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樓怪

陸明揚不敢再隱瞞，將他和鍾思明剖屍的事敘述了一遍，獨獨略過了夜明珠之事。

至於解剖女屍的原因則是為了研究，想為祖國做出特大貢獻，享譽海內外，名揚天下。對於這個理由，他們只得無奈接受。

陸長卿說：「問題一定出在這唐朝女屍，還有那瓶藍色藥水，極可能是藥水激活了屍蟲，明揚手指被針刺到時，屍蟲趁機咬到了。」

陸明揚說：「爺爺，不可能，思明說那藍色藥水叫什麼氧化磺酸滅蟲劑，極具殺蟲效果，怎麼可能會激活屍蟲。」

陸長卿說：「這就是關鍵所在。」

江蘇敏說：「爸，那還不趕快給顧校長說，讓他幫忙協助調查。」

陸訓說：「敏敏，你看現在都幾點了，要說也得明天說。」

陸長卿說：「明揚，你放心，爺爺一定把你治好。都趕快歇著吧，明天咱們再著手此事。」

次日一早，江蘇敏起得老早，張羅飯菜，為慶祝兒子陸明揚歸來。許是太過高興，她竟忘記兒子已非常人，沒有進食必要了。待公公和丈夫起床，她便去喊兒子，卻發現他早已不在房間，人影全無。

她忙奔向樓下，欲告知公公和丈夫，卻見他們全神貫注於電視新聞，屏幕上赫然寫著「故宮博物院遭襲」幾個大字。

原來在江蘇敏進房的前一刻，陸明揚接到鍾思明的電話，他說北大圖書館自己動了起來，白倩倩還在裡面，要陸明揚趕快前往解救。

陸明揚心想：「圖書館自己會動？簡直胡言亂語，這傻子又犯病了吧！」但想恩人白倩倩遭遇危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何肯置之不理。

他自窗戶竄出，躍上對面大廈頂層，眺望北大方向，果見校園內煙塵滾滾，轟隆之聲遠遠傳來。

事情緊急，來不及回家給母親細說，便直奔北大而去。他一個縱躍便是一條街，原本乘公交二十分的路程，不到一分鐘便到了。

他邊跑邊觀察，果見圖書館在劇烈顫動，幅度越來越大，最後直接拔地而起。周圍的高樓等建築物安然無恙，所以說這不是地震，圖書館真的是自己在動。

陸明揚奔進北大西門，只見大批學生紛紛逃竄出來，伴隨著尖叫聲、呼喊聲，校園內亂作一團。

他發足狂奔，三兩步便到了圖書館前，當真嚇了一跳。只見圖書館還在上升，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地下室、地基漸漸露出地面。

圖書館內尚有不少師生，求救聲、尖叫聲自窗口中傳出來，更有甚者，直接從數十米的窗戶跳了下來。

陸明揚左衝右突，接住了不少跳下的人，沒接住的也有很多，眼見一個個被摔得斷胳膊、斷腿，躺在地上凄慘**的學生，還有那些直接一命嗚呼的，他倍感痛惜，大喊道：「不要跳了，不要跳了，我一定會把大家救出來的。」

饒是他如此說，仍有人在往下跳。所幸此時跳下的人少了，他能夠一一接住。樓上的人見到如此情形，紛紛爭相跳樓，一時間又是慘劇激增。

見到陸明揚大顯神威，鍾思明奔了過來，說：「明揚，快救倩倩，快救倩倩……」

陸明揚左右前後奔行，去接跳下來的人，完全沒有時間理他。

鍾思明忽然奔過來擋在他身前。

陸明揚恐撞壞了他，繞道而行，但就是這麼一耽擱，眼前掉下來的兩個人沒有接住，摔得粉身碎骨。氣急敗壞的他惱羞成怒，喝道：「你幹什麼？」

鍾思明本想說：「我叫你來是救倩倩的，誰讓你多管閑事？」但他知道這樣說不行，他了解陸明揚悲天憫人的性格，遂搬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你這樣能救得了幾個人？上面的人跳下來都是自由落體運動，落地時間相差不過百分之、甚至千分之幾秒，你能跑得過來嗎？」

陸明揚聽他說得有理有據，邊接人邊問：「那你說怎麼辦？」

鍾思明說：「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你不去接跳下來的人，他們自然就不會跳了，然後再想辦法救人。否則像現在這樣，死的人更多。」

「這怎麼可以？」讓陸明揚對眼前跳下來的人置之不理，眼睜睜看著他們傷殘或摔死，如何能辦到。轉念又想，為了減少傷亡，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不要再跳了，我不接了。」他口中雖如此說，身形卻愈發迅捷，接連救了不少人。

