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名

這時，北京衛視正播放骷髏人的事情。

受訪者是鍾思明，還有警察在勘查現場。

白倩倩因身份特殊，不便露面，假稱受傷，被父親接走了。

鍾思明之所以要報案，並接受電視台採訪，是為了替骷髏人陸明揚樹立形象，讓他昨晚傷人的事有挽回的餘地。

記者說：「讓我們來問問當事人，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麼樣的。」

鍾思明說：「我和我女朋友從火鍋城出來，途經此處，被三輛轎車截停，十幾個綁匪圍住，聲稱要將我們綁票。其實這法拉利是我借的，被誤認為有錢人了。」

鏡頭掃了掃紅色法拉利跑車，又對準了他：「就在這危急時刻，骷髏俠飄然而至。當時他身上綁著繃帶，穿著運動衣，和常人沒有兩樣，綁匪拿散彈槍轟開衣服和繃帶后，才知道他不是尋常人。」

記者問：「什麼？先等等，你說散彈槍打在他身上，只是把衣服炸碎了，他本人沒事？」

鍾思明說：「當然沒事，他可是骷髏俠，刀槍不入。他三下五除二，縱躍騰飛間便將十多個匪徒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逃的逃。救了我們之後，他躍上這棟樓頂飛走了。」

記者看著他所指高樓，驚問：「這棟樓至少六十米高，你說他躍上去了？」

鍾思明說：「沒錯，躍上去的。骷髏俠是社會的衛士，世界的守衛者，感謝他救了我！」

記者說：「感謝鍾先生接受採訪，為我們提供線索。接下來讓我們採訪一下警察局刑偵支隊隊長岳震。」

鏡頭轉向一個身材微胖的警察，她便問：「岳隊長，骷髏人昨晚掀翻行車，導致兩死一傷，今天卻救了鍾先生和他的女朋友。這骷髏人到底是好是壞，你怎麼看？」

岳震說：「如果做了一件壞事，再去做一件好事，難道這樣就可以抵消嗎？當然不行，這是法治社會，只要傷了人，就難逃法網恢恢，更何況故意殺人。骷髏怪物救人或許是巧合也未可知，我們定要將他繩之以法，將此事徹查清楚。」

一旁的鐘思明衝過來大吼道：「你怎麼不說他傷人是巧合呢？少在這瞎說，你這山炮，會不會說話。」隨即便被兩個警察拉開了。

岳震說：「鍾先生感激骷髏人的救命之恩，情緒有點激動，我們可以理解。在此提醒廣大市民，出門當心，如果有骷髏人的消息，請及時聯繫警方。」

看罷電視報道，江蘇敏自言自語：「不可能，明明怎麼可能會殺人？他那麼善良，就算變成了骷髏怪物，也不會去殺人的。」

陸訓驚問：「你說什麼？那骷髏怪物真是明揚？怎麼可能？」

陸長卿也是一臉不可思議，顯是有此一問。

「爸，剛才在明明房間我真的看到他了，他確實變成了一具骷髏，他流淚了，他叫我媽。」江蘇敏忍俊不禁，再一次流下了淚水。

陸訓說：「你就別瞎想，肯定是你眼花了。電視里的骷髏人多半也是假的，一具骷髏屍體怎麼可能會動，還能飛檐走壁，刀槍不入。」

陸長卿說：「不然，這件事絕不是空穴來風，剛才電視里被救的小胖子是明揚的同學鍾思明，他一力維護骷髏人，顯是另有原因，問問他說不定能有什麼收穫。」

江蘇敏說：「我有思明電話，這就叫他過來。」

當時在房間，眼見母親暈倒，陸明揚又是懊悔又是傷心，同時也更加增強了他離開的決心。強烈的自卑心理讓他忽略了一個女人所能承壓的範圍，當時的江蘇敏並不僅僅因為驚恐，還有悲痛和激動。將母親抱上床后，他便從窗戶跳下去離開了。

剛到後門街道處，迎面一道強烈的燈光射來，照得他睜不開眼睛。

「兄弟，急匆匆的幹嘛去？」一個大腦袋探出窗外，是鍾思明。

陸明揚本想轉身逃開，稍一遲疑，尋思：「若是他去我家將事情全盤托出，那還不惹得全家傷心。雖然媽媽見到了我的樣貌，事後必當是錯覺，爺爺和爸爸也未必會信。」車還沒停下，他蹭一下躍過車頂，竄了上去。

鍾思明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這一近距離觀察，仍是毛骨悚然，為之動容，喉頭微微發麻。

