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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炘念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菜,裡面有傅淵頤喜歡的西蘭花和蘆筍。

傅淵頤問道:「你去哪兒了?一大早就不見你人影。」

林澤皛緊盯著脖子上的兩把利器,完全不敢動彈,生怕微微一動利刃就會割破自己的脖子。

「我……我不是,照你說的,將工作室的東西先轉移到M酒店公寓去嘛?還得聯繫物業和維修人員,一折騰都這個點了。剛好路過菜場,想著順便買菜回來做個飯……你、你們是不是等太久餓著了?就算餓了也不用動粗吧……」

游炘念見林澤皛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有些疑惑地望了傅淵頤一眼。

傅淵頤說:「綁了再說,臨邛。」

臨邛旋身而出,一道鬼氣飛來直接將林澤皛雙手反綁給捆在飯廳的椅子上。鬼氣像堅韌的繩子,緊緊纏著她的身體。

林澤皛算是徹底慌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綁我?」

見傅淵頤游炘念和臨邛都站在她對面,如看著敵人般一致看向她,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覺得錯怪好人?」游炘念側著身在傅淵頤耳邊低語。

臨邛道:「是不是錯怪當然不能只看表面,直接用刑就好,扛不住自然會說實話。」

傅淵頤趕緊拽住就要動手的臨邛:「玉卮有東西要我轉交給你,放在樓上書房了,你快去看看。」

臨邛各種不願意去,傅淵頤推著她到樓梯口她才不情不願地上去——過了轉角到樓下看不見的地方,一個猛扎進入書房。

「大寶貝兒,你們都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就算要綁我也讓我綁個明白吧?我做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林澤皛平時脾氣好,成天插科打諢也沒見她真和誰生氣。而這會兒是真的有點怒了。

游炘念心裡猶豫,不要真是自己弄錯了。傅淵頤直接坐到她對面:

「小白,你還記得你母親嗎?」

林澤皛皺眉:「什麼意思?我媽?她早就死了。」

「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嗎?」

林澤皛沉下表情,似乎回憶到一些非常不願意回憶的事,半天才開口:「病死了。」

「還記得她是生什麼病去世的嗎?」

「那時我年紀太小,記不清了……」

傅淵頤點了點頭,將重點又落回她母親身上:「你母親叫鄧允卿,對嗎?」

林澤皛愣了一愣:「你……調查我?為什麼?」

「是不是。」傅淵頤加重語氣重複問一次。

林澤皛神情恍惚地點點頭。

「你母親去世有多久了?你還記得嗎?」

林澤皛道:「當然記得,我三歲那年她就去世了。」

「之後你跟著家僕一起長大,直到你大學時家僕去世,又過了兩年,你大學畢業,就來我工作室工作了。這些你都跟我說過,不過你好像從來都不怎麼喜歡說你母親的事。」

「因為印象不深。」

傅淵頤「嗯」一聲,繼續道:「你父親呢?從來沒聽你提過。」

「沒什麼好說,他在我出生那年就死了,自殺。」林澤皛道,「別問我為什麼自殺,我不知道。」她突然抬頭直視傅淵頤,「好了嗎?你想問的就是這些?我全部告訴你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林澤皛的確生氣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這樣對待。她上個周末就將這整一周的菜單都準備好了,準備的過程挑挑揀揀有些猶豫,想要達到營養均衡又配合淵頤的口感,最後還得省錢——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可她最後還是制定好了,特別滿意,就等著她的大寶貝兒對她讚不絕口。

而此刻她精心挑選的菜落了滿地,全摔爛了,她也被綁在這裡,傅淵頤又在問她關於她一點都不熟悉的父母之事——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你父親是為了什麼自殺,嗯,那我告訴你。」

傅淵頤這話一出,游炘念和臨邛的眼神都尖了起來,更何況林澤皛。

「什麼?你……」

「你父親是因為傅家的排擠自殺。」傅淵頤的話里沒有摻雜半分情緒,「我想你應該聽我說過關於傅家的發家史。傅家煉惡鬼祭法器瘋狂斂財,橫掃一切同行,而你們林家本來也是名門望族,卻在傅家異於常道的兇殘煉鬼術下日漸式微。到了你父親這輩已是林家最後一支,留著最後一件祖傳的法器——千符戰衣。你父親十分珍惜這件法器,卻被傅家人騙了去,他勃然大怒衝上番陽暑地要向傅雋柏討個公道,卻差點在山腳下被守山鬼吭食乾淨。身受奇恥大辱又無顏面對列祖列宗,你父親便上吊自盡。就在你父親自殺的當天你便出生了。」

