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試角

明天。

傑森換了一身整潔的衣裝，來到了華納影業。

演員面試層中，他坐在等候席上，看到旁邊也坐著一位黑髮藍眼的男孩，男孩有著一張年稚的臉龐，他正低著頭，口中嚼著口香糖，玩著手機遊戲。

傑森知道這就是阿沙·巴特菲爾德，他在網上了解過自己的潛在競爭對手，因此對阿沙的生平履歷知悉得如教科書中的內容，阿沙看著和他年紀相仿，但實際較年長他一些，下個月4月1日就是阿沙的20歲生日禮，傑森想到阿沙的生日不禁輕笑了一下。

正在玩遊戲的阿沙注意到了傑森的輕笑，暫停了遊戲，看了傑森一眼。

「嗨，我是傑森·伯德，我很喜歡你在《穿條紋睡衣的男孩》里的演出，天才之筆，《安德的遊戲》也非常棒！」傑森主動向阿沙打招呼道。

「……」阿沙一聽傑森自報的姓名就差點把口中的口香糖咽了下去，半天才從喉嚨中卡了上來，吐到了一張紙巾中，低聲了一句，「Fuck，我又要被經紀人罵慘了。」

「怎麼了？」傑森低了下頭問道。

「很高興見到你，傑森·伯德，謝謝你的誇獎。」阿沙正了神色，換上輕鬆的神情迎向傑森道，「你也是來面試角色的嗎？」

「是的，祝我們都好運。」傑森友好道，他知道他為自己定的姓氏更是天才之筆，簡潔，但天才。所以他能理解阿沙當下的心情。

男孩們沒做更多的交際，兩名不同的人士過來向他們招了手，他們起身向彼此致意，走去了不同的方向。

阿沙又想到來時經紀人對自己的叮囑，此時不禁讓他感到頭大三分。

「上次你競選蜘蛛俠的角色失敗，沒問題，蜘蛛俠本就不適合你，或是說漫威的風格就不適合你，DC才是你的歸屬，你的氣質簡直就是為了DC量身打造的！」經紀人在阿沙身邊繞圈走著，給阿沙灌輸洗腦，「所以紅頭罩這角色你一定要拿下！這是今後好萊塢最大的電影系列項目，合約一簽至少三部。有了《蝙蝠俠》合約在手，你就百分百打破童星魔咒，在你前方的只有光明宏途！何況這次《蝙蝠俠》由布魯斯執導擔編，別說商業票房，吸人氣吸到爆棚，就是奧斯卡刷獎都不是開玩笑的！」

阿沙也並非認為紅頭罩的角色一定就會屬於自己，他想角色最終會歸於誰，那都是註定的，並不是他希望就能得到的，但如果這次得不到這個角色，他簡直能想象到回去后經紀人會在自己耳邊怎麼狂轟濫炸。想想就頭大。

阿沙走進了帶引人士為他打開門的試鏡室，來到華納決策層面前進行複試。

傑森走進了一間面試室中，他看到布魯斯坐在中間，旁邊坐著製作人、執行導演、聯合編劇等核心團隊人員，導演助理走過來給傑森遞上了一頁劇本，讓傑森發揮表演劇本中的一幕。

昨天，傑森已經和布魯斯在自己的家中排演過這一幕，這是布魯斯編寫的劇本。不過說是排演，也只試演了一遍，布魯斯看著傑森進入角色后做出傑森·陶德會有的舉動，念出傑森·陶德的台詞，他就知道他的感覺不會有錯，傑森的角色非傑森莫屬。

傑森跳到他的那張小床上，用手指做出槍的模樣，對著布魯斯，道：「我會殺很多人，而你永遠無法阻止我，因為你愛我。」布魯斯看著傑森的試演，心中砰跳，彷彿那並非作戲，而是真實。

那是蝙蝠俠幻覺中的景象，試演並不會直接演□□部分。

但劇本上比昨天排演過的更多了幾個場景，導演助理在劇本場景上用手指勸圈了圈，豎了下手指，意思傑森可以擇一試演。因為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了傑森在這之前並未有過任何演藝經驗，也未上過任何演技學校。他們是寬容的，或者說他們不得不寬容。

傑森將劇本中的內容記住後點了點頭，將劇本遞還給了導演助理。

「這個手提包里是一堆你們的助手的頭，」傑森假裝將一個不存在的手提包扔到了地上，語調輕鬆上揚，將一把不存在的AK-47舉至肩頭，「這花了我兩個小時，你們想看我一整晚能做什麼嗎？」

這是傑森·陶德無視法規的肆意妄為，輕視生命，自有一套。

傑森揮著並不存在的撬棍，念著劇本中的台詞，想象空氣中是殺死過自己一次的小丑，「你想要迅速而痛苦地死去？世界會因為你的死而變得更美好，但我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那是真正的傑森·陶德，瘋狂而不再在乎一切。

評審們在傑森做出第一個動作，說出第一句台詞時就被吸引進了傑森的演技烘托出來的情境中，傑森將導演助理的意思理解成了全部試演一遍。

坐在面試席后的評審者們完全忘了他們原本只需要傑森試演一幕而去打斷他。他們驚嘆於傑森霎眼融入角色的功力，輕狂神經質的角色魅力彷彿是他與生俱來，甚至沒有念錯一句台詞。