鍾思明在一旁叫喊，卻不能阻止他。

這時，警笛聲自遠而近，警車、消防車皆開到了跟前。警察當即展開救援工作，消防車上的四架雲梯伸進了圖書館窗口，從左至右、自上而下斜線排開。雲梯剛伸進窗口，被困的人員不顧兇險，連滾帶爬，紛紛涌了出來。

消防警察大喊：「系安全帶。」、「一個一個來，不要擁擠。」……諸多話語皆成了耳旁風。

有了消防車，陸明揚基本就「失業」了。

鍾思明說：「快去圖書館最高層，倩倩就在裡面。」

鍾思明和白倩倩早晨都沒有排課，二人相約到圖書館看書。名為看書，實為看風景、秀恩愛。早到的白倩倩被困在了裡面，鍾思明買早餐來遲了倖免一劫。

陸明揚微一下蹲，借力躍了上去。正要進入圖書館時，猛覺全身一緊，險些窒息過去。

一個沉悶的聲音說：「自不量力！」

這聲音渾厚響亮，發自天際，如天人一般。

鍾思明眼見陸明揚要進入圖書館最高層窗口，白倩倩獲救在即，興奮無比。

圖書館大樓右側忽然碎裂掉塊，如石匠鑿刻般化作了一條巨大的混凝土手臂，伸手將躍在半空的陸明揚捏住了。

說出了這句驚為天人的話后，將他摔了出去，重重撞向了老化學樓。

陸明揚先覺全身一陣酥軟，之後全身輕飄飄的，耳旁風聲呼呼作響，睜眼一瞧，自己身在半空。

恰在此時，身體將要摔過老化學樓，伸手抓住了避雷針，迴環兩個圈，減去了摔出去的力量，一個騰空轉體后穩穩落在了樓頂。

此刻，老化學樓對面的圖書館已經停止了上升，地基完全露出了地面，只見它周體四處掉塊，經過鬼斧神工般的自然雕琢，逐漸出現了略顯方形的頭、身體、雙臂和雙腿，身高將近六十米，神威凜凜，宛若天神一般。

陸明揚瞧瞧自身，衣服和繃帶大部分碎裂，所剩無幾，心想原來是被這怪物捏碎的。

「樓怪，樓怪……」樓下的人齊聲驚叫，遠遠逃開，到了安全的地方。

樓上的人本就惶恐不安，又經巨變，求救聲愈烈。

原本四架消防梯，有兩架在樓怪「進化」過程中壓斷了，死傷了數十人。還剩兩架雲梯，一架接在其肩膀，一架在其腹部，被砸得損傷不輕，搖搖晃晃。有十數人在巨變中掉了下去，還剩數十人在半空齊聲尖叫，進退兩難。

陸明揚也顧不得身份泄露，一飛而下，抓住了即將斷裂的肩部雲梯。在此過程中，他躲過了樓怪巨人左右兩拳。左腳在它肩膀輕踩一下，借力帶著雲梯飛了出去。樓怪巨拳砸下，他踢腳格擋，迫使雲梯跟著他的身體斜向下飛降。

最後，雲梯旋轉180度，穩穩落地，上面的人全部獲救。

眾人齊聲吶喊：「骷髏俠，骷髏俠……」

「骷髏俠？你是什麼怪物？」樓怪哼哼冷笑，這音調與他第一句話完全不同，像是換了個人。

陸明揚心想就你這樣還敢嘲笑我，說：「你這個怪物，何故如此作惡，快快放了樓中的人。」

「你不是想逞英雄嗎？來救人啊！」樓怪揮舞左拳，向腹部搭著的雲梯砸下。

這一砸中那還了得，數十人非死即傷，缺胳膊少腿都算幸運了。眾人齊聲尖叫，雲梯上的人更是慘呼不已，好似墜入地獄一般，有些人權衡利弊，直接跳了下去。

陸明揚蹭一下飛身而去，一拳擋住了樓怪的巨手。

樓怪一個趔趄，向後退了一步。

他自己則被兩者相擊之力反彈，重重摔在了地上，在混凝土地面上砸出一道深溝。其實他本可以穩穩站住的，只因落下時恐在中途撞斷雲梯，這才脊背先著地。

樓怪剛站穩，轟隆一聲，左腳離地，踢向了雲梯。

雲梯上的人這一驚更是非同尋常，若被踢中，那還不得衝上雲霄，而後跌得屍骨無存；若想跳下去，那混凝土大腳寬大異常，遮住了去路，也難免被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