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離別
歷史性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
回歸人類世界的陶仁，會以嶄新的面貌掙出自己的一片天空的。
在對管家進行搜魂后，無心也終於了解到了皮逸的來歷。
皮逸的父族，是一個隱世的大家族，歷代家族子弟都精通驅鬼鎮妖之術。而皮逸的父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他的母族，則是醫毒世家，母親更是赫赫有名的毒后。
皮逸作為二人的長子，自由便被家族精心培育。再加上本身天資絕佳，無論是醫毒還是法術都修鍊得爐火純青。
在十八歲的那年，他留下了一封書信，從此走出了家門，化名「玉麒麟」，開始了他的闖蕩生涯。憑藉一身妙手回春的醫術，短短一年工夫，神醫「玉麒麟」的名字便傳遍了大江南北。也正是在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刻，他遇上了自己的畢生摯愛——妻子趙君靜。
二人相知、相愛，並最終結為伉儷。可婚後第三年，妻子突然患上了頑疾。他用盡畢生所學，訪遍各處名醫，也沒能救回妻子的性命。
於是，便有了之後的種種。
由於他私自使用邪術，現在已經被家族除名、徹底逐出了家門。先前他之所以肯出手救上官寶，其實也並不全是因為被上官彬夫婦感動，更多的是因為想要利用他們抓到靈狐。雖然靈狐並不能救趙君靜的性命，卻能夠減輕她的痛苦。
誰知半路殺出了無心。萬年靈芝草，傳說中能夠起死回生的仙草，這可是比靈狐還要寶貴的藥材。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他才答應幫助無心圓謊。
無心將自己從管家處得到的這些信息一一告訴了凌瑩。
「恐怕，前世靈狐一家的死，他也有份呢。」無心對凌瑩說道。
的確是這樣。上官寶的病確實需要靈狐血，卻並不要它的命。而除了少量的靈狐血被用來給上官寶入葯，其餘的血肉其實都是被趙君靜吃下了。
「他也算是殫精竭慮了，難怪原主最後死得那麼慘。」凌瑩道。
「他既然能夠驅鬼鎮妖，搞不好還能召喚個惡鬼什麼的前來助陣，那就有些糟糕了。」無心沉聲道，「我倒是不害怕，主要是擔心你。對付惡鬼，物理攻擊可是一點兒都沒有用。換而言之，你之前學到的那些武功半點兒用場都派不上。萬一你要是……」
「怕什麼？反正我又不會真的死，大不了再來一次懲罰任務了。」凌瑩打斷道。她希望能夠打消無心心中的擔憂，即便是幫不上忙，她也不想成為對方的累贅和負擔。
「胡說八道些什麼？下一世，誰知道又是什麼光景啊。這一世能夠那麼快相遇，咱們應該好好珍惜才是啊。」無心道。
都說世事無常，更何況是來生？萬一她和凌瑩沒有到一個世界呢？萬一她們要花個十年八載的工夫才能找到對方呢？這些都還不是最壞的情況，萬一凌瑩穿到了一個有伴侶的人身上呢？
其實前世的墨提斯可不就是宙斯的妻子之一嗎？只是宙斯對墨提斯做得實在太可怕（把墨提斯一口吞了），凌瑩穿過去以後光明正大地把他踢了。
萬一將來……（凌瑩：你放心，我就是當「女陳世美」都要跟著無心姐。）
總之，無心不怕死，卻也不想死。
「瑩瑩，我帶你回天山吧。」無心道，她想不出比天山更安全的地方了，「我之前擔心你受不了天山上的嚴寒，可仔細想想，你完全可以運轉內力驅寒啊。再說，你體內已經有我給你的半份靈氣結晶，雖然沒有完全激活，但我可以逐步加大激活力度。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抵擋天山的嚴寒了。」
「嗯。」凌瑩點了點頭。
就這樣，無心摟住了凌瑩，飛回了天山頂上的一間小木屋中。這是無心自己造的房子，靈狐一家偶爾也會來竄竄門。
天山上的嚴寒，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可這樣一種環境，其實正是修鍊的好地方，以為你受到本能的驅使必須每時每刻運轉內力驅寒。就這樣，凌瑩憑藉驚人的毅力強忍住嚴寒，開始修鍊起了曾經的內功心法。她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成為無心姐的拖累。
她修鍊的同時，無心也將一絲靈力送入她的魂體，溫和地激活那半份靈氣結晶。有了靈氣的幫助，凌瑩修鍊起來一日千里。再後來，無心乾脆將媽媽給她的功法拿了出來，給凌瑩練。這套功法本身威力就很強，但更加可貴的是它可以從根本上提高人的練武資質。
誰都知道，練武是需要天分的。一個練武奇才修鍊一年，就比普通人習武十年還厲害。而這麼一部可以提高資質的功法，要是放在武俠世界絕對是眾人爭奪的摯寶。
凌瑩自然也十分歡喜。
來竄門的靈狐媽媽看見凌瑩，嚇了一大跳——她對人類有很強的戒備心。無心也不想消除她對人類的戒備，就讓凌瑩在家中修鍊，自己領著靈狐媽媽出門去。
在天山上呆了一個月，凌瑩已經可以輕鬆承受山頂的嚴寒了。
無心便讓她獨自留在家中，同時囑託她多多照看靈狐一家，然後就下天山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后，凌瑩獨自一人沉思了很久。
她在想，她可以做些什麼。譬如，找到皮逸原屬的家族；再比如，和趙君靜碰個面；還是說，憑藉自己以往學到的本領，在這個世界爭得一席之地？也許，拜個師父學點兒道術，也不錯呢……
