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同意

11.同意

明月見羅布不高興了,便惡狠狠地瞪了妙真一眼,隨手又摸出一張符咒,琢磨著怎麼給這個自作聰明的人一點什麼教訓——雖然不能用符咒傷人,但動動頭髮、丟個東西不小心碰了一下什麼的怎麼能叫故意傷人呢?

妙真也是個伶俐的,看出明月是主持,可羅布才是管錢的——雖然是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小孩子。跟明月行了個禮,作勢要走,偏又回頭拿眼神勾著羅布,這下明月更生氣了,好在羅布及時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一下,「我去送她一下。」然後才跟著妙真一起出門。

要正大光明地走出這個小小的院落,自然少不得要和外人做朋友,所以羅布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妙真伸出的「友誼之手」。

好在此時天色已晚,妙真還真沒注意到羅布走路是浮在空中的。在門口,妙真挖心掏費地對羅布說道:「我們這些應酬香客的,得的都是小錢兒,真正拿大頭的還是靠靜安賣符咒,如今靜心和靜安都走了,主持何不自己賣呢?」

呦~這個小尼姑還是挺懂事的嗎!想不到這就看明白形勢來抱大腿來了,羅布心裡一喜,妙真的想法和她的不謀而合,若是能說動明月出面親自賣符咒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又能賺錢又能見世面。

這些自然不能全都跟妙真實話實說,所以羅布假裝為難的樣子搖頭道:「這個很難啊,主持一心修禪,不喜與俗人打交道的。」

「沒關係的,我也可以幫忙啊。」

「讓我和主持再說說啊,再說說。」羅布三言兩語把妙真打發了,心想這小尼姑腦袋轉的夠快的了,想必是看到她從靜安的箱子里往外拿錢猜到了些什麼,所以才態度大轉變,不光不鬧不走,還反過來示好。

是個聰明人呢,和這樣的聰明人合作一定會很愉快的。

妙真還想和羅布多說幾句套套近乎,羅布本著領導要保持神秘感的原則,直接把她讓出了角門,沒想到羅布剛把角門關上,一張符咒就嗖地飛過羅布的耳邊,自動貼在了角門上——看來明月今天是被人煩怕了。

可這是不是說明並不會讓自己走呢?羅布也就想想,也沒覺得明月會輕易地就放過她。

人家可是等了十六年了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羅布拖著沉重的尾巴慢慢爬回房中,沒開口明月先說話了,「別想讓我出面賣符咒!」

還挺自覺的——羅布心想。也沒反對,只是有些消沉地爬到床邊,趴到床上一動不動,渾身都散發出頹廢瀕死的氣息。

「過來。」明月喚道,叫羅布過去。

羅布「嗯」了一聲,哆哆嗦嗦地用胳膊撐起身子,很快又無力地咣當一下重重地落回床上。

「嘁。」明月不屑地嗤笑一聲,人卻端著盤子走到床邊,先把羅布抱到床上仰面放好,用手撕碎了一塊牛肉放到羅布的嘴邊。

「我真沒用……」羅布眼裡含著欲墜不墜的眼淚,懊惱地說,說完話不忘一伸舌頭把明月手上的牛肉卷到嘴裡,送到嘴邊還不吃豈不是辜負上天的好生之德。

明月微微皺眉,看到羅布自責很是不快,但也沒說什麼,也許這次受了教訓,從此乖乖地待在家裡也說不定。又撕了塊牛肉遞到羅布嘴邊。

「若是我有錢就好了……」羅布實在擠不出來眼淚,只好「痛苦」地用手捂住眼睛,然而還是準確吃掉了明月手上的牛肉。

兩個人一個邊說邊吃,一個人邊聽邊喂,配合默契。

「有錢就可以不受人欺負……」

「想吃什麼好吃的都可以……」

羅布啰啰嗦嗦地列舉了一大堆,不曾想剩下的小半盤肉已經全部被她吃光光,正巧這時候羅布說道:「有錢的話,我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多開心!」

明月心裡一動,盤裡沒有肉了,她伸出的手也沒收回來,羅布卻習慣性地伸舌一舔,明月的手指硬硬的,上面還有燒花鴨的味道,沒太吃飽的羅布甚至還嘬了一下。

又麻又酥的感覺順著手指直擊明月的心臟,這感覺太陌生,嚇得明月手一抖,慌裡慌張地站了起來,揮手間把盤子掃到了地上,盤子咣當一下碎成幾塊。

羅布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迷茫地移開手、睜開眼睛有點心虛地看著明月:剛才啃的不是鴨骨頭嗎?

看明月面色不快馬上認真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這就收拾……」

「算了。」明月背對著羅布負手而立,以免羅布看到她染上紅暈的臉,盡量鎮靜地說:「讓我想想。」

能達到這個效果也就不錯了,做事要循序漸進,所以羅布滿意地躺回床上,疲累交加,很快就進入了「休眠」狀態自我恢復。

羅布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覺得渾身舒爽,就是肚子空空比較難受,轉頭髮現自己仍舊躺在床的正中,坐起后才發現明月坐在窗邊,陽光從她背後照進屋子,竟有些看不清她的臉色。

「你醒了。」明月的聲音低沉沙啞。

「哦呵呵,是啊。」羅布有點拿不準明月的意思,只好先打個哈哈,等明月自己繼續說下去。

「若我照你說的做,你是不是就會很開心?」

沉默是一種無形的威壓,逼著明月說出了心裡話,到底沒好意思全說出口。坐在窗邊想了一晚上,明月隱約覺得只有羅布高興了,她才會做些讓自己高興的事情。就像喂她吃肉,她吃高興了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羅布那知道她與明月之間有了這麼一個美麗的誤會,還自以為得計,假裝矜持地說:「你這是什麼話?我也是為了我們兩個人能更好地生活啊。」

