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宋小愷剛剛還深度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現在被秦軒這麼一拍，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愣在了原地。
他知道對面這個人在安慰自己；
他知道安慰自己的這個人很面癱；
但面癱的這個傢伙……
原諒宋小愷，他的腦迴路暫時還沒與「死對頭」這個等式接上連線。
於是，在別人看來，宋小愷就是像迷失了方向的小動物一樣（大霧），用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大霧），愣愣地看著秦軒，十分感動的樣子（還是大霧）……
宋小愷這種獃獃的模樣很好地取悅了秦軒，他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卻聽到三皇子倒吸了一口冷氣的聲音：「嘶——」
秦軒冷冷地掃了一眼過去，三皇子立即噤聲了，同時，捂住了眼睛，透過指尖的縫隙去觀察宋小愷和秦軒之間並不存在的，完全是他腦補出來的粉紅色泡泡。
只是……表哥這口味也太重了吧？！蕭嶺偷瞄著宋小愷臉上的那道疤痕吐槽道。
蕭嶺的聲音也成功地連上了宋小愷那根暫時切斷了的腦迴路，他連退兩步，瞪著秦軒，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
秦軒挑挑眉，只是一個安慰而已，需要那麼大反應嗎？
如果被蕭嶺和宋小愷聽到秦軒的心聲，一定會點頭說道：必須那麼大反應！「安慰」這種東西，出現在別人身上還算正常，出現在秦軒身上就……很驚悚啊有木有！
宋小愷頓住后，眯起了雙眼，又再次湊上前，湊到了秦軒的眼皮子底下，一眨不眨地盯著秦軒。秦軒聞到了「宋愷」身上的氣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也由此看清了「宋愷」纖長睫毛下那雙靈動的眼睛。
和「宋小愷」一模一樣……秦軒怔然地想到。
宋小愷伸出手，「撫」上了秦軒的臉……蕭嶺張大了嘴巴……
宋小愷勾唇一笑，兀然狠狠一捏！
「嘶——」蕭嶺再度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次，是為宋小愷那不怕死的行為的。
果不其然，秦軒的臉色驟然黑了下來。
宋小愷拍了拍秦軒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感慨道：「原來是真貨哪，我就說嘛，做夢也不該夢見你來安慰我啊……還是長腿ＭＭ比較適合我……」
蕭嶺：……如果懷疑是做夢，不應該捏自己才對么？
最後秦軒是黑著一張「閻羅臉」離開的，不過，在離開之前，他意味不明地瞥了宋小愷一眼，裡面的複雜宋小愷看不懂，也沒深究。
宋小愷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以後，才輕笑道：「說不感動還真是假的，沒想到死面癱也有那麼細心的一天～恐怕這是我兩輩子的人生里接收到的第一份安慰吧～雖然也不知道他安慰我什麼……」
宋小愷的眼神閃了閃，斂下了心裡的思緒，隨即聳聳肩，伸了個懶腰說道：「哎呀，真累真累，我要泡個舒服的浴缸澡～走起！」
這一刻，就連宋小愷自己也沒發現，他對秦軒的印象，已經悄然開始發生了轉變。
-----------------------------------------
是夜，宋小愷在泡了澡后，走到了窗邊，往燈火輝煌的夜色深處看去。
如果有人此時看見宋小愷，一定會發現他唇邊的笑意和平時的痞里痞氣大有不同，斂去了那外在的張揚，變得沉靜，還帶著一絲懷念。
他懷念那幫戰友了。
也許是在今天靠近秦軒的時候，秦軒身上那股軍人的氣質勾起了他對往昔的回憶吧，這個晚上，宋小愷格外想念那些同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們。
他喜歡軍隊里的氣氛——戰場上，他們可以放心地把後背交付給彼此；戰場下，他們哪怕有了矛盾，也可以在赤手空拳地把彼此打成個豬頭以後，繼續勾肩搭背地釋然大笑……只因為，他們有著自己的野心，卻更有著共同的信仰，這種信仰植根在心裡，無法磨滅。
也不知道自己死後，那幫傢伙有沒有流幾滴「鱷魚眼淚」，宋小愷輕笑。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聯絡器，上面有著學院今天發過來的一條信息，信息上寫著，這一次的期末考試將會以淘汰賽的形式來進行，考得最末的一部分人將會被留級，而考得最好的那幾個則可以相應地得到獎賞。