「你怎麼能放任我死掉？！」傑森沖著空氣吼道，他的眼神令在座所有觀評者揪心，那是傑森·陶德的歇斯底里。

「我只想被愛，Batman……」傑森後仰下身，用單手揪住自己的衣領，試演出被壓制住的樣子，傑森·陶德哭泣的心底深處。

最終，他後退了一步，語氣悠長，在他那麼做時，眼神彷彿不經意地瞥過了一眼布魯斯，焦點落在眼前的空氣中，注目著他身前的不存在的父親、Partner、創造者，哥譚的義警、救世主、超級英雄。

「我們距離終末，如此接近，卻又那麼遙遠，長路漫漫……」

當傑森對著空氣按劇本中所給的試演完后，轉向了面試評審們，看他們對自己的意見。

評審們仍沉浸在面試演習帶給他們的氛圍中，一時俱都說不出任何話語，好像他們身處哥譚的黑暗街巷，聽到了廝殺槍鳴，聞到了血腥與感染。

這個廳室中的所有人在傑森面試完后都無法再有任何一人對傑森擔演紅頭罩一事提出異議。渾然天成得彷彿傑森·伯德就是傑森·陶德從原作中具象化了在他們面前。

布魯斯給予了傑森肯定的眼神，布魯斯從面試席前起身，去關閉了對傑森面試角色的錄製，這份內容足夠堵住任何一個華納高層想要另外擇出合適人選的異議。

帶引人將傑森帶出面試室后，引路向了另一個方向。布魯斯留在面試室中，和團隊們做了一會兒後續議論。

「感到心現在還在痛。」執行導演捂著心口誇張地說道。

「再說一遍，你在哪尋到這麼個寶貝男孩的？布魯斯。」製作人重新對這事大起了興趣。

「請在這等一會兒。」帶引人對傑森說道。

傑森走進了一個玻璃會議室中，見有兩位西裝革履的人坐在圓桌兩邊，桌上已經放了一杯為他準備好的水。傑森坐到座位上，按著座椅扶手玩了玩，沒等多久，布魯斯便過來了。

「來看看你的合約吧，這兩位是你的律師，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他們。」布魯斯邊走到傑森身邊說道。

所以剛才的面試不過是示意性的，合約和律師都早已安排好，但傑森還是儘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了。

傑森坐到了圓桌前，翻看著厚厚的幾疊合約書，布魯斯坐在他身邊耐心地陪著他。

就在傑森想要匆匆地翻過一頁時，布魯斯伸手覆上了傑森的手，道：「仔細點，你要明白合約上寫的每一條，有什麼疑義和異議的都可以提出來，我會為你達到讓你滿意的所有約款。」

「我滿意，你給我的前途，」傑森望著布魯斯深藍的眼眸說道，貪心可不是好性格，何況他才剛開始踏入一個在此之前都未知的領域，「不過，我會仔細看和明白合約上寫的每一條。」

傑森聽話地不再匆匆翻過，讓自己靜下心來地看完厚厚幾疊合約上的每一條。

半天後，傑森終於合上了最後一份合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開玩笑道：「我想我深深地需要眼藥水……」

布魯斯向身邊的秘書揮了下手。

「你不用立刻做決定，你可以考慮上幾天，但一旦你簽下這份合約，就不能再回頭了。」布魯斯審慎地說道。

傑森點了點頭，「我會的。」

「你會需要簽一家經紀公司，經濟公司會幫你打理接下來一切繁瑣的事宜，有任何你想簽屬的經紀公司嗎？」布魯斯和傑森繼續交代著相關事項。

秘書買了眼藥水來，布魯斯接過後遞給了傑森。

傑森一邊聽著布魯斯和自己講著電影安排，接下來自己需要注意的事項和上的課程，一邊拆開了眼藥水瓶，將頭靠在椅背上給自己滴眼藥水。然而傑森想到自己在這之前一次都未滴過眼藥水，至少在他本就不多的記憶中是這樣的，結果滴了幾次都沒滴進眼睛中，反而滴得滿臉都是，像淚水一樣從眼睛外滑下。是的，傑森只是開玩笑的，他並不會滴眼藥水……

「……你不會滴眼藥水嗎？傑森。」布魯斯看著傑森快「流淚」流成水汪了，雖然無一是從傑森眼睛中流出的，忍不住抽過紙巾擦拭傑森的臉。

「嗯。」傑森誠實地應道。

「讓我來吧。」布魯斯說道，便從傑森的手中拿過了眼藥水瓶。

布魯斯用手指撐著傑森的眼睛，傑森濃黑的眼睫在自己的手指間摩動，冰色的眼藥水精準地滴進了傑森的眼睛中，一片水泊在蔚藍的眼瞳上擴散開。

傑森闔上眼睛，眨了眨眼，感覺眼睛舒適了不少，布魯斯為傑森滴了另一隻眼睛。

兩位律師盡量將他們的焦點集中在圓桌上，奈何圓桌還反光，他們只好將實現不約而同地瞟向自己的腕錶，看著分針緩慢地走過，心中感嘆著保密協議真好用。

「謝謝，這真好用。」傑森坐直了身，洋溢出漂亮笑容地向布魯斯感謝道。

「這是你的預支金，」布魯斯遞給了傑森一張卡道，他的指間仍留著傑森的眼睫掠過他手指的騷動感，「你也許會需要換一個住所，請盡量挑你喜歡的，我想你之前住的地方，我必須這麼說，不那麼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