙眼睛注視著自己,就像回到從前萬眾矚目的時候,瞬間虛榮心爆棚,激動的大聲問候:「Ladysandgentlemen!」

台下聽眾俱都茫然對望,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她在說什麼?

羅布話一出口就知道錯了,驢倒架不倒地接著說:「唵(ong)、嘛(ma)、呢(ni)、叭(bei)、咪(mei)、吽(hong)!」

這麼一說台下大部分人就都聽明白了,紛紛表示瞭然,桃花庵不愧千年古剎,不光舉行什麼「殿禮」,連個開場白都這麼引經據典的。

「嗯,有點本事……」天殘子佩服地說,他也不清楚前邊那句是什麼箴言,看來得回去翻翻佛家經典再學習學習。

羅布見危機已過,這才暗吁口氣,極盡辭藻地誇讚了崔夫人的大義,以及眾人的功勞也是功不可沒,演講完畢就是請品德高尚、無私為民的代表崔夫人——的女兒上台剪綵,剪綵之後這個典禮就算結束了。

雖然蓋個民居還要剪綵什麼的有些不倫不類,但是,whocare?有人看熱鬧,就有人演戲,羅布一向只要結果。

眾目睽睽下,碧蓮儀態萬方地走到台上,就算是羅布也不得不承認碧蓮確實容貌過人,台下的人更是趨之若鶩——絕大部分的人是為了看崔家碧蓮才來的。

妙真托著托盤靜立一旁等候,托盤裡面放著一把大剪刀,刃口上有斑斑銹色,看上去又舊又重。

按理說妙真也是正在妙齡,容貌秀麗,可穿著灰撲撲僧衣的妙真站在滿身綾羅,珠光寶氣的碧蓮身邊,註定被人無視。

妙真看著顧盼自得的碧蓮,想到這樣好的一個有財有貌的可人兒就要嫁給張生那個人渣——妙真幾乎真的要看破紅塵了。

碧蓮一絲眼光都沒捨得浪費在妙真身上,她伸出芊芊素手拈花一樣拈起大剪刀,結果第一次竟然沒拿動,臉上微囧,用眼睛餘光斜睨了一下羅布,又使上全力去拿剪刀,拿是拿起來了,可是手太小,一隻手沒法用,最後只得不顧姿態兩隻手齊用,試了幾次,連剪帶扯,總算把紙做的紅繡球兩側的絲帶剪斷了。

羅布帶頭用力鼓掌,觀者自然跟著掌聲如潮——又學到了千年古剎的新技能。

掌聲中妙真用托盤接住紅繡球,稍向前遞出托盤,等著碧蓮把剪刀放回去,然後羅布就可以宣布典禮順利結束,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碧蓮雙手拿著剪刀回頭看了一眼羅布,剛才羅布臉上那絲嘲諷可是都被她看在眼裡的,心裡不由得滿腹怨恨:竟然敢捉弄我,看你我誰笑到最後!

天地良心,羅布就怕典禮上出什麼差錯,怎麼敢在這上捉弄碧蓮呢,她也沒辦法,典禮前才發現整個桃花庵又窮又不做針線活,上上下下就廚房有這麼一把剪刀,平時拿來剪剪青菜什麼的,用了幾十年都沒壞,自然又舊又重。

羅布看出碧蓮眼色不善,心知這梁子是結下了,反正沒這事她和碧蓮也是彼此看不順眼,所以羅布並沒有往心裡去,再多人看不慣,日子還是要繼續的嘛,於是笑著迎上去,主動給碧蓮一個台階:「剪刀鋒利,還請小心使用。」

等羅布近身,碧蓮微側身擋住台下的目光,詭異一笑,把剪刀尖端一轉,向袖中劃去,頓時一股粘稠的血液箭一般噴出。

真.狗血,撒了羅布一身。

為了這點狗血,碧蓮把養了幾年的黑狗都殺了,就為了讓羅布在眾人注視之下現出原型!若坐實了她是蛇妖,必然人人喊打,到那時別說要她一串小小的佛珠,就是命,還不是憑她予取予奪。

可惜碧蓮還是失望了,羅布根本毫無變化,不,她還是有變化的,她的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一身血污的羅布火冒三丈: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設計害我!這要影響了桃花庵的生意你負得起責任嗎?

不等羅布說話,碧蓮把剪刀往羅布的腿上一扔,「啊」的一聲跳舞一樣以慢動作優雅地倒在地上。

「你這妖孽,竟然敢害人!」以為羅布傷了碧蓮的天殘子一下子就蹦到台上,看這爆發力,自稱天下第一也是有點真本事的。

羅布尾巴一扭輕鬆地避開了剪刀,恨不得一腳踹在碧蓮的臉上,最後關頭想起自己只有尾巴,順手掀了妙真的托盤砸到碧蓮身上罵道:「前輩說你是妖孽呢,你含血噴人還敢裝死?」

天殘子一呆,急道:「她怎麼會是妖孽……」

「你說她不是妖孽?那她一定是被鬼怪附體了,據說用力擊打可以使附體的妖魔遁走呢!」說著羅布彎腰撿起托盤用力砸了下去。

碧蓮覺得耳邊風起,身上疼痛,偷眼看去只見托盤奔著頭臉呼地砸了下來,嚇得顧不得儀態狼狽地滾到一旁,大叫道:「道長救我~」

「呵呵。」羅布把手裡的托盤還給妙真,真誠地笑道:「前輩你看,這不是治好了嘛。」

「果然厲害!」天殘子心悅誠服,撒狗血的事他並不知情,碧蓮說桃花庵里有個成精的蛇妖,專門蠱惑人心,把主持都迷得團團轉,因此備下了厚禮請他來降妖除魔,沒想到所謂的蛇精身上毫無妖氣,有禮有貌,學識淵博,還會治病。

台下觀眾紛紛學著剛才羅布的樣子鼓掌喝彩,美人固然好愛,美人摔倒固然可憐,可那及得上看美人出醜有趣啊,更何況事情還一波三折,最後以喜劇收場。

碧蓮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假裝體力不支靠向羅布,想著要當眾把羅布的裙子扯下,讓她蛇尾暴露於人前。

可她忘了一點,羅布一旦知道碧蓮不安好心,自然有所防備,伸手輕鬆鉗住碧蓮的胳膊用力一握,窺著碧蓮的臉色,力道恰好在讓她驚叫和無法掙扎之間。

「崔小姐剛剛病癒,還請屋內休息吧!」羅布扭著不甘心的碧蓮轉身走進剛剛蓋好的房子,天殘子自然跟在羅布的身後。

似乎已無計可施的碧蓮臉上閃過一絲奸計即將得逞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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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妖怪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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