林澤皛難以置信地看著傅淵頤,見她神情嚴肅,一字一句都說得非常認真,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你帶著你父親自殺的怨氣出生,從小體弱卻驕橫,你母親將你鎖在屋裡不見任何人,以為你是個怪胎。可再古怪的孩子也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捨得你被餓死,還是冒著險撫養你。你繼承了林家世世代代相傳的法力,自小就能看見鬼,也能收服鬼。你母親教導你如何收鬼送去冥府,但你卻不同意。三歲的你不知從哪裡聽說傅家的事——有可能是家僕告訴你的——你問你母親,為什麼不能像傅家那樣,折磨鬼,將它們煉入法器里,這樣就能在短時間內煉就無與倫比的強大法器。」

游炘念聽得一身冷汗,三歲的小孩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果然是帶著怨氣出生。

傅淵頤繼續道:「你母親不想你走上和傅家一樣的道路,可惜她命不久矣,很快就生病去世。你在家僕的照顧下長大,關於林家和傅家的點點滴滴你都是從家僕那兒得知的。家僕曾親眼目睹你父親如何被傅家排擠,如何一夜之間傾家蕩產,如何又被騙去了祖傳法器,最後連屍首都是家僕給埋的。家僕日日夜夜提醒著你不要忘記和傅家結下的仇怨。家僕的怨恨和你本就攜帶的怨氣令你整個成長過程非常扭曲,你曾經在學校里招鬼,咬掉了一個女同學的手腕……」

「淵頤……」林澤皛受不了,難過地喚了傅淵頤一聲,「你為什麼要這樣想我?我不會招鬼,更不要說讓鬼咬掉誰的手腕了……我最怕的就是鬼,難道你不知道嗎?每次你們抓鬼的時候我都恨不得逃得遠遠的,你……」

傅淵頤打斷她:「那個被咬掉手腕的女同學到現在還記得你,需要我給你她的聯繫方式你自己去確認嗎?」

林澤皛哭笑不得:「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自小失去雙親,的確是家僕撫養長大,可家僕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什麼傅家,什麼復仇……究竟要怎樣才能讓你們相信我?」林澤皛忽然想到什麼,提聲道,「對了!心頭血!你們不是看過我的心頭血嗎?小胖子!當時你也在場對不對!你們第一次取心頭血可不就是取了我的?心頭血里有這些事嗎?如果有的話你們還會留我到現在嗎?沒有對不對?我是清白的對不對!」

「心頭血里的確沒有這些。」傅淵頤承認。

「對啊!我是無辜的!」

林澤皛一直在否認,急得眼淚不停往下落,游炘念將傅淵頤拉到一邊小聲說:「我總覺得小白不像在說謊,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可能的確有這麼一個人,但不是小白?」

傅淵頤搖頭:「坤儀的調查絕對不會出錯。」

「可是……」游炘念看向雙眼通紅低垂著腦袋的林澤皛,有些心疼。

大概是先前錯怪盧漫給她的教訓太慘烈,以至於確鑿的證據在眼前她都不太敢相信。如果這回再錯怪小白可如何是好?

傅淵頤沒否認也沒肯定,坐到沙發上沉思著。

林澤皛依舊耷拉著腦袋坐在原處,游炘念看那一地的菜著實可憐,去將它們都拾起來。

一時間屋子裡異常安靜,氣氛格外沉悶。

游炘念將菜收拾好放到廚房,走出來時林澤皛緩緩抬頭看向游炘念,可憐兮兮道:「無論你們怎麼想我都好,能不能先給我喝杯水?我一大早出門辦事到現在都沒喝上水,口很渴。」

傅淵頤還是沒說話,游炘念去給她倒了杯水,林澤皛說:「謝謝。」

游炘念喂她,林澤皛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倒是輕鬆了一些。

游炘念將水杯放在桌上,見林澤皛正看著她,目光發直。

「你真是個好人。」林澤皛褐色的捲髮鬆軟地搭在眼前,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笑容和舅母心頭血里一模一樣。

