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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炘念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當她握著傅淵頤的心頭血時,她甚至忘記罵玉卮。

警察趕來時傅淵頤還在昏迷,將傅淵頤送到醫院,游炘念跟警察去做了筆錄,做完筆錄趕去醫院,走進病房見傅淵頤還躺在那兒熟睡,她小心翼翼地進去,關上門。

臨邛先幫緩解了游炘念肩膀的傷,回傅淵頤的身體里,幫助她快些復原,而玉卮縮在角落裡不敢吭聲,一副「你們要殺要剮我也任命」的模樣。

游炘念完全沒心思理會她,傅淵頤的心頭血在她手中,大小和陳姝劉可她們的大致相同,很飽滿。這麼說來……的確是成功取到了?當時傅淵頤心急出手,正好一箭飛去,處於情緒巔峰的傅淵頤應聲倒地。游炘念嘆氣,世間的事怎麼會這樣,充滿難以意料的巧合。

游炘念坐在床邊,凝視傅淵頤的心頭血發獃。

如果現在她將傅淵頤的心頭血捏碎,就能看見她印象深刻的記憶,縈繞在游炘念心頭的大疑惑——傅淵頤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這件事就能尋找到答案了吧。即便傅淵頤看不見,血幕上也是有聲音的,真實答案依舊跑不了。而且游炘念還能知道關於傅淵頤的所有重要的事……這誘惑實在太大了。

她非常渴望了解傅淵頤。

游炘念望著傅淵頤沉睡的臉,沉默不語。

……

記憶停留在揮出傘的那一瞬間,傅淵頤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麼突然昏迷,只記得有一道細微的光向她射來,胸口一疼,被一陣強烈的暈眩感擊中,就此昏迷過去。

無邊黑暗之中,臨邛浮在她面前看著她。

「我怎麼了。」傅淵頤問道。

「你被攝魂箭射中,心頭血被取了出來。」

傅淵頤挑了挑眉,回味了一番,笑道:「還真像是游小姐會做的事啊。」

「你還有心思笑。」臨邛道,「淵頤,我認真問你,你留她在身邊這麼久了,到底找到了沒有?」

傅淵頤道:「沒有。」

臨邛被她氣著:「沒有?你確定是她嗎?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別到最後找錯了人!」

「不會錯,在她身上有明顯的線索。雖然很淡,但逃不過我的……」傅淵頤指了指心口,「眼睛。」

「但願如此。不過……」臨邛說,「什麼時候動手殺她?那東西不殺她怎麼取?到最後,你也是要下手煉她的。為了你自己。」

意識「嗖」地抽了回來,傅淵頤她艱難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裡。

心口還有些疼痛感,連帶著腦袋也昏昏沉沉,想要釐清記憶,一時間頭疼欲裂,這是心頭血被取的副作用。

當初把魂元玉交給游炘念的時候,還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中招。傅淵頤有些哭笑不得。

盤腿飄在角落的玉卮問道:「你還好嗎傅大仙?」

傅淵頤說:「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游小姐呢?」

「不知道哪兒去了,出去好久了。我這回可有乖乖看著你哈,眼睛眨都沒眨。別一回來你再不見了,游炘念真得煎炒烹炸了我。」

傅淵頤思緒在心頭繞了一繞,臨邛在心裡對她說:「是去看你的心頭血了吧?」

傅淵頤心道:「我覺得她不是這種人。」

「怎麼可能,如果是你你不好奇?看她對你的態度也很有好感吧,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想了解她的事,哪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原來咱們鬼王大人對感情的事也有自己的看法,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聽你提過。」

「再怎麼說本王也活了一千多年,什麼事沒見過,你們這些小鬼都太嫩。」

兩人在心裡你來我往時,游炘念回來了。

「你醒了?」游炘念手裡拎著一大堆吃的穿的,見傅淵頤已經醒了,趕緊把東西放一旁,坐到她身邊誠懇道歉,「是我太大意了,一直擔心魂元玉會不會被弄壞,沒想到那小偷團伙居然沒死透,害你中了攝魂箭。」游炘念將傅淵頤的心頭血從口袋裡拿出來,放在床邊,「喏,心頭血在這兒,我保護得很好,沒讓別人偷看到。嗯……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看你表情怪怪的。」

傅淵頤表情的確怪,氣血不足帶著明顯的疲憊,嘴角卻微微揚起,在心裡對臨邛說:「怎麼樣?我就說她不是這種人。」

臨邛沒搭理她。

將傅淵頤的心頭血交還給主人,傅淵頤好奇問她:「為什麼不捏碎了看看?你不好奇?」

游炘念抿了抿嘴,很認真地說道:「我的確很好奇,不瞞你說,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對你充滿了問號。你出生特殊,又會抓鬼,還有許多我想都想不到的技能,你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神秘的人了。我想了解你,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但絕對不會通過心頭血來知道。這感覺就像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探究你的隱私似的。如果你願意,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坐下來,聽你自己親口告訴我。」