不管怎樣，她不想當心上人的累贅。
之前無心曾經允諾過皮逸，每個月給他一纘頭髮。在二人正式撕破臉皮以前，還是需要虛與委蛇的。
而到了皮府，接見她的人卻是新管家——流雲，皮逸外出了，並不在家。「老爺外出行醫去了，由我暫時主理府中事物。」流雲溫和地說道，「公子請用些香茶。」
「謝謝。」無心不動聲色地接過了茶盞。皮逸唯二信任的，就是管家和流雲。現在管家「失蹤」了，他要外出，也只能夠讓流雲主持家事，這也是合乎情理的。但這樣一來，趙君靜身邊……
無心當然很想和趙君靜見一面，但貿貿然地去闖也不是什麼聰明的辦法。雖然自己武力很強，但皮逸出身於驅鬼鎮妖的家族，手裡難免會有幾件除妖的寶物。自己還是小心為上。
正在無心琢磨著要如何從流雲口中套話時，外面有聲音傳了進來：「流雲姐，老爺回府了！」
無心一愣，流雲很高興地站了起來：「太好了，老爺回來了。公子稍微坐一會兒，我去請老爺進來和公子一敘。」「不用了，我陪你一起出去迎接吧。」無心也起了身。
二人一同走出了正堂，迎面走來的便是皮逸，和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歲，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氣息。長相算不上絕色佳人，卻也是上等姿色。此時她正摟著皮逸的一隻胳臂，臉上帶著羞澀的表情。
此時，無心基本上也明白了皮逸為什麼要花心思勾引這個姑娘了。無心曾經當過嬰靈，也見識過鬼魂（藍可槐），知道陰氣是什麼樣的。而眼前這個姑娘，雖然是個活人，身上的陰氣卻是十分濃重。幾乎能夠和皮府的陰氣相媲美了。
沒錯，皮府的陰氣也很重，她第一天就看出來了。凌瑩感受不到陰氣，只知道「那裡陰森森的，跟個鬼宅似的。」
流雲一看到這個姑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開口便道：「老爺，這個是……」
「沒錯，」皮逸連忙打斷了流雲的話，「就是你認為的那樣。」
「什麼意思啊？」姑娘好奇地看向了皮逸。
「沒什麼。」說著，皮逸看向了姑娘，眼裡充滿了熾熱。姑娘害羞地低下了頭，顯然，她誤解了這熾熱目光的含義。
「喲，無心公子也在？」皮逸對無心道。
「皮公子。」無心拱了拱手。
「靖妹，你看啊，我的朋友來了。你先跟著管家下去休息一下好嗎？」皮逸對姑娘說道。
「嗯，好的。」錢靖溫順地點了點頭。有外男在，她的確不方便。
「流雲，帶著這位姑娘，去見一下夫人。」皮逸說了句只有二人能聽懂的話。（其實，無心也懂。）
「是，老爺。」流雲福了福身。
「那麼快就去見夫人？」錢靖嚇了一跳，「我，我，我還沒準備好呢……」
「有什麼可準備的？放心，我夫人很賢惠，不會為難你的。」皮逸甩開了錢靖摟著他胳臂的手，反正人已經騙到府上了，他也懶得裝下去了。
「可是，可是……」姑娘低下了頭。
「皮公子，你要娶新夫人了嗎？」無心明白，要是自己再不開口，這姑娘肯定會像前世一樣被拉下去放血。
「瞧你說的，一個男子還能娶兩個妻子嗎？」皮逸沒有正面回答無心的問題，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妻子只能娶一個，後面的都是妾。「不過，這些好像都是我皮府的家務事吧？」意思是，無心沒資格過問。
的確，二人的交情並沒有好到可以過問對方家務事的地步。
「的確，這是皮公子你的家務事。但我還是想提醒一下，這納妾，雖然不用像娶妻一樣三書六禮，至少也得有頂轎子從側門抬進來吧。這來路不正，身份不明，豈不是太委屈這麼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了嗎？」無心緩緩道來。
在古代，納妾這件事是沒有固定儀式的。有的是看黃曆、選一個好日子，穿著粉紅嫁衣，風風光光抬進門，還附帶一場「婚宴」。也有的是連日子都不選，一頂小轎子從側門抬進去，直接進了後院。但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禮儀越周全，小妾過門以後地位越高。
像這樣，拎著一個包袱跟著男人走進府里，直接就去見正房夫人的，那還真是稀罕。雖然從律法上說沒有任何問題，但像這樣娶進來的妾基本上就和通房丫鬟沒什麼本質區別了。
這個時候，錢靖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沒錯，她是真心愛皮逸的，不介意拋下一切和他私奔，也不介意當小妾。但她既然都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了，不說別的，至少皮逸也該給她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啊。
皮逸在心裡暗罵無心沒事兒找事兒，但面上一點兒不顯：「無心說得有理。既然這樣，靖妹你就先和流雲去客房休息，見夫人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說到這裡，他對流雲使了個眼色。
流雲瞭然：「姑娘，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