「可惜,好人都不長命。」

游炘念心猛地一提,傅淵頤挺身而起就要殺過來,忽然一股巨大的法力迎面衝來,將傅淵頤掀翻在地。傅淵頤倒地的同時伸手一抓,她的傘「呼」地飛到手中,傘面大開,往身下一掃,強風帶起她的身體,一扭身便將傘往林澤皛的方向颳去。

還坐在椅子上的林澤皛見傅淵頤的傘已經要掃到面前,大驚失色,喊道:「傅小姐!是我!」

傅淵頤也看清了眼前人,立即收傘。這一下去勢太猛,兩人撞在一起紛紛倒地。

臨邛的鬼氣「啪」地一聲斷開,傅淵頤看著眼前的人的確是游炘念,為何她在一瞬間被綁在椅子上?

傅淵頤無法看見活人,不然現在她看到的場景便是她和林澤皛摟在一塊兒。

林澤皛居然在一瞬間和游炘念魂魄互換!

游炘念指著窗邊寄居在王芳身體中的林澤皛:「她在那!」

林澤皛微笑一個揮手:「來日方長,咱們還會再見面的,別太想我。」

傅淵頤想追,林澤皛居然縱身一躍從80多層樓高的地方跳了出去。

傅淵頤看不見林澤皛的方向,只聽游炘念在身後一陣驚呼:「她跳下去了!」

游炘念掙扎著要跑過來,可這一步踏出去林澤皛的身體在原地沒有動彈,她魂魄一晃,從身體中分了出去。

「怎麼回事!」

林澤皛常穿的那件滿是符紙的戰衣飛了過來套在她身上,一團黑光乍起,竟帶著她在空中翱翔……

「你和林澤皛的身體八字不合也沒有心頭鎖,所以附不了身。」傅淵頤道。

「那林澤皛怎麼可以附在王芳的身上?」游炘念望著越飛越遠的林澤皛,「也對,她都能上天了。」

林澤皛這招非常之邪,居然舍下自己的身體不顧,搶走了王芳。

沒有王芳的身體游炘念待不長久,而林澤皛……

游炘念看著倒在地上的那具身體道:「這麼輕易就捨棄,難道這不是她本來的身體?」

「不,是她的,就是林澤皛本人。她不過是比較心狠罷了。」

游炘念浮在傅淵頤身邊,看著漸漸陰沉的天際,愈發擔憂。

「所以你說的都對,她的確是那個林家的孩子。」游炘念有些懊悔,「她演戲演太好,我真不該相信她。」

傅淵頤思索道:「恐怕她不是在演戲。平時和我們在一起的小白就是我們熟悉的小白。」

「……什麼意思?」

傅淵頤說:「雖然我不知林家還有一個女兒在人世,但對林家的法術有些耳聞。林家術法偏門,基本上都是互換魂魄這等小把戲。我曾聽說有人可以將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封印對自己不利的一面,能使自身更強大。真正的林澤皛應該就是用了這裂魂術,將自己魂魄分成兩份。她知道如果偽裝,就算偽裝的再像也會有露出破綻的一日,可如果將自己封印起來,塑造另一個真實的林澤皛來接近我,再在需要的時候解除封印的話,一定能夠瞞天過海。」

「所以……其實和我們相處的那個小白也是真實存在的小白,她也擁有自己獨立的記憶和性格,只是在她體內藏著一個隨時能夠蘇醒的復仇魔鬼?」

「可以這麼說。所以她的心頭血也沒讓她暴露真實身份。」

一時之間游炘念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兩個人站在原地許久沒動彈。

這一切出乎游炘念的意料,她怎麼會想到游家兇案居然能牽扯到傅家和林家的仇怨。

「傅小姐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如果這是傅林兩家結下的仇恨,為什麼小白要殺我父母殺我?這和我們游家有什麼關係嗎?」

「還有一個人。」

游炘念疑惑:「什麼?」

傅淵頤道:「還有一個人。游家兇案不止是小白一個人所為。」

過往種種事件在傅淵頤腦海中回閃,直覺告訴她林澤皛不過是暗地裡的推手。

真正下手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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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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