看著那筆豐厚的獎賞，宋小愷的笑容變得堅定了起來——他必須要得到這筆獎賞！只要有了這筆獎賞，他就能通過一次手術，徹底地擺脫人魚的身份了。
下完決心以後，宋小愷繼續往窗外看去，卻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看見宋卓衍舉著一件自製的手工藝品，一臉羞澀地站在秦軒的面前，而秦軒背對著宋小愷，讓宋小愷看不清他的神情。
哈～花前月下，看來秦大統帥還真有「艷福」呢～宋小愷在心裡吐槽道，正要收回目光，秦軒竟似有所覺地轉回了頭，直直地與宋小愷的視線對上了。
宋小愷露出了一個曖昧的笑容，挑挑眉，做了個「祝有個愉快的晚上」的手勢后，「體貼」地拉上了窗帘。
看著漆黑的帘布，秦軒的唇角抿成了一道直線。
------------------------------------
拉上窗帘的宋小愷瞪了一眼帘布，做了個鄙視的手勢，嘲諷道：」這個死面癱，和以前的品位一樣爛，專門喜歡黑蓮花，先是俞楚，再是宋卓衍，也不怕哪一天被黑蓮花們給同化了～哼哼～」
說完，宋小愷開著代步車走進了浴室，準備刷牙洗臉早點睡覺。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門口的傳音器傳來了宋家的現任私人醫生，徐樊的聲音。
「二少爺，抱歉那麼晚打擾您。我應老爺的要求來給各位少爺例行看診一下身體。」
「你也知道晚了啊？」宋小愷很不給面子地懶洋洋地說道，「那你明天再來唄。」
「其他少爺還沒關係，但二少爺您體內本來就還殘留有毒素，這一番勞頓，不知道會不會使毒素再度被激發，我還是及早來看診一下比較好。」
那你剛剛天色還早太陽沒下山的時候怎麼沒來？宋小愷內心鄙夷了一句，找借口也不找一個靠譜的！這樣想著，宋小愷繼續回絕道：「我沒感到什麼不適，不需要看診了。「
「二少爺，等到您真感到不適的時候就遲了……更何況，這是老爺的吩咐，請別讓我難做。」
宋小愷不理他，撲到床上，睡覺。
然而，徐樊顯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開始不依不撓地按門鈴，按一次就說一次：「二少爺，請別讓我難做。」
（＃‵′）靠！還有完沒完哪！宋小愷怒了，猛地錘下床邊的開門鍵，吼道：「進來吧！」
徐樊拿著一個裝滿醫藥器械的箱子走了進來，在對上床上朝他怒目而視的宋小愷的視線時，徐樊的眼神閃了閃，暗忖，這雙眼睛真漂亮。
不知道被凌-虐的時候，這雙眼睛又會流露出什麼樣的神態……一定更美……
徐樊的心裡再度升起了扭曲的欲-望，這種欲-望讓他的眼神泄出了幾分陰鷙。
宋小愷警惕地提起了半顆心，而臉上則繼續不動聲色地保持著怒意。
這也是他一直避免與徐樊過多接觸的原因，徐樊給他的感覺就像一條毒蛇，隨時都會在暗地裡咬人一口的那種，比宋家其他人的威脅性大多了。
宋小愷不明白徐樊這種人為什麼會甘於做宋家的私人醫生，但他也明白，徐樊的目的一定不單純，至少不是為了行醫救人。
在實力還沒提升上去之前，宋小愷需要規避風險——他雖然沒心沒肺，但不代表他是個沒頭腦的莽夫，個性和頭腦可不能混為一談。
所以，直到現在，徐樊也沒發現宋小愷對他的懷疑和戒心。
徐樊拿出了一堆的醫療器械，有模有樣地幫宋小愷檢查了起來，彷彿真的只是過來「看診」的。
宋小愷半垂下眼帘，實則用精神力來小心翼翼地「觀察」徐樊的舉動。
宋小愷打算，一旦徐樊有什麼不對勁，他就立即攻擊對方的識海，儘管不太清楚徐樊的精神力等級是多少，但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他還是能夠獲得幾分鐘逃跑時間的。
不過，直到徐樊徹底地檢查完他的身體，也沒有出現過什麼意外情況。
難不成他真的只是來「看診」的？宋小愷狐疑地想道。
就在這時，徐樊從藥箱里又拿出了一樣東西，是一劑針劑。
「二少爺，我已經幫您全面地檢查過一遍了。您體內的毒素沒有被激活，但也沉積在各個臟器，這也是您傷口癒合緩慢的原因……這一劑針劑是我導師新研發的產品，對您體內的毒素具有非常有效的中和作用，使用了這一劑針劑之後，您臉上的傷口將具有非常大的癒合希望。當然，它也會有一定的副作用，這種副作用很小，可以忽略不計，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嘗試一下……」
徐樊覺得自己已經拋出了足夠多的誘餌，並很堅信，對自己容貌非常在意的「宋愷」一定會接受這一劑針劑。
然而……
「我不接受。「宋小愷一字一頓地回道。
徐樊的眼裡猛地閃過了一抹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