「好吧。」明月乾脆地回答。

「呃……」明月如此乾脆,反倒讓準備了一籮筐說辭的羅布有些失落,不過總歸是說服了明月,羅布只要結果正確就可以了,中間過程和手段是可以忽略的。

明月揮手收回門上貼的符咒,伸手拉動繩子,叫人來打掃地上的碎玻璃和送飯。

沒想到來的是妙真,「靜月師傅帶著人去山下化緣去了。」

妙真把一個沉重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又把一套嶄新的衣裙放到床邊,手腳麻利地取了掃帚打掃了地上的碎盤子,又撒了水壓住灰塵,然後才一層層地打開食盒,取出裡面的吃食在桌上擺好,有葷有素有米飯,甚至還有一壺酒。

「最近庵里錢緊,只能做到這樣了,略有些簡陋,請主持不要見笑。」

果然是聰明人啊,羅布對妙真的所作所為真的太滿意了,尤其是妙真的頭髮,難為她怎麼想出來的,左右兩邊的頭髮合在一起編成數個小辮子,總算把「跑馬大道」遮擋上了。

趁妙真去取清掃工具的時候,羅布就換上了新的衣裙,外面寬袖嫩粉紗衣,配上下面嫩黃色的百褶裙,羅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年輕了起來,站在床上左轉右轉臭美了半天。

「虛榮。」明月狠狠地嘲笑了一句,然而心裡是覺得穿了漂亮裙子的羅布確實更賞心悅目一些——打扮什麼的也不是壞事啊。

妙真進來收拾妥當一切之後就站在門口等著吩咐,這些事都是她平日里做慣了的,並不覺得有什麼,倒是明月因為有外人在旁邊看著,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何況妙真的眼神總是在羅布的胸口打轉,真是讓人惱火。

「喂……」明月忍不住出聲。

「那個……」妙真也紅著臉對羅布開口。

明月啪地折斷了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吃飯的時候弄一地血肉會影響到阿蘿的食慾吧?

妙真的注意力都在羅布那裡,並沒注意到明月的怒火,她鼓起勇氣對羅布說道:「那個,你的衣服穿反了。」

「啊?」一直忙著往嘴裡倒飯菜的羅布這才注意到妙真,咽下嘴裡的飯菜低頭看看,疑惑地問道:「沒反啊。」

「左右反了。」妙真提醒道。

「哦。」羅布就那樣脫下外衣,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前一片旖旎風光,幸好下面還有抹胸和裙子,要不然明月真的要殺人了。

然而羅布把外衣翻了個面穿在了身上——她理解成裡外反了。

還好她沒前後反穿上外衣。

妙真掩口偷笑,輕移蓮步上前,溫柔地把羅布的外衣脫了下來,整理好舉在手裡幫羅布穿上,又親自動手把羅布衣服的左右放妥,系好腰帶。

「這裡是有講究的,衣服只能這樣左邊壓右邊穿,穿反了不吉利。」妙真溫言說道,最後還不怕死地用手撫平了羅布胸口處衣服的褶皺。

羅布楞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麼這種種細節讓她有種錯覺,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只有她一個人是異類,腦子裡面有以前的那些記憶。

好吧,半人半蛇的她本就是異類,也許以前的那些記憶才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

一瞬間羅布陷入了類似「是蝴蝶夢裡變成了我,還是我夢裡變成了蝴蝶」的亘古謎團之中。

很快,羅布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哲學類的東西,畢竟她是個俗人,有好吃的好喝的在眼前任取,管他別的呢。

「主持要不要喝點酒?」妙真伸手執起酒壺,拿出一貫伺候人的樣子,殷勤地問明月。

明月早就氣的不行,把手裡斷掉的筷子丟到地上,冷冷地說:「不喝。」

「羅姑娘呢?」妙真也沒覺得明月會喝,問問只是出於禮貌,見明月拒絕,便笑著轉頭問羅布。

羅布搖頭拒絕,記得白素貞就是喝了(雄黃)酒才顯原型的,所以羅布謹慎地選擇了滴酒不沾。

「咱們伺候人的,不會喝酒怎麼行,少喝一點,慢慢就練出酒量來了。」妙真說著,自顧給羅布斟滿了一杯酒推到面前。

伺候人的……這個詞著實刺激了羅布,仔細想想自己確實就是個伺候人的,還是從床下到床上全方位的那種,這樣一想就莫名覺得有些凄涼。

不等羅布說話,明月搶過酒杯當地一聲就摔到了地上,冷冷說道:「她是我的(心上)人,輪不到你管。」

妙真被明月嚇著了,跳到一邊躲過飛濺的酒杯碎片,到底裙子上被濺上了些酒水,紅著眼委屈地說:「我也是好心……」

明月不再廢話,抽出張符咒就要動手,還是羅布不想事情鬧大,伸手把委屈哭泣的妙真拉到背後,畢竟妙真是身邊伺候的人,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以後往飯菜裡面吐口水怎麼辦?

「算了算了,妙真也是很忙的——今天有沒有訪客啊?前面誰在招呼?」

「有的。」妙真悄悄擦去眼淚,多年的應酬讓她早就練就了無論多委屈都能笑臉相迎的本事,見羅布問,便答道:「昨天山下就傳開了桃花庵失火的事情,今天不少相熟的香客上山詢問,有沒去化緣的姐妹們在前邊招呼。」

那幫膽小愛財的蠢貨昨天沒走嗎?羅布暗自犯愁,覺得有麻煩要來了。

想麻煩,麻煩就到了,比曹操還快。

果然,有個男子的聲音在外面幽幽響起,「久聞主持大名,不知今日可否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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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妖怪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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