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戰

鍾思明大叫：「骷髏俠，倩倩在雲梯上，千萬不能讓它踢中。」驚慌之餘，他的理智還是清晰的，沒有叫陸明揚的名字，以免其身份暴露。

「難道倩倩不在上面，我就會讓它踢中嗎？」陸明揚心想，他先一步看穿了樓怪的意圖，正想一飛而起，猛然醒悟：「我飛起來，空中無處借力，如何能踩得住樓怪的大腳？」

鍾思明喊道：「攻它右腿！」

陸明揚霎時明了，只要擊中樓怪右腿，它的左腿便要踢偏。但他堂堂骷髏俠，如何能聽一個凡人擺布，稍一遲疑便有了計較。

他飛身斜刺里衝出，右肩撞向了樓怪襠部。

樓怪全身勁道都集中在左腳，其餘部位毫無防備，被擊中后，直直仰跌出去，轟隆一聲翻倒在地。它的左腳擦著雲梯邊而過，當真是差之毫厘。

現場諸人無不吶喊助威，齊聲稱頌骷髏俠。原本遠離危險區、恐被殃及的部分人，聽到歡呼聲，皆跑回來看熱鬧。警察的任務又加重了，唯恐骷髏俠鬥不過樓怪，正加緊疏散現場人員。

樓怪拖著沉重的身體，迅速站起，說：「小怪物，沒看出你還有兩下子。」聲音又變了，與先前兩句皆不同。

它又接連向半空的雲梯攻來。

陸明揚左蹦右突、上躥下跳，一一擋開。

雙方相持許久，一個碰不到雲梯，一個救不了雲梯上的人。但云梯之前就被砸中，加之劇烈震蕩，牢固性和平衡性越來越差，危險重重。

警察逐漸增多，由數十名到數百名，效果都一樣，始終無法靠近雲梯。又因樓怪身體的樓層中師生眾多，不敢向其開槍，只能當看客。

陸明揚正打得興起，瞥眼見到雲梯攔腰處被砸的裂紋正逐漸增大，不時發出咔嚓的聲音，彷彿立時便要斷裂，不免分神。他這一分神，被樓怪有機可乘，重重打了兩拳。

為了雲梯上趴著的無辜者，他奮起再戰，絲毫不氣餒，邊打邊說：「樓怪，難道你沒有子女親人嗎？何苦為難這些無辜的人？」

「孔大哥，救人要緊，事了再來解決王峰的事。」樓怪的聲音已經是第四個了。

陸明揚大奇，心想：「這怪物說一句話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提到王峰，這又有什麼牽連？」

不止是他，在場眾人也是這樣想。

「對，先救人，王峰這狗東西跑不掉的。」樓怪發出又一個聲音，還有兩個聲音附和稱是。

「多謝四位兄弟，替我想著兒子，咱們這就去救人，完了再來料理王峰。」這是最初開口說話的聲音。

陸明揚及眾人終於明白，眼前的樓怪乃是稱兄道弟的五人合體，似乎與王峰此人有著很深的仇怨。眾人又想，它們所指王峰莫不是政教處副主任？

樓怪自言自語一陣后，忽然停止攻擊，大步踏出，向著東南方奔去。它每邁出一步，便是轟隆一聲巨響，一腳便能踩倒一棵大樹或者踩碎一輛警車，直如踩螻蟻一般，走過的地方一片狼藉。

樓怪剛一轉身，雲梯咔嚓一聲攔腰斷了。

陸明揚身無牽絆，飛身而起，接住了數千斤重的雲梯，穩穩落在了地上，上面的人全部得救。

白倩倩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他正不知所措，心想被鍾思明看到那還了得，只聽她悄聲說：「快去救顏妍老師，她還在圖書館里。」

陸明揚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淹沒在陣陣歡呼與讚許聲中，竟遺忘了圖書館內尚有大批師生身處險境、生死難料，乍聞顏妍也在其內，更是憂心異常，飛也似的向樓怪離去的方向奔去。

樓怪雖然身高步大，卻略顯笨重，比起陸明揚的輕靈快捷，更是遜色不少。它出了北大校園，行至中關村一橋時，便被追上了。

這一路上，它沿著中關村北大街向南疾奔，沿途草木、房屋、車輛，毀壞相當慘烈，人員死傷著實不少。跟在它後面追擊的警車不下二十輛，警笛聲嗚嗚作響，夾雜著砰砰砰時斷時續的槍聲，對它卻無可奈何。

