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撬個輪胎

超級英雄就像美國的希臘神話，蝙蝠俠就像是美國神話里的宙斯。

——《紐約時報》

西好萊塢夜晚。

布魯斯從酒吧里出來，走向自己的停車處時，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怔到了。

一個黑髮的男孩手持撬胎棒，走近他的車要卸他的車輪胎——而黑髮男孩已經卸掉了他的一個車輪胎，他是回來卸他的第二個輪胎的。多麼無知又大的膽子啊，他這是在哪？！

但布魯斯卻沒有威嚇出聲，他下意識的發自內心的竟是笑出了聲。

黑髮男孩這才被布魯斯的笑聲驚動，在夜晚的黑暗中，望向布魯斯。

布魯斯承認他在酒吧里是飲酒了出來的，但還遠沒有到喝醉的程度。

「你叫什麼名字？」布魯斯問道，因為問你在做什麼，這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這是我的車。」

「傑森。」男孩怯怯地回道，但他卻沒有轉身就逃。

「……」布魯斯的笑聲在夜色中停下，他沒有問出——你在開我玩笑嗎？而是不知為何地真信了男孩所說的話，「你的名字是傑森？」

「嗨，先生，我可以把你的輪胎還給你，給你看我的身份證明，然後就放過我好嗎？」傑森說道，「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還年少。」

「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布魯斯道，走近了傑森，在夜色中仔細看清了他的面容。

在這之前。

傑森躥過街巷，身後跟著緊追不放的幾名凶神惡煞之徒。

「給我們站住！」帶頭的惡徒吼道，踩爛了路上的罐子，發出怪響，「別想我們會輕易放過你小子！」

傑森卻絲毫不在意身後惡徒們的威嚇，輕鬆將他們甩開了一長段距離，他身手靈敏矯捷，傑森甚至毫不忌憚地轉頭看了一眼追著自己的幫派成員們，發現有幾個都停下來喘息了，但身體更健壯的幾名衝過了停下來的幾個成員，繼續追著自己不放。

傑森用手指豎在頭上，輕蔑地挑釁惡徒們道：「蝸牛丑角，你們是來逗人發笑的嗎？疏於鍛煉的傢伙們，你們該感激我給你們上了一課才是！」

傑森跑到了城市的中心，一處大廈的巨屏上正放映著一則娛樂報道——《蝙蝠俠》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將於近期進入拍攝階段，影迷們最關心的片中反英雄，傑森·陶德一角由誰出演懸而未決，片方於今日公布正式開始海選。

傑森不禁停下了腳步，忘了自己正身處什麼情況，而是望著屏幕上的這則報道看著，一時間他忽然感到一片光明照亮了他的前路。

直到追擊的聲音再次響起，傑森這才轉了身。

「逮到你了！別以為你還能再逃走！」為首的幫派成員喊道。

傑森從口袋中掏出來了他們追著自己要的東西，三卷富蘭克林，傑森一一把錢扔給了緊追自己不放的惡徒們，道：「我、不、幹了。」

下一分鐘，傑森躍向了身邊駛過的車輛，攀住了車頂，逃逸而去。

幫派成員們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對著傑森已經駛遠了的身影咆哮道：「你、你以為你在拍電影嗎？！！！」

傑森回到了自己破陋的住處，打開一台老舊的電腦，上網查起了自己想要的訊息來。

傑森專心致志地做起了功課，翹著舌頭，攤開一本筆記本，傑森在上面塗塗畫畫下悉心的筆記。

這個同名反英雄的角色非他莫屬。

「我需要一個身份證明。」傑森用筆頭抵著下頜自語道。

重生的壞處就是，他至今為止還是個黑戶，因此不能幹什麼正當行業。

傑森從網上得知黑骷髏能幫自己搞定身份證明的事，當他隻身光臨黑骷髏的盤踞地盤時，正在喧囂的幫派成員們看傑森就這樣毫不忌憚地走進了他們的撞球館，皆都噤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視線都投射到了傑森的身上，下一秒他們紛紛掏出了槍支。

「別緊張，我這次是來和你們談交易的，我沒有任何威脅性。」傑森舉起雙手，語氣未加起伏地說道，不那麼好搞定的事，這正是他上午才招惹過的幫派——和那不是唯一一次。

房東會替他接一些他能完成的委託。先前他在介入委託時，總會事先做好調查，趁惡徒們未攜槍支時又有現金交易時下手，而從未出過任何意外。

一名傳話人走了出來，望了望窗外，對手持槍支的成員們說道：「都收起來，你們以為這是哪？老大說要見他。」

傑森向幫派成員們挑了個眼，跟著走入了裡間。

「你膽子還真是不一般的大啊，還敢和我們來談交易？」坐在桌前的老大開口道。

「聽著，我知道你們因為我損失了一些錢——那對你們而言不算什麼，不過我可以十倍還你們，只要你們對我進行最後一項投資，幫我做個身份證明。」傑森的雙手撐到了老大的桌前，簡潔明了地說道。