「你看什麼？」陸明揚的聲音本就有些沉鬱，此刻與其面容相配，更顯現出三分陰冷，聞者色變。

鍾思明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說：「兄弟，酷！」

陸明揚本想說這都是你害的，再想說這又有什麼用？於事何補？便沒有說出來，只上頜骨和下顎骨微微一動，便合上了。

「吃飯沒？」鍾思明隨之想明白，他這種狀況怎麼吃？還不得吃多少漏多少，轉而問：「咱們現在去哪兒？」

陸明揚說：「幫我找一個容身之所，我不想再見任何人。」

鍾思明說：「是啊，你一定得躲起來，現在警察到處抓你。當然，以你這鋼筋鐵骨，誰也不用怕，躲起來是幫他們……」

陸明揚問：「抓我？為什麼？」

鍾思明於是便將他殺人的事簡略說了。

陸明揚怒斥道：「胡扯，我根本就沒掀翻什麼車輛，何談殺人？」

鍾思明不敢與他爭辯，又將幫他維護形象的事說了。陸明揚不以為然，尋思這個「骷髏俠」的稱呼倒還不錯，像個英雄人物。

忽然鍾思明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一看，說：「你媽！」

陸明揚定了定神，說：「我媽肯定要問我的事，你什麼都不要說就是了，就當我已經死了。」

鍾思明按照他所言，推得一乾二淨，這才罷休。掛了電話，他心中一陣難過，忍不住哭出聲來，說：「明揚，都怪我，害得你有家難回……」他隱隱猜到，一定是解剖唐朝古屍時哪裡出了問題。

「走吧！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陸明揚嘆息一聲，他雖面無表情，旁人自能猜得出他心中的苦楚。

鍾思明略一沉思，便有了計較，載著他出了城，前往白倩倩城郊的家中。

白倩倩之前接到了鍾思明的電話，加之在回龍觀見過骷髏人陸明揚，早有心理準備，當近距離接觸時，仍是膽戰心驚，嚇得花容失色。

三人商議之後，便讓陸明揚躲在了地下室一間屋裡。從車上到別墅，白倩倩找了一套運動衛衣讓陸明揚穿著，因此誰也沒有看到他的可怕樣子。

陰冷的地下室，灰暗的燈光，映照在陸明揚枯瘦的骷髏面頰，顯得愈加陰森恐怖。從鍾思明和白倩倩躲躲閃閃的目光中，便能瞧出他二人內心的惶恐。

陸明揚說：「倩倩，你家裡有繃帶嗎？幫我拿些來。」

鍾思明和白倩倩明白他的意思，大讚好主意。

白倩倩取來了一大包繃帶，和鍾思明一起為陸明揚纏扎，還原了他失去的「肉身」，待他穿上黑色衛衣，與常人幾無差別。這樣即便走在街上，旁人只當是重傷患者。若上了公交車，老人都得讓座。

白倩倩說：「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陸明揚說：「問題一定出在唐朝古屍身上，必須從此著手查起。」

白倩倩驚問：「什麼？你們碰過考古博物館中的女屍？」

「倩倩，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後我慢慢給你解釋。」鍾思明又對陸明揚說：「兄弟，現在警察到處在找你，你這副樣子出去難保不會引起懷疑，就在這安心呆著吧！調查古屍的事，就由我去辦。」

陸明揚心想現在正是特殊時期，躲一段時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等風聲過了再出去也不遲。

憑他的超能力，料想無人能擋，就只怕殃及無辜。他雖沒有了心，卻還是保存著之前的善良。遂應允了鍾思明的建議。隨後白倩倩給他送來了筆記本電腦用以解悶，還為他新配了一部手機方便聯繫。

之後數日，陸明揚一直躺在床上睡覺，竟然越睡越有精神，精力越旺。他方才明白，作為骷髏人，雖然不能吃喝，恢復體能的方法卻是睡覺。

等他睡得志得意滿，精神健旺，忽然想起了鍾思明之前說起過的骷髏人殺人事件，便打開電腦在網上翻閱相關消息。他搜了個「骷髏人」，只見網頁上鋪天蓋地，都是相關的帖子。

討論帖主要分為兩派，一方稱之為骷髏怪物，說他殺人越貨，為非作歹，一定要儘早剷除；另一方敬他是骷髏俠，剷除罪惡，保衛城市。

維護骷髏俠的帖子中，有一條說：「小青等五人是社會混混，酒後駕車導致車毀人亡，與骷髏俠無關。」這五人已被「人肉」，詳細信息隨處可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身為骷髏人這件事遲早都要公諸於世的，爺爺是中科院院士，爸爸媽媽光明磊落，可不能給他們臉上抹黑，一定要查清小青等人的事，還我清白。」陸明揚想罷便出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