傅淵頤喜歡她認真說話的模樣。

不得不說,游炘念長得的確非常漂亮,一張小臉認真的時候特別讓人移不開眼。

都說丑的人丑的各有千秋,但漂亮的人都漂亮的如出一轍,可游炘念不一樣。或許是她堅韌又正直的個性帶給她面貌上不同的風韻,傅淵頤喜歡她微微蹙起眉的模樣,也喜歡她習慣性地抬起骨節小巧的手輕輕撥眼前劉海的模樣。

傅淵頤曾經非常厭惡出生在傅家,不得不看見鬼這件事。可此時此刻她忽然明白,原來冥冥之中,有些事在意外中促成,有些緣分就在這裡等著,等著她們天南海北,人海茫茫地匆匆到來,相聚在一起,凝成難忘的這一分鐘。

游炘念發現傅淵頤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有點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哀嘆道:「哎!真是……不能再出錯了,又花出去兩個月,現在就只有……八個月了吧!取武阿姨的心頭血還得花兩個月,時間啊真是不經花!傅小姐你快些好起來!吃不吃水果,我買了很多。」游炘念「唰」地起身去翻塑料袋,「你吃什麼?蘋果?車厘子?香蕉?草莓還是奇異果?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都買了點,總能蒙對一樣吧。」

傅淵頤翻了個身,側身卧著撐著腦袋面對著游炘念,長發撥到一邊,擺好性感的姿勢和表情等著游炘念回頭。

游炘念回頭,見傅淵頤這副樣子,直接塞了顆車厘子到她嘴裡。

傅淵頤:「……洗沒洗啊你就往人家嘴裡塞?」

游炘念:「看你很迫不及待的樣子,就先滿足你了。」

傅淵頤也學著游炘念剛才的樣子哀嘆,扭著腰道:「只有八個月了,游小姐再不來滿足人家要來不及了。」

游炘念拿車厘子丟她。

游炘念將心頭血物歸原主,傅淵頤休息了大半天也沒大礙,她們出院回酒店收拾了一下東西,打算再出門探聽前往鶴村的方法。

她們在購物街的街邊連續在十家小店裡購物,購物之後向操著本地口音的老闆打聽鶴村的事。所有被問到的人一聽「鶴村」兩個字,表現和說的話都和板寸男一模一樣:

「姑娘,不是我不跟你們說,真是為你們安全著想,那地方不能去。」

游炘念將她買的兩大口袋東西擺在老闆面前問道:「為什麼不能去?那地方到底怎麼了?」

老闆苦笑道:「你就算把我店裡東西全買下來我也不能說啊,這不是錢的問題,是真的性命攸關。鶴村在我們這兒是個禁忌,誰提誰倒霉。而且……就這麼說吧,以前有倆男的也是和你們一樣,到長壽村來旅行,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一點鶴村的事,覺得特別刺激,非要問我怎麼去。我一時嘴欠就告訴他們了,結果呢,他們去了之後再也沒回來。警察和搜救隊的都來了,把我狠狠批評了一頓,我也懊悔了好長一段時間,發誓再也不嘴欠了。姑娘,你們別再逼我啦。」

游炘念和傅淵頤對視一眼,腦子飛快轉動,想著怎樣才能撬開長壽村村民的嘴,突然有個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二叔,貨我給你放後門了哈,你自己……」

板寸男一見游炘念,嚇得掉頭就跑。游炘念真沒想到她和這板寸男還挺有緣分,轉了一圈又碰見了。

板寸男斷了一條腿打著石膏舉步維艱,游炘念一把就將他拎了回來。還沒等開口,板寸男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起來:「大姐,我真是迫不得已!看在我斷了一條腿的份上你們就放過我吧!」

老闆走上來詫異地問:「怎麼了這是?」

傅淵頤道:「沒什麼,就是遇見了熟人。哎你說,你二叔起早貪黑勤勤懇懇開店賺錢,你就非得當這小偷小摸?」

二叔一聽怒了,一巴掌蓋在板寸男腦袋上:「你這混蛋東西!又他媽的給我偷東西!能不能學點好!能不能讓我安心?!你這樣對得起你媽嗎?哈?!」

板寸男被打得煩了,將他推開:「好意思提我媽!要不是當時你非得把我媽送到鶴村去,我能這樣么?」

「你媽媽在鶴村?」游炘念更疑惑了,「那麼危險的地方你們怎麼會送自己親人去?」

板寸男幽怨頗深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游炘念心中一動,想起了什麼,試探地問道:「你媽媽……是姓武嗎?」

