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章 拋繡球·牽緣

第零二章 拋繡球·牽緣

【卷二:琉璃劫——與君相逢】

第零二章:拋繡球·牽緣

皇城熱鬧,行人/流水,車馬如龍,吆喝陣陣。

江玉樹此時在「鳳傾山水居」三樓臨窗靜坐。

白衣一人,玉簫攜身,腰間『天藍珏』靜躺。這是他身上僅有的配飾。

可「鳳傾山水居」三樓的眾人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投往他的方向。

——泠泠風華,翩然淡雅,不惹塵世,氣韻自成。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玉簫。

——紫玉蕭。

那是清玉公子特有的,旁人何來?

三樓的眾人不可置信,怎麼會在此見到那個傳說中的人?

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清玉公子聲名大起,卻是眼瞎目瞽之人。

他是瞎子!

吃驚!

啞然!

目瞪口呆!

眾人表情不一。

那個曾經轟動天傾,被當今大皇子許以雙馬并行,白玉琉璃的男子。現在竟然瞎了!

可他依舊才名艷艷,玉簫名動天下,荏苒芳華,活在世人眼中。

是天妒朱顏,要奪了他的雙眸,讓他看不到世間繁蕪。還是造化弄人,讓這個清雅男子名動天下,卻永遠在黑暗裡,沒有光明。

一切不得而知?

一時之間,三樓惋惜哀嘆聲有之,羨慕欽佩其性情有之。

目瞽之人,耳力甚好。

江玉樹聽后也只是笑笑,悠然自若的端著桌上的一杯茶細品。

他品茶品的慢,一點,一點。像在咀嚼回憶,眉間淡然,櫻花烙在眉間卻因他的淡然動作越發的嬌艷。

眾人收斂思緒,搖頭的搖頭,品茶的品茶。卻依舊有人時不時細細打量。

「鳳傾山水居」如其名字,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此樓古樸,分屬三層。

一樓是市井小民聽書家常的聚集地。

二樓是武藝騎射/精通,文采斐然的能人互相切磋。

三樓則是天下驚才,揚名世間,才名武藝雙全的人才有本事上來。

江玉樹在來此前也是經過一番鬥文鬥武的較量,在此靜坐。則應證了這一年傳說的真實。

他笑聽窗外熱鬧陣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的。

謝易牙看到他笑,霎時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一年,和他相處,從沒有點過蠟燭。因為他看不到,點蠟是在諷刺吧?

他說他不喜山下嘈雜,不想再涉足世間,不想參與勾心鬥角,卻原來都是假的。

男子伸手到窗外,輕觸窗外空氣,感受陽光暖暖。

謝易牙無聲。

這個孩子怎會不知道那個一直避開人世間嘈雜的男子比任何人都渴望光明,比任何人都渴望溫暖。

——也比任何人都堅強。

不然他也不會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苦練蕭藝,鑽研醫理,摸索五行機關,熟讀兵法。他那麼倔強,怎麼會忍心自己迷失下去。

可他從來不說。

謝易牙每次都想帶他下山看看,卻總被拒絕。

他是習慣了黑暗,還是過去太痛苦?謝易牙猜不出來,他太小,不懂。

可這時,謝易牙就是想哭。

是惋惜,也是心疼。

這一年多,他活得太辛苦。

像一根繃緊的琴弦,從未有放鬆的時候。

縱使江玉樹不說,謝易牙人小鬼大,怎會不知道。

謝易牙咽了咽口水,轉換情緒,看向對面的綉樓,激動地道:「公子,你看,綉樓里的小姐要拋繡球了。」

這句話一說,謝易牙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對。

他瞎了,怎麼看的到呢?

