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情義 第一章流浪少年

第一部情義 第一章流浪少年

在燕北平原之上,星星落落散佈着大大小小的村莊和城鎮,因地處平原土地肥沃地勢開闊人口也便多了起來。日出時刻,農人們吃過早飯便紛紛拿起農具,到田地里開始了一天的勞作。若如有誰更加辛勤,在天蒙亮是便要趁著天涼,冒着露水到田地里勞作,那他就會注意到在通往縣城的路上有一名十二歲左右的少年正頂着晨霧,戴着初寒一步步向城裏方向走去。

這名少年衣服破舊,甚至佔了不少污漬,頭髮也有些散亂,雙手緊緊抱着一個黃紙包,生怕其丟失。時不時向周邊掃去幾縷警惕的目光,隨時做好了撒腿逃跑的準備。在一個雜草濃密的路口,這少年身子一閃便消失在其中,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標誌着少年的行蹤。少年走到了草叢深處,那裏有一個大坑。少年順着坑沿滑了下去,走到了一處可遮風擋雨的地方,這裏鋪滿了茅草還有一塊木板擋住了清冽的晨風。在茅草之上躺着一奄奄一息的少婦,正是此少年的母親。

少年叫魏增與其母本是臨近村莊的人,其母年輕時為人所騙,被始亂終棄卻因此懷上了孩子。其母毅然要將孩子撫養長大,拒絕了父母要其偷偷打胎的打算。在孩子初生之時,她成了整個村莊的笑柄,父母迫於倫理道德的壓力不能將其留在家裏,便為其在村邊建了一簡陋的房屋,便宣佈將其逐出家族。

在其後的十二年裏女人忍受着村人的譏笑和村中無賴的騷擾,靠做女工拿到城裏賣和採摘野菜抓捕小獸維持生計。在母子相依為命的日子裏,日子過得十分清苦,但女人天性善良並深曉大義,一直教導著魏增要做一個正直的人,做一個自尊自愛的人。並拿出不多的積蓄懇請村中教書先生教魏增識字,教書先生初時不願。但女人說自己已經成為一為人所不恥的人,但不希望兒子也這樣,她要讓兒子做一自尊自愛之人,即使不能有多大成就也希望其能夠過常人的生活。教書先生雖堅守世俗禮法,但也為女人愛子之心所感便允許魏增在課堂旁聽。

這平淡的日子也許會一直持續下去,魏增會長大成人依靠其努力改變母親和自己的境遇,會在這一小村莊娶一妻子守着老母過平凡但幸福的日子。至少在十天前魏增都是這樣認為的。魏增從小便很懂事知道母親與自己的境遇,魏增從懂事起最大的願望便是快快長大,他相信只要他長大,沒有人敢在欺負母親和自己,他會通過自己努力讓母親不再辛苦能安度晚年。讀書時最為賣力,勞動時搶著在干。在聽到嘲笑他母親的言論時,他也曾與人大打出手。不管生活多苦魏增都沒哭過,不論在與人衝突時被打的多痛魏增也沒哭過,他相信只要他長大這一切都將改變。至少十天前他是這樣認為的。

「小留兒,是你嗎?」魏母聽到了腳步聲強睜開眼睛,翻轉身體,側向洞口看到正走進來的魏增。

魏增見母親轉過身來,便急忙做了過去,坐在母親身旁:「媽媽,是我我回來了,我帶吃的東西回來了。」

「孩子媽快不行了,還以為在死之前見不到你了。小留兒好好陪媽最後一段時間,媽媽真的不想孤孤單單的就去那陰曹地府。」魏母伸手抱住了魏增,渾身顫抖不無傷心的說。

「媽不要說那些胡話,你會好起來的。看,我帶回來了食物,吃了這些東西你會好起來的。」魏增拿出懷裏的黃紙包,將其打開,現出幾個白面饅頭還有一隻雞腿。

「這是哪裏來的?小留兒,我告訴過你莫要做賊,莫要自輕自賤。這些東西我是不吃的。」魏母蒼白的面孔上浮現一絲嚴厲,目光中也有些許憂傷,似痛心似生氣。

「媽媽,我怎麼會去偷,這是我替村裏大戶做工掙的工錢,那人家很和善見我賣力便多給了一個雞腿。這可都是我掙回來的。」魏增連忙解釋道。先前幾天魏增拿回偷來的食物,母親怎麼也不肯吃,魏增便說這是外公外婆給的,那是教書先生送的,這是乞討得來的,那是打工賺來的。

魏母聽后神色稍緩,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我就知道小留兒不會做賊,要知道小時偷針,長大偷金。做賊遲早會被打進大獄,那可是萬劫不復的一條路呀。能自食其力,小留兒肯定餓不死。我去了陰曹地府也就安心了。」

「媽媽,你又說胡話了。快吃東西吧,吃飽了身體一定會好的。」魏增聽到母親這時還在為自己着想,內心湧出一股酸痛。魏增心裏暗道:只要母親能活下去,莫說下大獄,就是死也甘心。事後母親如何責怪自己,自己也心甘情願,只要母親活下去。