板寸男一愣:「你怎麼知道?」

「你叫秦勇?」

板寸男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又看向二叔。

「你是?」二叔打量著眼前這女子,完全沒見過,聽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

果然沒錯。游炘念一早就聽說武阿姨有個兒子,隔三差五找她要錢。武阿姨怒他不成材,卻又沒辦法,幾乎將每個月的薪水全都寄回老家給兒子,自己倒是非常節省,衣服破了也不捨得丟,縫縫補補接著穿。游炘念知道她媽常給武阿姨買點衣服,送點小東西,就是知道她家裡情況。游炘念耳濡目染也常常給武阿姨點零花,托她買的東西剩下的錢都讓她拿著就好,一個月算下來武阿姨自己也能富餘兩三千。就這兩三千她還不自己拿著,依舊寄回去給兒子。游炘念看不下去找武阿姨聊過,武阿姨也沒辦法,說了一大堆,讓游炘念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游炘念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為自己而活,她們的生命中有很多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在她們短短的一生中,前半生為了父母,下半生為了孩子,她們沒有自己的愛好和追求,只有被他人捆綁,為他人勞碌的墓志銘。

游炘念見板寸男眉眼之間和武阿姨有幾分相似,這麼一對,果然對上了。

「你知道那鶴村危險,居然也願意讓你媽去那裡,為什麼?」游炘念拎著秦勇的領子,「你媽為你辛苦大半輩子,你不好好為她養老,還同意把她送走?你怎麼想的?」

秦勇沒好氣地將她手揮開:「你誰啊!你知道什麼!你哪位你知道事情真相是什麼么?我根本不同意!」他看一眼二叔,游炘念知道他有很多話壓在心裡沒說。

「我是你媽在G城工作時的朋友,這次來長壽村就是為了找她。」游炘念說,「我不管鶴村有多少古怪多少危險,我都要去。告訴我鶴村怎麼去!」

秦勇唉聲嘆氣,抱著腦袋痛苦叫喚:「她哪來的倒霉朋友!別逼我了!鶴村不是你們這些外鄉人憑一點熱情就能去的!」

「我沒逼你,誰也沒讓你去找你媽媽回來,我只要你告訴我路線就行。」游炘念說,「你就在這兒待著,繼續當你的小偷,繼續廢你青春。」

秦勇低頭不語,二叔過來將游炘念拉到一邊小聲道:

「把他媽送走這事真不能怪他,他也不同意,他媽是我送走的。這事你們別管了,人各有天命,他媽可能已經死了。」

游炘念古怪地看著他,她發現這些人都有一些死活不願意說出的苦衷,而鶴村的確是一個非常忌諱的地方。但仔細聽他們字裡行間的意思也能聽出,武阿姨是死是活他們也不能斷定,而鶴村,也並不是真的一步都無法踏入。

傅淵頤上前輕輕拉了一下游炘念的衣角,游炘念回頭看她,見她輕輕使了個眼色。游炘念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和二叔說什麼,與傅淵頤一起離開小店。

她們慢悠悠地走在商業街,走了兩百多米,兩人都沒說話,游炘念有些憋不住了:「怎麼還沒來?」

剛說完,就聽見秦勇在後面扶著腿,氣喘吁吁地喊:「喂——喂!等會兒!」

游炘念和傅淵頤回頭,秦勇上前來,有些不信任地看著她們:「你們真的願意去鶴村?」

游炘念說:「我說了,我千里迢迢來這裡就是為了找她。」

「你們太天真了,鶴村根本無路可去。」秦勇說,「一年前還是有路的,但一路上都有村民們看守,每個村民手裡都有槍,鶴村裡的人出不來,外界的人閑人也不讓進。三個月前去鶴村唯一的路被泥石流沖毀,車進不去走也走不進去。我去了幾次,差點死半路上。」秦勇說到後面眼圈發紅,「媽的,也不知道我媽是不是真死了……」

游炘念見他並不是完全狼心狗肺,居然還冒險去找了他媽,看來她和傅淵頤的想法很準確——他靠他二叔養著,他二叔是鐵定不願意去找人的,他一直在壓抑,心中還是惦記著武阿姨。

「除了那條路之外就沒有其他方法去鶴村了嗎?」游炘念問。

秦勇想了想:「有是有,但也等於沒有。」

傅淵頤問道:「什麼意思。」

「熊哥有架很老的直升機,好像是哪兒退下來,他爸送給他玩的。去鶴村的路塌了,但飛著去不就行么?那直升機我知道停在哪裡,能偷偷進停機坪,但也沒用,熊哥肯定不同意自己的寶貝被開到鶴村去,那可是他泡妞顯擺的命根子,要是被人知道沾了鶴村的晦氣回來,哪還有妞肯坐他飛機啊。」秦勇摸著毛刺刺的腦袋,懊喪地說,「媽的,要是有人會開直升機就好了……」

「鶴村有停機的地方嗎?」

「應該有。」

「那就行。」

秦勇和傅淵頤以及看熱鬧的玉卮、臨邛都錯愕地看向游炘念。秦勇道:「行什麼行,沒人會開直升機,白搭。」

游炘念淡定道:「我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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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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