「公子……」

江玉樹收斂了笑,手指摩挲著桌上的青花白璃茶盞。身子頓了一頓,烏髮從肩側散下一縷,遮住了眼。也遮住了面,看不到表情。

只聽得他淡淡的一句話,溫溫的,沒有過多起伏。

「無妨。你無心之失……」

謝易牙愧疚,觸及他缺失的地方,自責入心。

男子感受到孩子的沉默,淺笑安撫,「你不是說要看拋繡球嗎?怎麼不說話了?莫不是繡球不夠熱鬧?」

「沒……不是……繡球好看。」

謝易牙此時眼睛在樓下一男子身上,說的結結巴巴。

江玉樹看不到,也沒過多好奇謝易牙看到了什麼。

「公子,我下去看看,下面好多人,很熱鬧。」孩子看到不遠處的人影,留下一句話就不見了人影。

「易牙,不可亂走。」

回應他的是無聲。他淺笑,摸了摸玉簫,接著品茶。

趙毅風去西境一年多,沙場歷練,邊境風沙。讓其成熟不少,尤其是江玉樹的事,讓他曾經的情感隨著沙場征戰散了,淡了。

曾經和那個男子之間的婚事,是一場皇家笑話,讓江玉樹付出了代價。

趙毅風知道要再見他怕是難了。

此時,趙毅風打馬高坐,一身紅衣,朗氣自成。

遠處圍在一起的人,還有陣陣高喝叫嚷聲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前方是在作何?」他目視前方,端坐挺拔。

「殿下,前面是拋繡球招親。」下屬道。

「招親?」

「殿下,今日三月十八,那小/姐是在招夫婿。」

趙毅風身子一頓,轉頭看著身邊的人,眸光不定,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三月十八,是趙毅風娶江玉樹的日子。現在這裡熱鬧非凡,很像當年趙毅風娶江玉樹的場景。

那時,他文文弱弱。如今,他才名艷艷。

「殿下,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邊境苦寒,何來俏麗?如今回城,有熱鬧都不想錯過。

只聽見後面一陣哀求聲音。眾將都在渴求。

趙毅風皺了皺眉,「本殿沒興趣。」

「殿下,您都已經沒有『美人煞』的命格。不能錯過。」那下屬諂媚道。

「美人煞」!

找死!

