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憤怒

凌海東不知道什麼原因，在被那陣柔風吹的倒飛出去的時候，眼角瞄到田念祖身邊那道士模樣的老傢伙的手指微微動彈了一下。在他掛着兩撇山羊鬍子的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凌海東將近180的身高，直接砸向地上嗷嚎亂叫的張顯。「這樣竟然也沒事？」凌海東摔倒以後，沒有感覺到劇烈的疼痛，相反的，身體下面還是軟綿綿的。他顫動了兩下身體，竟然笑了，「還挺舒服的嗎！呵呵，不錯。」

「你大爺的。」凌海東聽到身下傳來一陣悲催的慘叫，緊接着是劇烈的「蠕動」，「老子沒被田念祖那王八蛋打死，也得被你砸死。起來，起來，壓死我了！咳咳……」

「張顯？」凌海東此刻終於明白自己被為什麼一點都沒感覺到疼的原因了，他屁股一用力，雙腳一蹬，在張顯的身上做了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立即彈站了起來。「兄弟，你沒事吧？」

「內傷……絕對內傷了。」張顯側臉躺在地上，身子佝僂成一條蝦米，「凌海東，你等著。咳咳。」張顯雖然嘴上還是不饒人，可是，說話的力氣卻很虛弱。凌海東知道張顯的性格，他是個眼高過頂，誰都不輕易放在眼裏的人。不過，他對自己還是卻是真心佩服的，如果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誰讓張顯佩服，大概除了為救人力戰群狼被餓狼咬死的自己的爹，就是凌海東了。

原本，他倆是死對頭，可是有一回，他們進山打獵，沒曾想，竟然從不同方向被兩隻老虎追到了一處。兩人剛開始還是怒目相視，但是面對餓虎，兩人商議決定，等打跑兩隻餓虎再解決個人恩怨。

很僥倖，就在兩人肩並肩與兩隻老虎到力竭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兩隻老虎竟然雙雙「逃走」。這次的劫後餘生，令兩個人成了生死兄弟，也產生了互相的敬佩。

「兄弟，沒事吧？」凌海東尷尬的笑了笑，撓著頭地下身子查看張顯的傷勢，「啊？」凌海東翻過張顯的身體，一下炸廟了。如果不是因為張顯的聲音，就連每天跟他廝混在一起的凌海東也差點認不出來。張顯原本方正剛毅的稜角分明的黝黑皮膚，此時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整個腦袋跟豬頭妹什麼兩樣，尤其是一雙眼睛，眼角都被扯開，血糊糊的一片。

凌海東的拳頭緊緊握起，指甲嵌入肉里，他都絲毫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他的牙齒咬的咯嘣咯嘣的直響，一雙眼睛因為嫉妒憤怒充血而變的血紅。凌海東輕輕拍了下張顯身上被鮮血染紅的積雪，脫下自己的棉襖蓋在張顯的身上，盡量放緩聲音對張顯說道，「兄弟，地上涼，蓋着點。」凌海東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地站了起來。

「東子，那道士很厲害……咳咳……當心……」張顯的神智已經變的模糊，他再也沒有力氣說話，兩眼一翻白，昏死了過去。

「東子，呼呼……」黑蛋喘著粗氣，終於追了上來，「咋……咋的……」

「沒事。」凌海東面向田念祖跟那個道士，頭也沒回地對黑蛋說道，「黑蛋，你把張顯帶走。哼哼，我今天要扇了這兩頭，給我兄弟報仇。」凌海東怒極反笑，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眯成一條縫，但是，卻擋不住他散發着寒光的血色。這不是人的眼神，這是野獸的眼睛，這眼神比野獸更兇猛。似乎，只要對上他的目光，就會烈火焚身，就會瞬間變成灰燼。凌海東真的憤怒了。

「為什麼？」凌海東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身上的秋衣無風自擺，讓離他足足有十幾米遠的田念祖心裏一震，忍不住躲到那道士身後，露出半個腦袋。

大概是因為躲在道士身後，田念祖有了靠山，膽子也大了不少。田念祖踮着腳叫囂著：「棒槌，你以前不總壞我好事嗎？今天你大爺我要廢了你們？哼哼，你們三個犢子今天來的挺全啊，今兒一個都甭想跑了。」田念祖一揮手，從田家大宅里呼啦一下湧出二三十個手持棍棒的惡漢。「哼，給我攔住他們仨，別讓他們跑了。今天我爹不在，沒人管我，給我往死里招呼他們。」

「惡少。」凌海東一撇嘴角，冷冷一笑，不再廢話，無聲無息的快速奔向田念祖所站的位置。

凌海東多年來被凌振善追打，他奔跑的速度、爆發力都在此時發揮到了極致。凌海東見道士擋在，但他的拳頭沒有一絲要閃避的意思。他這一拳力道十足，如果招呼到田念祖的身上，就算不打死他，也能讓他重傷。

「放肆！」一個讓人嗓子發癢，全身難受的聲音迅速飄過凌海東的身邊，緊接着，凌海東感覺到自己向是撞上了一頭牛，他的身子倒飛出去十幾米遠，終於落地。落地后，凌海東的身子還沒有停下來，直至在雪地上又滑了七八米后才算停下來。

凌海東掙扎着想站起來，只感覺到胸口一悶，嘴裏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妖……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