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心手背
紫煙真是要急死了，周嬤嬤哪都好，就是有時候著急上火分不清主次：「現在先找到小少爺才是最要緊的！」
「對對對，我現在就去找人把小少爺找回來。」
「可是小姐今晚的葯錢還要去王妃那裡支銀子，她若是不給……」小少爺的事情解決了，紫煙又開始擔心大小姐的事情。保得住一個保不住另外一個，究竟要先救誰啊？
話只說了一半，又被周嬤嬤厲聲喝止。
「她敢！還反了她了！我今天就要看看這個王府到底是誰當家！」周嬤嬤氣得腿肚子打顫，差點絆倒石頭跌在地上。
「嬤嬤當心！」紫煙眼疾手快抓緊周嬤嬤，心裡懊惱她怎麼也跟著急糊塗了，眼下能救下一個就算萬幸了，又何必兩件事情都說出來白白讓周嬤嬤分心，憑白浪費這許多時間。
紫煙自作主張道：「大小姐那裡我先去看著，嬤嬤先救小少爺吧。」
畢竟紫煙也是有私心的，繼王妃最恨的人是一出生就被封為世子的小少爺，大小姐也不過是佔了嫡女的身份被波及到了，如果小少爺這個世子的位置保不住，那麼大小姐這個嫡小姐的身份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情。
只有依靠著小少爺，大小姐才會一直是嫡小姐。
「小少爺逃出去的事情不要給那個女人知道，派幾個小廝出去悄悄的找，還有，大小姐的葯錢你也不要擔心，我這就去問她要，在這之前大小姐那裡不能流傳一點風聲！聽見沒有！」周嬤嬤一掃周圍，冷酷著臉：「要是讓我發現誰在吃裡扒外，我扒了他的皮！」
「是、是是……」周圍一片應諾聲。
「可是嬤嬤……」紫煙有些抓狂。
「我知道你的意思，」周嬤嬤截斷話，搶白道：「但是不管怎麼說，小少爺也太不像話了，大小姐儘管也不對，但是對小少爺那是真真的好啊，如果只顧著小少爺不管大小姐，以後沒有大小姐護著的小少爺，就算勉強保持著一個身份，又有什麼用。」
「嬤嬤……」紫煙還待要勸。
「我已經決定了，小少爺也會明白的，他不能忘恩負義！」周嬤嬤一臉堅定，毫不動搖，卻又像是催眠自己一般的說：「小少爺好歹不分，這次闖禍要是出了事也是他自找的，大小姐那裡我卻不能不管，她吃了多少苦啊……」
「嬤嬤！」紫煙大吼：「您不能這樣偏心啊，我知道您不在乎小少爺的身份，可是為了大小姐您也要把小少爺放心心上，您老仔細想一想，大小姐沒了小少爺，沒了這輩子唯一的支撐，她往後還能走多遠的路？」
「我不管，我……」周嬤嬤想到原王妃臨終前說的話，想到那個命比紙薄的女子，想到以前侯府的輝煌氣派，又想到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少女……
她想了很多，卻只能閉了閉眼睛艱澀改口：「那你去看著大小姐，我先把小少爺找回來……」說到後來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誰叫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男子的命總是要比女子要尊貴的多。
她可憐的小小姐，原先就沒得到太多母親的疼愛，如今處處還得給弟弟讓路，只希望小小姐福大命大，能撐過這一劫，往後的日子又可以熬過一陣了。
原先周嬤嬤是原王妃的奶娘，與原王妃的感情自是不用多說，周嬤嬤幾乎將原王妃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對待，也因為周嬤嬤為了原王妃一輩子沒有婚嫁，就連原王妃嫁到了蜀南也撐著一身老骨頭跟了過來，可以說周嬤嬤堪比原王妃的再生父母。可惜原王妃命苦，小時候在家裡早早死了爹娘，嫁了人還以為找到了一生的歸宿，可以一輩子平安喜樂，沒想到為了給王爺生一個兒子卻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留下兩個懵懵懂懂的孩子，要不是前幾年王爺還算惦記著原王妃，可能大小姐和小少爺早就沒命了。
近幾年，繼王妃一旦找著機會就會對王爺的嫡子嫡女下手，繼王妃如今也是有一兒一女的人了，又怎麼能容許有人攔在她孩子的暢通大道前面。男人一旦身邊有了新歡，再加上後來的孩子也算乖巧可愛，精力多少會慢慢開始偏移，繼王妃的行事也越來越大膽，要不是小少爺瘸了腿王爺也只是說道了繼王妃兩句，周嬤嬤還不相信男人絕情起來是那麼的天翻地覆。
原本周嬤嬤和紫煙都已經說好了，可是出府的時候卻遇到早早等在那裡的許嬤嬤，她是繼王妃身邊的紅人，還以為周嬤嬤和紫煙又是為了大小姐的事情出去周旋，幾句話又把周嬤嬤給氣了回來。
「我還說今兒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沒想到一向恪守規矩的周嬤嬤也會不經過主母的允許私自出府，您這是不把咱們王妃放在眼裡呢，還是不把王爺訂的規矩放在眼裡！」
「王爺臨出門的時候交代了，府里的一切事情都交由王妃掌管，既然王妃改了規矩，那是不是任何人都要遵守？」
「您老要出門也不是不行，可是我這邊卻不能玩忽職守，只要您出示了王妃的令牌，按照規矩辦事，老奴一句話不說一定敞開了大門恭候您歸來。」
陰陽怪氣的話說了不少，表面上是對周嬤嬤的客氣，實質里卻是變著法的刺激周嬤嬤。要是周嬤嬤一氣之下說出小少爺的事情就糟了！
紫煙正擔心，卻見周嬤嬤抿著嘴唇一言不發轉身往回走。
「哎，周嬤嬤……」眼見著周嬤嬤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方向正是繼王妃居住的清荷苑，紫煙一下子愣住，幾乎好半天回不過神，要是周嬤嬤也被繼王妃關起來，大小姐和小少爺就真的回不來了。
靈光一閃，紫煙當即轉頭往西苑的方向跑。
西苑在王府的最西邊，算是所有主子里最簡陋的院子了，卻是蜀南王府嫡小姐——甄平樂的住所。紫煙幾乎穿過大半個王府才到達西苑，沒在外面看見紫鶯，她往大小姐的房間跑去，果然看見紫鶯正給昏迷的大小姐擦手擦臉，一臉鬱結。
紫煙來不及多說什麼，慌慌張張的跑過去沖紫鶯吼道：「大事不好了！周嬤嬤去找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