往事重提,男子怒發。

「你活膩了嗎?本殿命格也是你可以說的。」

下屬心慌一刻,「殿下息怒,我等也只是想解脫一下。」

邊境苦寒,黃沙漫卷,泥土堆灰。趙毅風怎會不知他們心裡所想。

「都下馬,卸甲,便裝。不要把兵匪行為用於皇城,否則別怪本殿長劍無眼。」

重士兵得令,高興歡呼。

片刻后,眾人下馬,四散開來。

趙毅風行至人群外圍,遠遠就瞧見綉樓上的小姐一身大紅的衣衫。

紅色。

奪目的紅色。

思緒恍若,那時他也是紅衣。

不知是過去太難忘懷,還是今日不一樣。

他竟然沒有離去,在外圍佇立。靜看一眾人搶繡球。

綉樓上的女子看到了下端那抹艷紅的影,嬌羞的低了低頭,又抬頭,朝趙毅風清麗一笑。

眾人等候已久,早就不耐。如今女子持繡球,要拋不拋,很是撩人。下端一陣騷動,急催,不滿聲充斥。

「快點呀……」

「朝這裡來……」

「快啊,別等了……」

……

女子低了低頭,眼一閉,一陣使力。繡球在空中劃過一道,便朝著趙毅風所在的方向來。

趙毅風利落避開,卻不想瘋狂的人將他圍住,人/流涌動,瘋狂爭奪。

繡球在眾人手中,跳跳躍躍。綉樓上的女子吃驚的看著趙毅風,似是沒有料到他不願意接繡球。

繡球招親,聽天由命。

女子自是希望自己可以嫁個好兒郎。

帶著期許,緊張的看著下端眾人。

趙毅風掙脫不開人群,被包裹在人群中,隨著眾人遊走。

只見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陰沉沉的似狂風欲來。

「該死!」

呢喃一句,片刻分神。

卻忽然,眾人向兩邊退散開來,繡球直拉拉的從天落下,眼看就要砸到紅衣少年。只見紅衣翻飛,晃了人眼,少年發力,矯健一踢。繡球朝對面的樓飛去。

那樓正是「鳳傾山水居」,眾人目光緊隨繡球。

接著,

繡球奔向白衣男子。

江玉樹感覺一陣疾風襲來,旋即準備出手,玉簫傾出。

只是,玉簫還未動,繡球已入懷。下端眾人吃驚的看著三樓上的男子。

男子側身靜坐窗邊,懷裡抱著繡球。

趙毅風沒想到自己隨腳一踢,踢到「鳳傾山水居」。這要上去,怕是要鬥文鬥武一番,又是一陣折騰。

謝易牙在人群中早就看到趙毅風。他雖孤兒,可當初趙毅風雙馬并行的事轟動全城,誰人不知?

他對趙毅風很是沒有好感,與生俱來加後天形成的沒有好感,所以他不想趙毅風和江玉樹有牽扯。

只見他奔上三樓,趁江玉樹不查一把搶過繡球。

「繡球在我家公子手裡。」謝易牙大著嗓子,朝下方喊道。

趙毅風一聽公子,眸光一緊,抬頭看向上方,只看到一個白衣翩然的影子,窗邊的男子低著頭看不清容顏。

熟悉感鋪面而來。

「清玉……」呢喃一句。

「易牙,不可胡鬧。」江玉樹有些慍怒。

謝易牙心裡想的是讓江玉樹娶個女子,不用和趙毅風糾纏。

「繡球是我家公子接到的,小/姐與公子般配。」

「謝易牙!」一記冷聲。

「哐」的一聲,繡球落地。玉簫晃過,謝易牙已跪在地上,膝蓋處血花盛開。

「公子……」謝易牙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似是沒有料到眼前的人會用玉簫傷他。

「說了,不可胡鬧。」

他真的怒了。

男子靜坐窗邊,看不到面容,淡淡陳述,「在下無意繡球招親。繡球奉還。」

紅影飄過,繡球又回到了人群。

下端眾人見樓上的人沒有爭搶心思,也未責怪,只當烏龍。隨即,人聲鼎沸,各種聲音在綉樓下方充斥。

沉默一霎的氛圍活絡起來。

謝易牙跪在地上,可憐巴巴,「公子,易牙錯了。」

「你可知你錯在哪?」他淡淡的質問,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眼中無華。

孩子心思單純,搖了搖頭。

「我雙目不明,怎可拖累人家?」

謝易牙不懂,只想讓江玉樹有個人照顧,關切道:「可公子不考慮婚嫁,太過孤寂。」

孩子的話,讓江玉樹靜默。

「孤寂……」

他淺笑,沒有后話。

「回去吧,今天的熱鬧你也看夠了。你這腿上的傷也夠養一個月。是你算計我的代價。」

謝易牙愕然,怔忡一刻,「公子,你都知道?」

聰明如他,雖看不到,卻怎麼會任自己做一個真正的眼盲人?

「走吧。」

玉簫直指眼前,謝易牙顫抖握住。牽著江玉樹下樓。

趙毅風從樓上男子接到繡球,再到溫聲拒絕。莫名的熟悉感襲來,江玉樹多半回來了。待他一陣比鬥上了三樓,只看見樓道轉角處一抹白色的衣袂。

追出樓外,大街上人來人往,早已沒了那抹白色的影子。

樓上適時傳來人聲,「清玉公子走了……」「那繡球?」

後面的話趙毅風沒有聽見,原來不是幻覺。

他,真的回來了。

風起,拽碎一樹櫻花,飄飄洒洒。

手觸面頰,一朵櫻花輕覆。

再看緋紅,仿若那日十里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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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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