老大用像看一個不可理喻的人的關愛眼神看向傑森，說道：「讓我搞清楚一下，你是說你在搶了我們錢后，還要我們免費幫你做身份證明？你覺得我是什麼，慈善家嗎？！」

「或者你想把我槍殺在這，然後你一分錢都拿不回。」傑森瞥了一眼老大放在桌上的槍道。

「你不怕死，一點都不怕，是嗎？」老大倒也被傑森膽大妄為的態度激起了興趣，畢竟他們說到底是個商業組織，而不是什麼殺人團伙，眼前男孩說的話的確在理，前提是他能做到，「那讓我聽一下，你有什麼好方法能還我們十倍損失的錢？最好足夠好到能讓我真的投資你做個身份證明，那可得不少錢。」

「我要當電影明星。」傑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說什麼？」老大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被傑森的話逗得噴笑出了聲。

別的幫派成員也皆都笑出了聲。

傑森環視了他們一遍，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笑成這樣，這是什麼好笑的笑話嗎？

「這裡是好萊塢，孩子，」老大說著想去拍傑森的臉，但被傑森敏捷地擋下了手，「如果我每聽到一個人說這句話，我就能得到一塊錢的話，我早能金盆洗手了！」

老大看在眼前男孩的未成年上，他的確做得已經比對待那些大人足夠仁慈得多，甚至真的花時間聽這個輕狂的男孩講出了他荒謬的大話。

「我是說真的，」傑森皺了眉，不高興道，「我有方法能做到。」

老大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抹了下笑出來的眼淚，正經端詳了傑森的資質一番，「如果說真有什麼能讓你這句荒謬的話不那麼荒謬的一點的話，那就是你的臉。」

「你不相信我？」傑森天真地說道，一次演技的展示。

「你不過是個——」老大知道傑森想跟自己玩哪一套，然而他的駁斥還沒說完。

下一瞬，傑森已經按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槍支，旋身坐上了他的辦公桌並抽起槍支用槍口抵住了老大的喉嚨，這一系列的動作在所有人眨眼前已經無可挑剔地完成，待在場幫派成員反應過來拔槍對向傑森，遲了整整1.8秒。

他的演技展示分散了老大的注意力。

傑森全然未看那些不足為懼的手下們，只是坐在老大的桌前，用槍抵著泛紅的喉嚨道：「你應該認識到，不管我怎麼做，我有能力得到十倍的錢來還你。」

老大瞪視著傑森，事實上，他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除非他想從此以後用喉麥說話——那還是往好了想。說到底，他們本質上是商業組織，沒必要和十倍的補償過不去。就像這個年輕人說的，他是來談交易的。

老大面色不佳地向手下招了下手道：「那麼我想你不介意簽份協議吧？這是規矩。」

「當然，我喜歡有組織紀律的人們，這讓人感到信賴。」傑森不無諷刺地說道，用另一隻手接過了遞上來的筆。

傑森離開后，老大拍案怒問眾手下道：「這小鬼到底什麼來頭？有什麼能耐？在這世上就沒有他怕的嗎？！」

傑森走在路上，嘀咕了一句，「見鬼，我忘記在網上查槍怎麼用的了。」

傑森做足了如何得到傑森·陶德這個角色的功課，網上說片方海選什麼的不過是一種宣傳策略罷了，當不得真，他們最終會從足夠有人氣和實力的一線新生代明星中面試出一位來簽約。傑森卻不以為然。

傑森找到了機會，來到了《蝙蝠俠》三部曲的導演兼製片人兼「蝙蝠俠」本身的布魯斯車前。

布魯斯怔怔地看著眼前名叫傑森撬了自己車輪胎的男孩，一時間失去了語言能力，只彷彿看見瀚斕星辰。

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

傑森復刻了漫畫中布魯斯·韋恩與傑森·陶德初遇相見的那一幕。

出現在了布魯斯的眼前。

「你知道我是誰嗎？」布魯斯問傑森道。

傑森搖了搖頭。這是真的，在做功課前的確不知道這位寫得一手獲獎劇本的名導是哪位影星兼製片人，拜特家族的名門總裁。

「你多大了？」布魯斯問傑森道。

「17。」

傑森重生了，他不記得任何事，除了死過一次、獲得新生的感覺，除了他的名字。

現在，除了肆意揮灑他的新生，他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