魏母吃了一些食物,便又睡了過去。白天裏魏增一刻也不敢離開母親身旁,只有深夜才會外出找食物。臨近中午之時,魏母突然掙扎,出了一身冷汗,近十天來這樣的情形已經出現很多次,每一次魏增都心中絞痛。可能經過十天的折騰魏母已是油盡燈枯,此次出虛汗后格外的虛弱。臨近傍晚,魏增取來水給母親喂下時,魏母突然清醒了來。魏增很高心,想母親終於見好轉。誰知此僅是迴光返照。

「小留兒,做人一定要自尊自愛,莫要輕賤自己。你還小要自食其力還很難,媽媽真的的擔心你會誤入歧途。如今媽媽也再也照顧不了你了,帶你一定記住媽媽的囑託:莫要做賊。」魏母留下這句話之後你便與世長辭了。魏增趴在逐漸冰冷的母親身上痛哭流涕。如是很久月上枝梢。魏增在一塊空地拿着樹枝掘洞,幾個小時挖了一個近兩米的深洞便將母親葬下。

看着昔日對自己諄諄教誨的母親,化為一無名土丘。魏增悲從心來,忍住哭泣,望向東面哪裏有逼死他母親的仇人。魏增知道自己現在無力為母親復仇,便對着母親的墳墓跪了三跪。然後向著北面而去,他聽說北邊有一座大城名叫歸蕪,那大城裏有很多厲害的武師,現在無路可去,不如前去學武,待將來學成之後親自血刃仇人,為母報仇。可他哪裏想到,那些有名的武師又怎會收下他這樣一無權無勢的孤兒,即使收下也不過將其作為僕役又怎會真心授藝。

魏增沒有想那麼多也不必想那麼多,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目標,至於這個目標到底現不現實,到底能不能實現,並不是最重要的。首先要有活下去的信念,然後才有其他。就這樣魏增向北去了。

現在時節正直夏末秋初天氣還很是燥熱,魏增走在一條北向的道路上,他不知歸蕪在哪裏,只知歸蕪在北方。一路上詢問路人,一路上就這樣走來。燕北一片平原,海拔低,野地俗稱大窪,雖然沒有河流,但地下水位極淺,最淺的地方只要挖下十幾厘米便有清冷的地下水湧出,魏增是燕北土著居民對於尋找水源之事駕輕路熟。

一路上魏增用石子擊打小獸,將捕獲的小獸賣與農家或酒店換取一路上的用品。燕北平原,無高山密林自然也沒有猛禽野獸。但有很都野兔,狐狸,黃鼠狼之類的小獸存在。這些小獸輕易不招惹人,而且很是機靈,一不留神必會讓其逃之夭夭。在冬季農閑之時,大雪封天,常有農人三五成群帶着幾條柴狗追逐狩獵。魏增生活清苦,也學會了一手捕獵絕活,用手中石子擊打小獸常中者十之七八。小獸活的價值多餘死的,因此魏增擊打小獸腿部,然後用分叉樹枝將其插住生擒。

在燕北平原的野地常有農人堆積的柴垛,或是麥秸稈或是玉米秸稈也有花生蔓兒和棉花枝。魏增晚上便睡在其間,好在秋初晚上雖冷,有茅草遮身也不甚寒意。

已經走了十天,今天傍晚遇到一老者正好年輕時到過歸蕪。老年人生活一般孤獨,遇到一個能講話的人也十分健談。魏增雖衣着襤褸,但燕北平原的一般農人也不富裕,對其也無輕視之心,加上魏增曾經上學,多少知道一些禮儀。所以老者認為魏增是一名求學的苦學生。從老者那裏魏增得知,歸蕪不在燕北平原,在更遙遠的北方,要到燕北要經過虞山山脈,而虞山自古以來便盜賊集聚,過往商人行客往往齊聚在一起后湊錢雇傭護衛才敢穿行虞山。虞山以北統稱關北地區,地廣人稀,民風剽悍,自古以來便有尚武傳統,歸蕪更是關北三鎮之一。歸蕪武學大家有很多,可謂高手如雲,除了顯露於表面的各個武館門派,暗中還有不少黑幫。在關北大城之外由於歷年來政局不穩,造成了許多流民,這些流民有的呼嘯齊聚入山為寇,更有許多人加入了惡名昭著的邪教為害一方。老者告誡魏增過虞山之前一定要和過往商旅聚在一起,哪怕多花一點錢也可以,如若沒錢,許諾為其做工也是可以。因過往商旅也是急於過山,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對於搭伴而行也是樂意的。到了歸蕪不要招惹黑幫,那些人雖不說無法無天,但也是睚眥必報。至於惡名昭著的邪教徒,遇到了就逃,使出吃奶的勁兒逃。

告別了老者之後又行了約一個小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魏增尋了一就近的柴垛鑽了進去,權當今日棲身之所,啃了幾口從農家那裏換來的乾糧就著幾根鹹菜解決了晚餐。躺在柴垛里閉上了眼睛,卻久久不能入睡,以往小時候不懂事吃不飽難以入世睡,總向母親說餓,母親說只要不喊餓便給講故事,為了聽故事自己便忍住飢餓安安靜靜起來,那些故事彷彿有魔力一般,總能讓自己沉溺其中忘卻飢餓,安靜入睡。如今母親不在了,自己也不飢餓,但依舊難以入睡,於是魏增在心底默念起母親所講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村莊,村裏住着一個老公公和老婆婆,有一天..。」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魏增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魏增傳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部情義 第一章流浪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