它一步邁進十字路口，踢斷了北面空中橫橋，其餘三面行駛而來的車輛，乒乒乓乓撞作一起，爆炸聲、慘叫聲響作一團。

陸明揚從它頭頂越過，穩穩站在了南面橫橋頂，高聲說：「樓怪，你到底想做什麼？」

樓怪說：「又是你這小怪物，老是跟著我幹什麼？」

它體內另一個聲音說：「大哥，少跟他廢話，直接殺了他。」

陸明揚說：「你不過和王峰有些恩怨，何必大肆破壞，傷及無辜，牽連這許多不相干的人！」

樓怪說：「王峰是該死，但有錢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一個個驕奢淫逸，不把我們窮人放在眼裡，今天我就是要讓他們嘗嘗被屠戮、被虐殺、被無情踐踏的滋味。」

陸明揚說：「你看看你腳下，都是無辜的平民，哪一個是欺負過你的有錢人？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就去找王峰和其他欺壓過你的人，不要濫殺無辜。快快放了你體內的人，然後離開，不要破壞了這座文明古城。」

「不自量力，憑你也想做救世主嗎？」樓怪巨拳砸下，喀拉一聲響，南橋自中間斷裂。所幸陸明揚先一步向後躍開，站在了側後方的大樓頂，否則非被砸進地底下不可。

他雖躲開了，橋下的車輛卻遭了殃，毀壞了數十輛，被牽連的無辜者更是不少。

樓怪體內又一個聲音說：「小子，你除了逃跑還能做什麼？就算我把這北京城毀了，你也就是看的份！哈哈哈……哈哈哈……」

陸明揚說：「有本事放了你體內的人，和我單打獨鬥！」

樓怪嘿嘿冷笑一聲，說：「什麼叫放了他們？我又沒抓他們。誰想走隨時都可以，我又沒攔著。」

它體內又一個聲音說：「大哥，別理這小子，咱們快走吧！別讓大侄子落入警察手中。」

樓怪大腳邁出，腳下喀拉拉作響，踩扁了四五輛轎車，而後又發步狂奔，沿著中關村大街向南去了。

陸明揚本想上去纏鬥，暮然想到了顏妍，料想她此刻在樓怪顛簸的體內一定危險重重，如果再和這怪物打鬥起來，必將險上加險。再者，眼下身處繁華的中關村，高樓危聳，和樓怪劇鬥起來，造成的危害勢必會無比巨大，必須到了寬闊處再行了斷。

他幾個縱躍，以沿途高樓當作墊腳石，飛身進入圖書館最高層。從外貌上看，此處也是樓怪的頭顱。進入裡面，卻見書架東倒西歪，圖書遍地都是。書架上趴著的、桌子底下躲著的、牆角藏著的、抱著柱子的，隨處都是被困的學生。

陡然見到陸明揚，他們大聲呼喝：「骷髏俠，是骷髏俠！」「骷髏俠救我！」「骷髏俠救命！」……

他余目環顧四周，卻不見顏妍的身影，頗感失落，卻更擔憂，本想一走了之，去樓下各層找尋，又不忍拂逆這許多期盼的眼神。他一咬牙，隨手抱起兩人，跳出窗口，放下人後又躍進樓層。好在他速度奇快，片刻功夫便來來回回數十次，拯救了整個樓層的人。

樓怪早就察覺了他的舉動，只顧向南奔行，並未理睬。到了中關村大街盡頭，它的行進方向忽變，向著東南方筆直而去。

救完頂層的人後，陸明揚躍入了其下一層窗口，環視一圈，果然發現了蹲在角落裡的顏妍。

數日不見，她的風采依然，身處險境並不見得如何害怕，更增三分俠氣。好幾個女生簇擁在她身旁，顯是她的學生。

他一步奔近，諸人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大喜：「是骷髏俠，骷髏俠……」

「顏老師，我救你下去……」陸明揚此言一出，立時便後悔了。他可不願在最丑的時候，讓心中的摯愛認出自己。

「不，先救她們出去！還有其他人……」顏妍雖表現得坦然自若、面無懼色，卻是做給學生看的，心中難免有幾分恐慌，是以沒有在意骷髏俠的身份。

陸明揚心想：「身處如此險境，仍能想著他人，如此胸懷，這般大義，不愧是我心中的女神！」

他也不廢話，隨手攔腰抱起兩人，跳出了窗口。如此去了又回，回了又去，反反覆複數十次，整個樓層的人都被他救完了，最後只剩下顏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